57 Part forty three(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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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也是。」柏妮絲自言自語著,然後問,「那要真是這樣,你會難過嗎?」

這一次,蒂亞戈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停頓了片刻後才回答到:「不。」

「事實上,我想我不會有任何感覺。如果非要說,那大概是有點遺憾吧。」

他說:「我猜這並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但我保證過不會騙你,所以我還是給出了我最真實的回答。可是,我不明白。」

「你為什麼會因為這個而感覺到不愉快?」他看起來是真的困惑,在那種天真柔軟的神情之下,是一種不自知的殘忍,「我對其他生靈的態度很重要嗎?對我而言,他們都不是你。」

他的回答讓柏妮絲有種隱約的窒息感悶在月匈腔中,即將沖破而出的翻騰。

「可我也是『世界』中的一個存在,和其他『存在』並沒有什麼區別。」

她喃喃自語著,表情看起來略帶空洞:「他們的消失對你而言不值一提,連遺憾都隻是可能會有,這能理解,畢竟你是至高無上的海神。」

「就像人類會養花,喜歡一段風景,親近自己的寵物,為它們做許多事。甚至如果它們死了,人類也是會感到傷心和遺憾的。可是……」

可是這些東西,無論有無生命,始終都和人類是不對等的。

而這種不對等,就注定了人類很難會真正地愛上這些東西。

它們都是可以被替代,被忘卻,甚至被隨手遺棄卻又沒有抗爭能力的。

更何況,對蒂亞戈來說,他和萬物之間,連這種親近的關係都不存在。

這麼想著,柏妮絲慢慢移動視線,強迫自己去對視上他的眼睛,也強迫自己把最後的話說完。

如此莽撞的態度,放在平時她都不敢想。

可現在,她更像是做著最後的掙紮,想要自救。

「您的世界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冕下。」

所以他也注定不會有和世間生物一樣的感情,說不定連理解都不能,卻又偏偏表現得對她如此執著,這怎麼看都太荒謬了。

那些他所呈現出來的,仿佛割裂般的矛盾與復雜,無情與深情,都讓柏妮絲覺得無法理解,也更加毛骨悚然。

最可怕的是……

她好像——也許隻有那麼一點,但是也的確是真實存在的——正在被這種難辨真假的感情所吸引,甚至就快要淪陷進去。

可萬一,他也隻是想隨手養一朵花呢?

蒂亞戈聽懂了她的意思,卻並沒有立刻辯駁,隻輕輕扌莫過她的臉,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回答:「可是柏妮絲,不管本質上其實是同樣的東西究竟有多少,人們總是會有著各自的好惡。」

「而我恰好隻偏愛你。」

柏妮絲感覺自己輕微顫抖了一下。

她壓下心頭那些快要撲出來的悸動,目光閃爍著,盡可能正常地回答:「我不太明白。為什麼是我?」

「所以這才是你真正想問的,對吧?」蒂亞戈低眉笑起來,雙手捧起她的臉,安撫性地輕口勿下她的眉心,「可惜我現在沒有辦法回答你。所以,答應我,等回到原世界再次見到我的時候,一定要問我這個問題。」

再次見到……

應該是指全神格狀態蘇醒後的他吧?

「不能現在說嗎?」柏妮絲忍不住問。

「我也希望能現在說,但是我做不到。」

「……為什麼?」

他嘆口氣:「我如今的狀態隻是分體,並沒有本身全部的記憶,所以我沒有辦法。」

柏妮絲對此感到有點愕然。難道當初她剛出獄見到對方時,他所說的關於自己是分體所以記憶不全的話,其實並不是騙她的嗎?

「那,當初在魔鏡裡……的那些,就是你所擁有的全部記憶內容是嗎?」

「差不多吧。」

他回答,「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印象最深的其實隻有兩件事。」

「接你離開隕罪園。以及……」

「我愛你。」

柏妮絲呼吸一窒,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細弱如幻覺般的聲音。

仿佛冰河融解,萬物盛開。

是無數生命從灰燼中死而復生的聲音。

她愣愣地看著蒂亞戈,想起曾經烏蘇拉在每次遇到那些以生命為賭注來找她做交易,就為了那一份看不見扌莫不到也不能吃的「真愛」的生靈時,總是會滿臉得意又極為惡毒地對柏妮絲說,

「這單生意賺定了。她已經完了。」

多可怕的宣判。

她完了。

柏妮絲閉上眼睛,任由對方將她重新抱在懷裡,掌心動作溫柔地滑過她的長發,觸碰過肩膀,一路來到手邊,將她握緊。

她掙紮一下,似乎是下意識地想要擺脫,卻又在久久地猶豫後,隻慢慢翻轉手掌,迎合了他想要十指相扣地試探。

這樣做對嗎?

她能繼續默認下去嗎?

如果將來這一切化為泡影,他終於又做回他高高在上,不在乎世間一切的神,她是否還能像以前那樣毫無觸動,甚至反而還鬆口氣?

會不會這一切其實都隻是命運在再次將她推進更糟糕的深淵以前,又短暫施舍給她的一段夢呢?

她不知道,隻覺得這種不斷來回在理智與另一種陌生情感間的撕扯感讓她有些累。

蜷縮在蒂亞戈的懷裡,被他異常珍惜地擁抱著,那些從幾百年前開始就積累起來的疲倦與焦慮宛如雪崩般突然朝她淹沒過來。

那就這樣吧。

柏妮絲放任般地想著,最壞不過是還清她曾經欠他的一切而已,想想也是應該的。

「柏妮絲。」蒂亞戈輕輕叫了她一句。

「嗯?」

「別離開我,好嗎?」

她的睫毛顫了顫,並沒有看他,嘴唇也抿著,隻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嗯。」

「所有你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都帶上我,好嗎?」

他還記得曾經在金貝利鎮上見到柏妮絲和那隻焰龍時,柏妮絲曾經答應過會和那隻龍一起生活。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那都讓他嫉妒。

「嗯。」

柏妮絲再次回應著,細微的聲音仿佛蝴蝶隨意扇動的翅膀,落在蒂亞戈的聽覺裡卻掀起了一陣深遠的震響,連心口處都滿是歡欣雀躍的餘音。

「柏妮絲。」似乎是不忍打擾這一刻,他的聲音變得更加輕柔,「我們就從現在開始,好不好?」

沉默了又沉默。

柏妮絲睜開眼睛,偏頭將臉孔埋進對方的衣衫與淡金長發間,掩去所有表情,心裡默默告誡著自己。

就這一次。

她知道前方有可能是望不到底的深淵,可還是想賭一次。

就這唯一的一次。

「好。」柏妮絲最終回答到。

……

消息傳來的時候,奉命出發去尋找格蘭德爾口中那個名叫「馬修·米勒」的大學教師的幾名天使才剛剛出發。

天還沒徹底亮起來,到處都黏膩著那種灰蒙蒙的渾濁光影,遙遠的雲層中正醞釀著一場大雨,空氣潮熱悶濕。

特洛伊在收攏羽翼落地後,幾乎是一口氣不帶喘地就沖進了加百列的辦公室。

麵對著對方略帶詢問的眼神,他抹一把臉上剛從雲層中穿行而過時所帶出來的水漬,一頭卷毛淩亂地聳拉著:「長官,格蘭德爾死了。」

加百列錯愕一瞬,旋即眉尖皺起來:「怎麼回事?」

他有些焦急地撓撓頭,似乎為難於該怎麼解釋:「是淩晨兩點左右發生的事。雖然全視之眼倒是已經全都看到了,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這個,這個嘛……我覺得,還是您親自去看下比較好。」

迎著外麵已經逐漸開始密集的絲絲細雨,加百列和特洛伊很快來到了關押室的管控中心,看到已經等在那裡的幾個天使全都臉色不太好。

他走到水晶池邊,看到被全視之眼所記錄下來的畫麵正徐徐展開在池水中:

一開始,一切都正常。

大概是在耶夢加德平靜下來以後,柏妮絲的身影出現在了畫麵裡。

她來到關押著格蘭德爾的禁室,和他交談了大概半個小時以後便離開了。

接下來是例行巡查的天使。

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

直到淩晨的時候,又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畫麵裡。

是柏妮絲。

從進入關押室開始,她便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挨個停留尋找過去,直到來到了正關著格蘭德爾的那一間麵前。

他們的交談一開始還算得上和平,可是從某一刻開始,柏妮絲似乎被他激怒了。翠綠的沸騰魔焰從她的腳下燃燒起來,破開了關押室的封鎖。

然後加百列看到她走了進去,手中出現了一把尖銳細長的利器,徑直朝格蘭德爾本就傷痕累累的月匈腔處捅進去。

一下一下,直到血肉模糊,畫麵中一開始還在拚命掙紮的夜之惡魔再也沒有了任何活著的跡象。

做完這一切後,她用指腹隨意擦了擦那把奇怪利器上的血漬,然後朝穹頂的全視之眼毫不畏懼地抬起頭,淺綠色的眼睛如同兩顆泛著光的冷硬翡翠石,神情中還殘留著剛殺戮完所以尚未褪去的狠厲。

也許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被觀察到,柏妮絲甚至還朝那隻全視之眼笑了笑,抬起細白的手動作輕佻地拋了個飛口勿。

緊接著,她便從容不迫地離開了關押室,再也沒有出現過。

作者有話要說:開竅了,但還沒完全開。

畢竟是一個在垃圾堆裡長大的水母,她的三觀沒完全崩壞我就已經很欣慰了,別太逼著孩子【老母親點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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