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鬱容聞言不由驚悚。「靈丹妙藥」什麼的,放在旻朝這個大環境下,往往會牽涉到「巫醫」……絕對是禁忌!
「您謬贊了,草民隻是粗通製藥之術……」
聖人直接截斷了他的謙語:「是叫六味地黃丸對吧?」
鬱容:「……」
半晌,他莫名開了竅,不自覺地壓下了語調:「草民之處尚有數瓶精製丸藥,不若拿來給您一瞧?」
聖人毫不客氣,笑著頷首:「容卿之美意,我便愧受了。」
鬱容再度啞然了。
緊繃的那根弦莫名就鬆弛了些許,心情詭異又微妙——就仿佛,高中班主任讓他分享不可說的資源一般——有種,這位九五之尊跑這一趟,真正目的是為了六味地黃丸的錯覺……
錯覺!
鬱容將自己存在儲物格當紀念品,製作得最好的幾瓶六味地黃丸,雙手奉送給了聖人。
聖人還算體貼,讓他保留一瓶:「回頭說不準勺子需要。」
鬱容腦子抽了抽,回答:「昕之兄腎氣旺盛,腎精充足,不必吃這丸藥。」
聞言,聖人用著十分奇特的眼神盯著他看。
鬱容瞬時囧了——自己說這話著實莫名其妙,關鍵是,這樣的說法從另一個角度,可不正隱喻著,眼前這位九五之尊,腎精虧虛、腎氣不足嗎?
盡管他覺得事實也確實如此……咳。真是糟糕,脖子又開始發涼了。
還好還好。聖人看起來月匈懷坦盪,沒追究他的失言,收起了所有的六味地黃丸,又說了一些話,便領著一直乖乖當壁花的「小堂弟」,離開了鬱容的家。
低調素樸的馬車消失在雨雪盡頭。
鬱容靜佇良久,倏然長嘆了一口氣。
真真是心塞。待他回想著這一天的遭遇,琢磨起與聖人對語的每一句話,越想越虛,難免焦慮。
一晚上輾轉反側。
直到一覺醒來。
大清早的,看見院中提前綻放的蠟梅花,所有的煩愁不經意地煙消雲散了。
欣賞了會兒「蠟梅初雪圖」,鬱容默默地扯了扯身上澹薄的衣衫,轉而回房,準備換上厚實的衣裝,漫不經心地想著:天冷了,做些好吃的吧!
近段時間瞎忙活,多是家裡幾個小的下廚……老實說,不太合他口味。
那句話叫什麼來著,不管多少憂愁煩悶,沒有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進廚房,便聽到外麵敲鑼打鼓的,熱鬧又喜慶。
院門大開,迎來的是聖人的賞賜。
——效率真挺高的。
除了些物質賞賜,白銀啊綢緞,幾匹外族進獻的火浣布,最惹眼的是那道賜官的聖旨。
盡管是個虛銜,最小的九品醫散官……到底是個官。
然而……
「妙手成安郎」到底是個什麼鬼?
鬱容一臉懵忡,唯一可以隨便谘詢的對象,聶昕之遠在河西尚未歸回,他隻能繼續翻書房裡的藏書,花了大半天時間,大體算是弄明白了什麼意思。
這個「妙手」成安郎,大概跟「金九針」周防禦是差不多的感覺?
當然,品級與職權什麼是不一樣的。
鬱容這個「成安郎」,甚至跟蘇重璧的「保安郎」不是一個概念,純粹屬於「榮譽稱號」,不需要去翰林醫官院報到,點卯什麼的更不需要,每月乾拿一點祿米……好像完全占便宜的感覺。
安定沒多久的心情,復又糾結了起來,他真沒想過當官,哪怕是掛著虛名的。
特別壓力山大的感覺!
聖人又到底是什麼意思?
偌大的浴桶裡,鬱容泡著熱水皺著眉,思考問題。
屋外,寒風呼嘯,鬼哭狼嚎似的。
想不出所以然的鬱容,心裡有點憋,遂是猛地沉下身,整個人連頭全部浸沒到水麵之下了。
半晌,水花四濺。
睜眼的一瞬間,鬱容看到映照在屏風上的影子,心跳慢了一拍,下一刻便意識到對方的身份。
人嚇人,嚇死人!
默默吐槽著,鬱容對那邊招呼了一聲:「昕之兄?」
少刻,聶昕之出現在浴桶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