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1 / 2)
受傷了?生病了?
甚者說不準, 是感染了疫病?
鬱容猛地吸了一口氣,一瞬摒棄掉多餘的雜念, 當機立斷, 緊急給沒了意識的男人檢查了起來。
眾郎衛則迅速作好警備。
才結束一場戰事,亂局未穩,難免有渾水扌莫魚、借機生事之輩。
另有二人, 協助年輕大夫,幫忙扶正聶昕之的身體,以便於脈診。
半晌。
鬱容鬆開了切脈的手,視線在男人的臉龐上遊移,麵露遲疑, 眼神透著幾許糾結。
兄長這是……
睡著了?
鬱容一時無法相信自己的醫術。
好在,他剩餘少許的一些貢獻度, 便不再耽擱, 即刻讓係統給全麵「檢測」著聶昕之的身體狀況。
結論是勞頓過了頭,以至身心交瘁,而筋疲力竭。
鬱容默然,又覺好笑又是心疼。
這男人……怎麼總是這樣?
一會兒讓他提心吊膽, 一會兒又囧得他無言以對。
遂輕輕地嘆息,緊繃的神經點點、點點地舒緩了。
真好。
兄長一切安好。
真好。
仙門鎮解除了危急。
「公子。」郎衛的聲音倏地響起, 顯然也是焦急與擔心, 按捺不住問,「指揮使大人他?」
鬱容微微笑了,輕搖頭:「勞累過了度。」
也不知這些天兄長究竟做了什麼, 居然累到這個程度?
沒看他帶過來的大隊郎衛,哪怕經歷了一場廝殺,各個狀態仍是不錯得很。
算了。
現在可不是糾結有的沒的的時候,得趕緊帶兄長回住處。
一是擋著城門口,影響不好,這男人好歹也是逆鶬衛的指揮使,讓人看到他這副「身嬌體弱」的模樣,太有損威嚴了;
二是這裡亂糟糟的,實在不太安全。
鬱容扶著聶昕之吃力地站直起身,環視著一眾郎衛,溫聲道:「勞煩諸位力士護送一下。」
眾人自無不願。
有機靈者,早一步行動,找來了車。
在一名郎衛的襄助下,鬱容費了些周章,好容易才將他家兄長「搬運」上了車。
還好。
自南城門往暫住宅院,這一路沒再生出什麼事端。
鬱容總算沒忘記找樂子就找不到人了的小叔。
問了聲,便有一郎衛告知,聶旦帶著一路人馬,直往西琴反殺了過去。
鬱容聽了默然,少間便是搖頭。
神經病果然是神經病。
假死了這麼久,一醒來就想著搞事。
想想那家夥,變態得連鼠疫病毒都拿他莫可奈何,省省力氣還是別瞎操心了。
相比之下,床上某「身嬌體弱」的男人,才更該讓人擔憂。
鬱容坐在床邊,替聶昕之解著髒汙的皮弁服,目光落在其緊閉的雙目上,不自覺地蹙起眉。
這人,說是睡著了,感覺更像昏迷不醒。
盡管係統檢測說明其沒有事,月匈腔裡的一顆心髒,仍是半懸不落的。
無法安心。
待鬱容看到聶昕之擦著心髒的地方,有一道好似斂口沒幾天的新鮮穿透箭傷,霎時間就亂了心神。
下意識地伸手,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想撫上傷口,在即將觸到時,又擔心手上沒消毒,造成傷口感染,不敢碰。
「安校尉。」鬱容叫來了跟著聶昕之一同馳援仙門鎮的安朗犀,直接問,「兄長可是受過傷?」
安朗犀頓了頓,沒立刻回話。
鬱容敏銳有所覺察,勾了勾嘴角,不見多少笑意,道:「我已經看到了傷,沒猜錯的話,兄長是被箭射中了月匈口?」
安朗犀聞言,便也不隱瞞了,微微點頭:「逆賊用心險惡,設了埋伏,我等拚死突破重圍,指揮使大人在掩護大家時,中了流箭。」語氣稍頓,又道,「他不想您難受,令我等不許多言。」
鬱容險些沒被氣笑了。
那家夥,真是白長了那麼大的塊頭,一顆木頭腦袋裡也不知裝了什麼東西。
如那般明晃晃的一道箭傷,他得有多眼瞎,才能被隱瞞過去?
安朗犀自然察覺到了眼前之人的神態有些不對,便是語氣一轉,勉力為自家的指揮使大人「挽尊」,道:「指揮使大人也是擔心您,他中的箭傷看似可怕,幸而有小鬱大夫您贈與的靈藥,當場吞服了藥丸,及時便護住了髒腑沒有受傷。」
鬱容愣了愣。
回想適才替男人檢查箭傷的場景,卻是有些違和感。
照理說,光看傷口形態,可以想象射中兄長的箭,不說是直接貫穿了前月匈與後背,或多或少起碼對心肺造到些許損傷。
但無論用係統檢測了幾回,顯示的結果除了說男人勞形苦心、體力透支,需得調養好一段時日,絲毫沒有提及外傷內創的。
鬱容稍作回憶。
想著,他確實製備了,並贈送過不少的藥物給兄長。
但什麼樣的藥,竟有安校尉所言一般的「靈妙」?
他怎的不記得自己的製藥水準,何時厲害到了超出常理的程度?
鬱容忍不住追問:「是什麼靈藥?」
安朗犀答話:「小鬱大夫您忘了,當年指揮使大人潛入南蕃,您不放心他的安全,便拿出尊師留給您防身的唯一一枚追魂復還奪命丹。」
追魂復還奪命丹?
這中二之氣滿滿的名字……
鬱容輕聲「啊」了一下。
倏然想起了是有那麼一回事,頭一回好不容易才積攢到五萬的貢獻度,幾乎全用來兌換這一枚丹藥,對當時的他來說,真真是天價,肉疼了好一會兒。
比起散盡還復來的貢獻度,兄長的生命安危顯然更重要。
鬱容倏而慶幸不已,當時兌換那枚說著特玄乎的丹藥,不過是以防萬一,不承想時隔小兩年,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怪不得係統檢測的結果那麼奇怪,感情是追魂復還奪命丹的效果太好了。
轉而一想,又是幾分後怕。
情不自禁惦記起了沉睡中的男人,鬱容匆匆忙忙與安朗犀告了一聲謝,便趕回臥室的床邊。
盤腿坐在床邊沿,他伸手替聶昕之掖好被子。
想到安校尉說的中埋伏一事,寥寥幾語透著驚心動魄,哪怕已是過去之事,仍不由自主地提緊了心。
係統機械提示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宿主8674972達成特級「扭轉旻朝氣運,改變時空歷史」特殊隱藏任務】
【獎勵貢獻度1000000點。】
鬱容怔住了,下意識地點開係統麵板。
貢獻度那一大長排的零,一時無心歡喜,對著「扭轉旻朝氣運,改變時空歷史」的一行大字,發了好久的呆。
將穿越以來每一件事,大大小小的俱數回憶了一遍。
想不通,他到底做了啥,居然……居然變成能改變「歷史」的人物?
等等!
這所謂的「歷史」到底是什麼意思?
係統好像早有「預知」鬱容的迷惑不解,在任務說明的地方列出了「詳情描述」。
鬱容「點」開「詳情描述」,長長的篇幅,起碼有好幾千字,讓他好生意外了一把。
滿懷著好奇心,他認認真真地將這一段文字從頭讀到尾。
若有第三人在場,即可發現這位年輕大夫,表情是在短短一刻鍾內,幾經變化:
初時略帶新奇,再而漸漸嚴肅,到最後竟是悲痛不已!
係統說明沒有給出具體的「時間線」。
但鬱容輕而易舉地從描述的一些事件,判斷得出起點便在他穿越沒多久。
在沒有他鬱容的「歷史」中……
聶昕之追匪獨入大惡山,被毒蛇咬傷,沒得及時醫治,盡管采取了急救措施,因著誤認了毒蛇之毒,一隻腿險些廢了。
幸虧郎衛們及時尋找到他,經由一番救治,將人送回了禁中療養。
最終,腿保住了,毒素卻侵入骨髓,在蛇咬傷痊愈後,行動便大大受到了影響。
這還不算最壞。
就在聶昕之的蛇咬傷尚沒恢復好時,白鷲鎮爆發了傷寒疫,因著縣官的不當作為,疫病最終沒能控製得當,蔓延到了周遭幾個城鎮,甚至波及到了雁洲。
疫情火急,民心動亂。
緊急之下,聶昕之等不及養好身體,便率領數萬逆鶬郎衛,一麵穩定亂局,一麵協助國醫們施救。
在這場救援中,老國醫金九針防禦大人由於勞累過度,突發心疾。
沒有急救的藥物,其他國手搶治不及,當場便去了。
周防禦去世沒多久,身體本就不好的聖人也染上傷寒。
國醫們的醫術雖也高明,但畢竟比不上已故的防禦大人,關鍵是他們給聖人治病時,不像周防禦那樣毫無顧忌,瞻前顧後,難免束手束腳。
還好。
聖人終是撐過了傷寒一疫,但身子骨從此徹底掏空,元氣大傷。
元氣大傷的,還有這個聶氏王朝。
郎衛與醫者們力挽狂瀾,耗費了一年有餘,到底戰勝了傷寒。
不想,沒過半年,北地又爆發了霍亂。
一直在雁洲處理傷寒疫的聶昕之,無暇分心,乃至疏忽了對英王的監察。
英王在處理霍亂時,慘無人道的手段,激起了民怒,其間又有前梁後人的煽風點火,堰海發生了暴亂。
係統客觀而詳盡的描述,讓擁有「上帝視角」的鬱容這才知道,英王信仰的那什麼多訶羅耶教,跟前梁後人不無乾係。
堰海之亂,固然是英王昏聵殘暴所致,但所謂「前梁後人」,至少也得負上三四成的責任。
當初受蛇毒之害,身體一直沒養好的聶昕之,在傷寒大疫中沒染上疫病,卻在霍亂中未能幸免於難。
愣是撐著病體,他統帥著十萬大軍,平復了堰海的亂局,顧不得什麼尊卑長幼,就地處決了英王。
「幸虧」有傷寒疫前例。
旻朝的醫家們對應付霍亂,好歹有了些經驗。
盡管二者病症不一樣,霍亂比傷寒更嚴重,但這回真正因為疫病死的人,比傷寒一疫時還少上一成。
可偌大的一個堰海,遭遇了那樣一場浩大的動亂,全州府的人幾乎死去了七成。
然而不管如何,旻國堅強地挺過了這一次大亂。
萬幸萬幸。
這幾年除了疫情,天災之類的鮮有發生,沒有遭到疫病肆虐的地方,勉強做到了安居樂業,好歹讓遭受重創的旻朝,有一絲喘息之機。
不承想,沒有天災,卻無法杜絕人禍。
比如,像隻蒼蠅似的四處嗡嗡的前梁後人,見縫插針就要生事作亂,每每都被逆鶬衛及時解決。
但,凡人行事,偶爾難免有紕漏之處。
身為逆鶬衛副指揮使的趙燭隱中了屍蠱,如同行屍走肉,成了別人手裡的提線木偶。
對副指揮使大人深信不疑的一眾郎衛,為此陷入危局。
好不容易撐過了霍亂,身體再度受重創的聶昕之,不得不又緊急離京。
這頭有驚無險,除了……趙燭隱生不如死,最後還是死了。
那邊在禁中又發生了大事。
皇長子聶昶在救幼弟聶昀時,突發哮病,救治不及逝去了。
落水的聶昀也沒能救上岸,窒息而亡。
聖人大受打擊,一下子病倒了,病中徹查了聶昀落水的緣由,發現竟然是「公主」碗兒所為。
一怒之下將年幼的碗兒圈入天牢。
碗兒生母大鬧不成,以死相逼,哪料聖人這回是鐵了心。
以死相逼的宋昭容卻是不慎,真的弄死了自己。
傳到了碗兒的耳中,大受刺激;由於宋昭容之死,他被官家從天牢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