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若不是那幾隻的特征足夠明顯, 鬱容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就一個來月的時間,這些家夥怎的全都大了近乎一圈了?
第一反應是貓懷孕了, 然而……
這三隻, 除了橘貓,三秀和赤炎將軍可都不是母的。
實際上,有著「十隻橘貓九隻胖」美名的桑臣, 反倒是其中最不胖的那隻——三秀健美的月要身粗成了小水桶,原就十分富態的赤炎將軍簡直能媲美小豬崽了。
乍一看到貓兒們的樣子,鬱容有些懵,一隻隻圓滾滾的,著實可愛討喜, 看得人不由得會心一笑……
失笑過後,遂是擔憂。
貓跟人一樣, 一旦肥胖過度, 容易引發諸多疾病,壽命隨之可能大大地縮短。
自覺沒照顧好小夥伴們的少年大夫頓時心生自責。
問了老裡長,總算知道,為什麼這幾隻在這一個月裡長得跟吹氣球似的。
早先鬱容出門前, 將貓兒們寄放在老裡長家,給了百文錢, 拜托一小廝照看兩日。不想臨時去了白鷲鎮, 由於無法確定歸期,擔心苦了幾隻貓兒,便在聶昕之派一校尉代他傳信回青簾時, 順便托那人轉交一兩碎銀給小廝。
錢的數目好似不大,卻夠幾隻貓吃上一年足足有餘了。鬱容當然沒打算過一年再回,這點碎銀其實隻有一部分是「貓糧費」,剩餘的,原意算是小廝的「辛苦費」罷了。
卻不知,那位逆鶬衛校尉怎麼想的——興許是覺得一兩錢太少了——自掏月要包,又添了一兩銀。
哪料,這一位給老裡長家做長工的小廝,著實是個實誠人,根本沒想過「貪墨」貓兒們的「口糧費」,把這些錢全花在了貓食上,一天餵上五六頓,貓吃的比人都好……
桑臣與赤炎將軍一向不怎麼愛活動,三秀本身又特別能吃……自然肉長得飛快。
鬱容得知了這一切,頓時哭笑不得:那小廝本是好意,在對方看來,貓越能吃代表身體越好,長得越胖就是越有福氣。
怨不得對方,要怪隻能怪自己不夠細心,臨走前沒能將幾隻安置得妥當。
少年大夫在心裡嘆著氣,嘴上還是跟實心眼的小廝道了謝,讓對方保留沒用完的「貓糧費」,向老裡長借了根扁擔和一副土箕,一邊放上桑臣與三秀,一邊是體重以一擋二的赤炎將軍……
認命地挑著貓兒們,回家。
——原先裝貓的籃子,根本就塞不下這幾隻啦!
路遇到老板娘,牽著她家的虎仔教走路。
兩三周歲的娃子口齒不太清晰,指著紅毛徹底褪了色的大白貓,興奮地嚷嚷著:「豬豬……」
性子爽利的老板娘,笑彎了月要:「是貓貓,不是豬豬……」糾正了娃兒的說法,熟稔地跟少年大夫打起了招呼,語帶贊美,「小鬱大夫家的貓就是不一樣,各個長得神氣極了!」
鬱容:「……」
再怎麼神氣,他都下定了決心,要給這幾隻減肥。
這樣想著,在心裡盤算起貓的健康減肥方法。
飲食必得控製,絕不能再像此前一個月那樣肆無忌憚地投餵;同時得注意分寸,節食不能過度,以免傷了貓兒們的健康;在貓糧上費些心思,自製減肥套餐,定時定量地餵,正餐之外堅決不餵零食;再則,運動能消耗熱量,要讓督促貓兒——尤其是桑臣與赤炎將軍——多多運動……
預想的各種好,一套貓咪減肥計劃製定得科學又周祥。
次日一大早,鬱容吃完飯,直接去了隔壁房子,打算趁今天有些空閒,趕緊將那一籠子的烏梢蛇給炮製了。
打開門,就看到了地上,一條隻剩下蛇頭的烏梢蛇……
少年大夫靜默了半晌,走到頂蓋半開的籠子前,望裡看了看——烏梢蛇體型較大,明顯可見,籠子空了一些——平靜地將竹籠蓋好,轉身出了房子,找幾隻貓兒算賬去。
三秀跳脫,桑臣高冷,赤炎將軍穩如泰山。
鬱容一一打量著這三隻,目光最終落在了最調皮的白手套身上,掰開貓兒嘴檢查,仔細辯看牙齒縫裡的殘渣……很好!
遂又察看了另兩個……非常好!
這仨還挺團結的,不聲不響,合夥偷吃了一條烏梢蛇。
少年大夫微覺心塞,有心想教訓,三秀喵嗚地湊上來,蹭著他的腿,圓溜溜的貓眼,看得人心裡發軟。
「唉……」
鬱容嘆了口氣,表示心累:這些小家夥,打不得,又不忍心罵,難不成隻能口頭批評教育了?
「小鬱大夫。」這時,有人在屋外喊著。
少年大夫聽出是林三哥的聲音,暫且先放下對貓兒們的「思想教育」:算了,是他的疏忽,這幾隻本也不是現代的寵物貓,養它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抓老鼠或捉蛇什麼的……回頭重新調整一下減肥計劃即是。
「林三哥,好久不見。」
鬱容將人請進了屋,又給他斟了杯熱水。
林三哥卻沒心情與他寒暄,坐也不坐,拉開手裡的布袋送到對方跟前,直奔主題:「小鬱大夫,這是賣牙膏、藥皂的錢……一共換了三十八兩銀子。」
袋子裡,正是三錠十兩的官銀,還有一錠五兩的,以及些許碎銀。
鬱容十分驚詫:「這麼多?」
林三哥滿臉興奮:「可不是……我都沒料到牙膏跟藥皂那麼好賣,尤其是牙膏,最下品的那些也賣了近兩千錢,後麵打出了名聲,匡萬春堂的直接找上我,包圓了剩餘所有的牙膏和藥皂。」
「這樣嗎……」
林三哥點頭,忽是想到什麼,道:「對了,小鬱大夫,匡萬春堂的人想讓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匡萬春堂?」鬱容沉吟了片刻,問,「林三哥可知他們有什麼目的?」
「嗨!能有什麼目的,怕不是瞧上了你那牙膏和藥皂的方子。」
少年大夫直言:「暫時我沒打算賣方子。」
不是想壟斷。牙膏這東西之前沒人想到這樣的製法,他無非是占了個先機,有他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市場再緊俏點,相信可能花不了太久的時間,總有擅藥者琢磨出其中的門道……
賣方子沒必要。他是個俗人,想讓日子過得舒坦,得靠這些小玩意兒,補貼家用。
林三哥表示一萬個贊同,賣方子隻得一時的「湧錢」,哪裡比得上賣成品,細水長流、積少成多,哪怕以後真有別人弄出了牙膏,到時候聲名早打夠了,頂多降一點價,根本不擔心銷路。
「不過,」林三哥話鋒一轉,說,「匡萬春堂也不能得罪狠了,我瞧那個人挺誠心實意的,小鬱大夫要不要見上一麵?生意談不攏不要緊,結個善緣,日後也好相見。」
鬱容想了想,覺得林三哥的說法挺有道理的。他不怕得罪人,可匡萬春堂到底是雁洲第一大藥局,同時坐擁了南船北馬,若真能搭上關係,與他也有好處……做買賣嘛,和氣生財。
「林三哥說得有理。」少年大夫表態,「如果這幾天,匡萬春堂的人再找林三哥你,就直接請人來村子吧……對方不介意的話。」
倒不是擺什麼架子,新房子明天完工,辦了喜酒後馬上得搬家,要把新家收拾妥當,少不了花費好幾天的時間。
林三哥應下了。
其後,兩人就著牙膏與藥皂的買賣詳談了半天。知道少年大夫剛回來,尚沒有存貨,林三哥按捺著失望,約定了下一批牙膏與藥皂的出貨期限,才心滿意足地準備回家。
鬱容從對方留下的錢袋裡,分出一小半的銀錢,送作「代理費」。
林三哥推卻不要……表示錢太多了,拿著燙手。少年大夫不以為然,若不是林三哥有本事,那一點東西絕對賣不了那樣的高價,理當讓幾分利。
兩人客氣來客氣去的,最終拍了板,除去成本,按照利潤的金額三七分賬,鬱容占七,林三哥得三分……並由此確定,之後再作其他交易,不出意外的話,同樣按照這個比例分成。
乾脆去找了老裡長和戶長,請二人作個見證,雙方就此契了一份正式的「代理」合約。
並非是鬱容,或林三哥,對彼此不放心……在商言商,所謂親兄弟、明算賬,事先約定好了,往後行事才有章程,同樣免得天長日久、人心易變,到時候成了一樁掰扯不清的官司。
對這一份合約,雙方都很滿意。
倒是老裡長悄悄在少年大夫耳邊問,是不是被自家鬼精靈的侄子給坑了,在他看來,「代理費」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給個兩成就夠意思了。
鬱容失笑,搖頭否認了老裡長的猜測。
會契這一份約,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係統的副職業,便是再多讓兩分利,他也不算吃虧。商人逐利,林三哥堅持這樣的分成,當真是夠厚道了。
告別林三哥幾人,鬱容緊趕慢趕地回了義莊……
已是晌午,要在今天加工完那一籠子烏梢蛇,得抓點緊了。
——他不會飼蛇,那些蛇放久了,可別給凍死了,再則……家裡三隻大饞貓還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著實讓人不放心。
早些炮製了,早安心。
從白鷲鎮回青簾的路上,借著逆鶬衛有船方便,順道采購了分量足夠的黃酒,和一些醋。
針對這些蛇,不打算弄太多花樣,直接酒浸、酒炙,少許一兩條,用醋炮製,以備不時之需。
說乾就乾。
少年大夫換上了勞作服,綁好袖口與褲腳,將大籠子一點一點拖出房間,安置在水井不遠。
搭著土基,在另一邊壘了個臨時鍋灶,架上大鍋,準備足夠的乾草、柴禾。繼而搬出了方桌,砧板、切藥刀,罐子、砂盆,該用到的器具,全部清洗好,放在一旁。
備好酒醋。提水桶,打井水倒入大木盆。
開始對烏梢蛇進行初步加工。
鬱容坐在小板凳上,洗淨了蛇,右手拿刀,毫不手軟地剁了蛇頭並去掉鱗片,切成寸斷,簡單快速地濾一遍,丟到藥篩上瀝乾……
——光這一步,就花了好半天,蛇太多了……真想不通聶昕之從哪弄來的。
申時,少年大夫才將所有的蛇淨製、切製完畢,點火燒鍋,正式炮製起來。
「……是這裡?他怎麼住在這麼個破地方?」
酒炙結束,鬱容正要晾著蛇段塊,忽然聽到院子外傳來這一道陌生的嗓音。
下一刻,林三哥的聲音響起:「隻是暫住,新房子已經蓋瓦了,馬上就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