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你來了 唯獨他們,前所未有的完整。……(1 / 2)
深紅漩渦裡的第一大陸,仍然保持著和上次進來時相同的樣子。
隻是蒼穹之上的光卻比之前要黯淡了許多。
當陸譴再次踏足這裡的時候,那種劇烈的心髒跳動,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愈發沉重起來。
真實的開砳舊址已然麵目全非,如今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從舊祭躍門中反射出來的過去的殘影。
張厭吾站在陸譴身後。
他本應是一個對現世的一切都失去求知欲的亡靈,可這一刻,身體中舊祭的力量在蠢蠢欲動。
張厭吾知道,他靈魂深處被召喚的牽引不是錯覺。
陸譴想要重啟舊祭的躍門,必須要有他在。
隻是張厭吾遲鈍的腦子,不足以讓他在短時間內想清楚,陸譴改變主意的原因。
他隻知道,陸譴現在需要他了,於是他跟來了。
「這裡有什麼?」張厭吾忽然問。
陸譴佇立在祭台前,聽見張厭吾的聲音以後,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嗎。」
陸譴的反問並非沒有道理。
既然張厭吾能夠受到舊祭的召喚,那麼他應該也會比常人感應到更多時空躍門傳遞的能量波動。
但張厭吾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神明舊祭擁有開啟時空和創造時空的力量,如果此刻,我開啟了舊祭,那麼可能出現兩種情況——」
陸譴向他解釋,但又並不看向張厭吾,而是輾轉將目光落在祭台的某處,好像那裡有什麼等待他找尋的東西。
「什麼?」
「我們會進入到某個時空,或者,會找回這個時空殘缺的片段。」
張厭吾不解:「找回?」
「舊祭中被封閉的時空,被稱為時間廢墟。在那裡,一切都是靜止的,整個世界永恆地停留在被封閉的那一天。就像你現在所看到的這片大陸,它沒有日升日落,不會起風下雨,你即便推倒這片高台,不久後,一切都會回溯。」
陸譴耐心地告訴了他,「如果重啟舊祭,這裡的殘影就會散去。」
「那我們要,重啟?」張厭吾並不介意自己以一個工具人的身份被陸譴所使用,他隻是好奇地問,「裡麵封閉的是什麼?」
「失去的記憶。」陸譴垂了眸,頗為淡漠地說,「也或許,隻是徒勞。」
「那打開它吧。」
這是陸譴第一次聽見張厭吾以一種算得上是堅定的口口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張厭吾向來是沉默的,他跟隨其他人的選擇,永遠在做並非自己意圖的事。但張厭吾也並沒有什麼欲望,所以別人說什麼,他便點頭照做。
但現在,他卻在陸譴麵前,毫不猶豫地說:「打開它吧。」
陸譴:「你希望重啟?」
張厭吾忽然扌莫了扌莫心髒,說了一句讓陸譴訝然的話:「不知道,但我覺得少了什麼。這很不舒服。」
「你記得遊尋的事嗎。」陸譴說話時,不自覺的將手中的原型腕扣握緊了一些。
「記不清。」
「這個腕扣是誰給我的?」
「忘了。」
陸譴忽然怔了怔,眼神有些冷:「你知道我是誰。」
他問張厭吾的話,分明是站在過去的立場,但張厭吾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張厭吾知道他就是六千。
「原本不確定,現在確定了。」張厭吾很誠實,「你過去偶然釋放的能量源,和你現在的精神力,有一樣的力場。」
陸譴看了他許久,但張厭吾始終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不緊張不心虛也不示弱。
「看來是我疏忽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譴才意識到,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在意身份的暴露。
他很感謝張厭吾那張總是麵無表情的臉,對一切意外的場麵都異常鎮靜的反應。
至少讓陸譴在這一刻,感到自己的兩種身份達成了意外的融合。
短暫的沉默後,他們終於不再聊這些與今天的目的無關的話題。
張厭吾想要打開舊祭,陸譴何嘗不是。
隻是陸譴顧慮得更多。
倘若時間廢墟裡鎖住的片段,隻是瑣碎的人生,那麼陸譴可能要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但他重新看向祭台的時候,卻發現這種顧慮消散了。
當陸譴決定來到這裡,他就已經選擇了為此承擔全部後果。
一人躍上祭台,相視一眼。
張厭吾說:「感受不到能量波動。」
陸譴也蹙了眉:「有人動過天祈。」
天祈最初落入深紅漩渦,應該就是回到了這個祭台。它在不被人開啟的情況下,不可能被傳送至其他大陸。
但現在,陸譴和張厭吾都感受不到舊祭的能量,那隻能說明,誰在他們之前,開啟了時空躍門。
那種記憶殘缺所帶來的刺痛感再次湧入大腦——
沒有陸譴的能量源,不可能開啟舊祭。
可是誰會擁有陸譴的力量?
突然間,陸譴的私人通訊響起。
他的通訊器是幺蘭原煞費苦心定製的,訊號輻射範圍極廣,哪怕是在深紅漩渦裡,也能隱約接收到。
陸譴拿出來一看,果然是幺蘭原。
他和張厭吾來到菲拉堡用掉了將近一十個航行時,幺蘭原想必在這段時間已經徹底清醒。
陸譴接起電話,就聽見幺蘭原震聲吼道:
「陸譴你給我回來!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開啟天祈什麼後果?!要是災厄真的因此想起了殺掉你的辦法,你完了,完蛋了!」
陸譴由他吼,過了整整兩分鍾,聽見幺蘭原聲音變小,才淡淡開口:「說完了?」
幺蘭原喘著氣道:「你別亂來,你才活過來幾天,這就膩了?非要找死?」
換做平日,幺蘭原肯定不敢這樣和陸譴說話,但他現在是真的慌了。
他全然忘了是自己在喝醉的時候慫恿的陸譴。
陸譴也並不把原因歸責於他,因為來到這裡,是陸譴自己做出的決定:「我會承擔後果。」
「誰讓你承擔!」
幺蘭原一聽他這話,就知道勸不動了,於是火氣蹭的冒上來,「你不動它不就好了嗎?現在災厄不是消失了嗎?隻要你和它永遠保持這樣的平衡,世界不就和平了嗎?」
「宇宙沒有永恆的平衡。」
「至少在這一刻它有!」
「我不擅長逃避。」
「那你也別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幺蘭原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放緩聲音,勸說道,「陸譴,你再想想吧,真的,那東西一旦打開,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陸譴明白幺蘭原的懇切。
幺蘭原喝醉的時候有多灑脫,此刻就有多心虛。
可陸譴的動搖是極其少有的,不是每一次都能被說服。
此刻他就並不聽取幺蘭原的建議。
「我過去的每一步,都不能回頭。」
通訊器忽然傳來訊號不穩定的滋滋聲,陸譴不確定對方是否能聽到,隻是兀自地說完了自己的話:
「但我仍然走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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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柏抱著創世方跳入時間廢墟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
他自作聰明地認為,幾萬年後他和六千會再相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事。
所以如果讓亞什就那麼跳下去了,那他們的未來也就沒有了。
直到從躍門中跌落,摔得四腳朝天,他才猛然驚醒:誰能證明亞什就是六千呢?
就因為信息素的味道?就因為一雙漂亮的金色眼睛?
六大文明的末日結束在戚柏跳下祭台的那一刻,躍門將他帶入了這個看上去和第六大陸並無差別的世界。
戚柏一邊責備自己沖動,一邊卻又忍不住期待著,亞什趕緊找到辦法來救他——既然是救世星,肯定有辦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