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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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秦尋衍低嘆了一聲, 「他要真是這麼誠心實意的對楊家就好了,就怕萬一不是。」

他倒希望傅時靖是個隻知道縱情聲色的廢物,然而並不是, 傅成學雖然對傅時靖百般縱容,可老子年輕的時候就是個英明角色,兒子再混蛋又能差到哪兒去?

被人算計就罷了,還要被迫跟自己的仇人訂婚, 如果換了他,也未必有這個定力跟楊棲池共處一室。

可傅時靖不僅忍了,還著手操心訂婚宴的事,把楊家這個好兒婿的作風發揮的淋漓盡致。

他怕的,恰巧也是趙數所擔心的。

「嗯。」趙數低下身一邊替他斟著茶, 一邊如實道:「最近的動向我都讓人盯著, 至少目前是這樣。」

「他不是最能折騰了麼?」秦尋衍不以為意, 「我還以為他會在訂婚宴過後原形畢露大鬧一場。」

趙數點了點頭。

秦尋衍的臉色卻充滿耐人尋味,「他這麼做,我倒是扌莫不清他到底想乾什麼了。」

「他倒是沒,不僅沒, 還親自出手扶持了楊家最近的生意, 因為這件事兒楊老爺子還挺高興的, 婚宴結束不久, 就讓楊棲池帶著傅時靖直接去楊家過夜去了。」

「當真?」

趙數端著剛泡好的茶推門而入, 男人還在跟人通話,他自覺沒上去打攪,一直等著通話結束, 才等到秦尋衍轉過椅子,「傅時靖這幾天沒整什麼幺蛾子了?」

他原以為傅時靖這次被迫和楊棲池訂婚是形勢所逼,畢竟到這份兒上, 他要是找不到除此之外第三個和諧的方案來,不光他自己遭殃, 連賀猗也會跟著倒黴。

更何況,他至今都還記得那天賀猗坐在雨中被渾身淋透的樣子,那副傷心欲絕的麵孔,又怎麼會是作偽?

唯一的可能,不過是這兩人的關係,遠遠不如他想的那般牢不可破罷了。

室內一時寂靜,半晌,趙數不知想起什麼,忽然提議道:「老大,我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您說賀先生他有沒有可能……?」

「他怎麼會。」

趙數疑慮的,他不是沒有想過,起初他還有些懷疑賀猗是配合傅時靖臨時做戲的演員,目的就是為了聯起手來鏟除楊家,可賀猗這個直脾氣他太了解了,一個連謊都不會撒的人,讓他當著a市所有媒體的麵跟傅時靖做一場斷絕關係的戲碼,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這世上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所以兩人毫無防備的斷了聯係,讓外界的人去抓心撓肺地猜測琢磨原因,往往才是最為保險兩全的辦法。

和趙數聊完接下來的事,秦尋衍看了一眼時間,才意識到時間已經有些晚了,他起身瞧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天色,皺了些眉頭,莫名有些不安,「他還沒回來?」

趙數這也才反應過來,「我去看看吧,興許賀先生是早早回來,已經在房裡休息了呢?」

賀猗的房間就在他隔壁,來的時候,他還特地跟賀猗交代過,出去玩不讓他派人跟著可以,但是必須要隨時隨地保持聯係。

可眼下,房間沒人,電話也打不通,趙數忽然就想起今晚飯桌上發生的一點小插曲,難以置信道:「不會是……跟那些人鬧矛盾,被攔著了吧?」

秦尋衍沒再說話,臉色卻肉眼可見地變得陰沉。

他當即快步走向了電梯,趙數也緊跟在他身後掏出手機聯係任經理,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酒店大廳,不少前來度假的遊客還滯留在遠處的風景區和美食攤點。

趙數去了海灘找人,秦尋衍就去了場館附近,他一邊撥打著電話,一邊快步走過鋪滿鵝卵石的園藝小徑,就在手機裡的忙音響起第三回時,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秦尋衍頓住腳步,「你在哪兒?」

他眯起眼睛下意識在眼前路燈鋪就的小徑上尋視著,果然,下一秒,綠蔭成簇的灌木叢道上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挪動著腳步朝著他這裡慢慢走來。

「賀猗。」

他喊了一聲,就看見賀猗正在接聽電話的動作一頓,下一秒抬起了頭,目光準確無誤地找到了他這邊。

「怎麼現在才回來?去哪兒了?」

他湊近一瞧,就發現賀猗身上的t恤濕了大半,雖然天色暗淡看不清,但他還是能感受到賀猗身上散發的熱氣,以及他鼻尖上沒來得及抹掉的汗水。

「就四處隨便逛了逛。」

「那身上怎麼全濕了?」

「噢,是這樣,剛剛有個小孩兒玩水槍,我正好路過,就被追著滋了一身……」盡管這個借口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自我重復了好幾遍,但賀猗還是不免在秦尋衍的注視下有些耳根發燙。

秦尋衍絕對是看出來了。

可是他又不能等著衣服乾了再回來。

就在他惴惴不安之際,一道陰影忽然迎頭落下,賀猗出於條件反射地剛想躲開,手臂就被人一把拉住,他被迫留在原地,任由男人起了些薄繭的指腹猝不及防地蹭過他的眉睫,溫熱貼實的溫度讓他的呼吸幾乎凝滯。

「臉上有髒東西。」

末了,秦尋衍放下手,這麼解釋了一句。

賀猗垂著眼還沒開口,就被秦尋衍再次拉住,他的目光緊緊隨著那隻抓著他手腕的手掌,亦步亦趨地跟在男人身後,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不要甩開。

「要是有人在背地裡欺負你了,你得跟我說,你不說,我怎麼替你討回公道?」

「沒有。」

賀猗低著頭,被秦尋衍拉著原路返回,一路上人來人往的倒也不少,也就幸在是晚上,如果是白天,看見兩個男人拉著手走路,指不定要被人多留意幾眼。

「真的沒有?」

一直到回到酒店大廳,進入電梯後,賀猗懸著的心才終於安穩落地,他在轉身的時候借機掙開了秦尋衍,目光看向電梯門上倒映出的自己,再次道:「嗯。」

「那最好。」

秦尋衍不知想起了什麼,神色好笑地打量他,「你都長那麼大了,還能被人欺負,就不應該了。」

「……」

他這樣說著,賀猗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倏然就漏了一拍,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秦尋衍好像話裡有話。

他停留在電梯門上的目光不禁更久了些,那被投映在上麵的兩個身影,此時正並肩站在一起。

而他已然不再是當初那個在學校被人找了麻煩後,還能轉頭找男人和老師替他主持公道的學生了。

「你是不是……」

電梯上升的速度遠比他想象的要快,「叮」的一聲,他將要出口的被話哽在了喉頭,賀猗望著男人率先踏出電梯的身影,垂在身側的手指不禁捏緊了些。

他一直以來都堅信自己的直覺沒錯,可他不懂秦尋衍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挑明他們以前的關係。

到底是他在謀劃什麼,還是在等著他主動送上門?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他有事瞞著他要處理,送他回房後,秦尋衍這次格外貼心的沒再對他多做打擾。

賀猗關上了門,沒有繼續深想,等著門外的動靜消失,他偽裝了一路的淡定,在這頃刻間就有些繃不住。

他一邊脫下衣服一邊快步往浴室走去,燈光被打開的一那瞬間,鏡子裡就顯現出一個麵色煞白的身影。

賀猗這才驚覺到自己的臉色有些難看,心裡七上八下的回想著的全是剛剛他跟秦尋衍回來時的情景。

隨著蓮蓬頭的打開,鏡麵逐漸蒙上一層水霧,溫熱的水流順著肌肉線條蜿蜒而下,賀猗這才覺得自己一直疼痛僵硬的身體仿佛在這一刻徹底活了過來。

沖完澡,他一邊拿毛巾擦了擦頭發,一邊抬手抹去了鏡麵上的霧氣,挨這一腳的時候他還覺得不至於疼到直不起月要的地步,可當對著鏡子看到後月要上那一片明顯的淤青時,賀猗還是皺緊了眉頭,倒抽了一口涼氣。

……

天花板上的射燈在這一刻變得格外刺眼。

龍飛宇不等他應聲,一個眼色使了過去,他身旁那幾個小弟就已經紛紛上前,熟練地把他圍了起來。

賀猗暗自捏緊了拳頭,屏住呼吸,大致掃了一圈在場的人,除了剛剛那個說話暴露他存在的看著年紀最小的男生外,加上龍飛宇在場總共有七個人。

七個人,這種場麵已經不存在單純的比試,要是龍飛宇喪心病狂不講武德,這就是毫無道理可言的圍毆。

即便他當初為了去vegas營救傅時靖時,曾經手刃了一個明顯受過係統訓練還帶著槍的悍匪。

可那也不過是他抱著必死無疑的決心和一時的僥幸,才得以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險勝一籌。

更何況因為那次事故,他在做了手術後一直被迫戒煙至今,身體上殘留的後遺症到現在都沒能完全痊愈。

他倒是不怕龍飛宇敢對他痛下狠手,他隻是對這次莫名其妙就產生的矛盾和沖突有些無可奈何。

哪怕他什麼也沒做。

「怎麼,是嚇得不敢說話了?」

龍飛宇見他半晌沒開口,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但看著他的舉止態度卻依舊輕浮且充滿蔑視,「還是在心裡思考,一會兒要怎麼求我放你一馬?」

他個子雖沒有賀猗高,可身體卻看著比他結實壯碩不少,也正是因為這等自信,他伸手就要去拽賀猗的衣領,卻未曾想賀猗會後退一步,讓他抬手就落了空。

「嘖,人看著不怎麼樣,沒想到氣性倒不小。」龍飛宇評價了一句,還要再動手,賀猗臉色一沉,當即就揮手打開了他,「龍隊張,我勸你自重。」

「自重?自什麼重?」龍飛宇聞言,直接就笑了出來,「你可別忘了,是誰先不聞不問地就闖別人的地盤再偷聽別人說話的?該自重的人到底是誰啊?」

「那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忍著一拳揮他臉上的沖動,賀猗默默深吸了一口氣,他自知依他現在的處境絕對討不到半分便宜,如果強行動手隻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麻煩,所以在沖動和隱忍下,賀猗還是選擇了後者,「如果你們想要動手,我可以奉陪,但前提是不能驚動任經理還有其他人。」

「等會兒。」話音剛落,剛剛的黃頭發小弟就嬉笑一聲打斷了他,「奉陪?你怕不是說笑吧?」

他說著,亮了亮自己明晃晃的手臂肌肉,「喏,看到沒有,就你這身板兒要是能奉陪我們,我怕我一拳就給你乾醫院去了怎麼辦?」

黃頭發一開口,周圍又是一陣七嘴八舌的哄笑聲,龍飛宇冷哼了一聲,抬手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慢悠悠道:「我這些弟兄們都知道,我龍飛宇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可誰讓你偷聽我們說話了?這事關隱私,你想小事化了,但我總不能讓你不明不白地走了吧?」

他審視著賀猗在燈光下格外冷漠的神情,心中忽然突生了一個主意,「不如這樣,這剛來我就對你動手,怕是說不過去,反正你也是來這兒找陪練的,不如咱們倆之間先過幾招,你看怎麼樣?我要求也不多,隻要你能從我這兒扛過三招,我就放你走。」

「……」

他充滿信誓旦旦的話語讓賀猗意外地挑了下眉頭,於是,他也沒多猶豫,直接在一眾人的環伺下答應了。

兩人找了塊地兒隨意試練,龍飛宇似乎吃定了他一定扛不住的想法,對他下手出招並沒有在正式比賽上那麼凶狠有力,反而多了幾分看輕他戲弄他的心態。

也正是多虧了龍飛宇這種輕敵的心態,賀猗成功的在他的招式下接連躲過了兩招,等到第三招時,他在龍飛宇隱隱有些疑惑的試探下,直接錯身,一個箭步上前,快準狠的一拳砸上了他的嘴角!

他這一拳下去,龍飛宇直接就愣住了,健壯的身軀被那沙包般的力道迫退了好幾步,直到聽見一眾小弟不輕不重的吸氣聲時,他才終於後知後覺的回了神。

「老大!」

「我,操!」

兩秒過後,小弟沖了上來,龍飛宇氣的一把拽下拳套,上來就要動手,索性被小弟及時拉著,他隻來得及指著賀猗破口大罵,「你小子他媽的練過?!」

賀猗聞言,倒是不緊不慢地往後退了幾步,給自己和他預留了一些安全距離,在龍飛宇驚詫的質問聲下格外雲淡風輕,「是,怎麼了?」

「你……」

龍飛宇一時啞聲。

「三招過了,那麼我現在可以走了麼?」

賀猗把拳套脫下,似乎也沒打算要聽他的允肯,正要離開,那個黃頭發的忽然走上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一口咬定道:「等會兒,你使詐!」

賀猗早知如此,也沒生氣,他淡然道:「難道你們a的人在場合上輸了比賽,都是這麼指著對方鼻子說人家使詐,而不是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技不如人?」

「我操,你——」

黃頭發一惱,髒話還沒能出口,賀猗臉色一沉,登時將脫下來的拳套一把砸向地板,猛地伸手拽過他的衣領,頸上青筋暴起,「你他媽再給我操一句試試?!」

「……」

周身的氣氛瞬間因為他這一聲怒喝變得劍拔弩張,大概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像賀猗這樣看起來就很好拿捏的人竟然也會動怒。

黃頭發估計是平日裡仗著龍飛宇的麵兒囂張慣了,此時麵對賀猗完全傾軋式的怒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算了,下去。」

隻是誰都沒想到的是,就在所有人以為今天不打一場架完全收不了場時,龍飛宇居然笑了笑,走了過來。

「賀先生,別生氣啊,我這些弟弟們平時除了訓練都沒怎麼跟陌生人接觸過,他們不通禮數,我替他們給您道個歉,您看成不成啊?」

他說著,一邊乾笑著握住賀猗還拽著黃頭發領口的手,試圖讓他卸力,一邊使了個眼色,讓黃頭發趕緊滾。

然而賀猗不僅不領情,反倒一把甩開了龍飛宇的手,神色嘲弄,「到底是他們不通禮數無意冒犯,還是上行下效有樣學樣?龍隊長,這誰會知道呢?」

「哎,賀先生,做人何必那麼較真啊?」

相反,龍飛宇一掃先前的戾氣,此時眼角堆笑地用胳膊一把環住賀猗的肩膀,把他往懷裡一帶,頗自來熟道:「這不也是個誤會嗎?實話講,咱們a的人確實有些排外,可排的不都是那些什麼也不懂還愛裝逼的門外漢嗎?誰能知道,賀先生竟然跟咱是一路人?」

他用視線在賀猗身上掃了一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用力地捏了捏他結實緊繃的肌肉,滿口誇贊道:「賀先生到底是個明星,這衣服一穿上,誰能看得出來您這樣不屑動武的文明人,私底下也好這口啊……」

賀猗早就不耐他動手動腳的德行,但還是忍著龍飛宇虛偽的客套完,這才側身避開了他,「說完了?」

龍飛宇看著他點頭,「咱們現在要不要去灘邊喝點兒酒?這次就當不打不相識了,好增進下感情?」

「不必了。」賀猗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他掃了一圈周圍虎視眈眈的眾人,明顯能感覺到龍飛宇這番話並沒有讓他們彼此之間的火藥味消減半分,「反正以後增進感情的機會多的是,不是麼?」

他說完,轉身便要離開,龍飛宇使了個眼色,那擋在他麵前的兩人便不約而同地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賀猗兀自走向前去,偌大的健身室在此時此刻更是安靜的出奇,他離門口本就還有一段距離,直覺也告訴他,事情好像遠沒有那麼快結束。

果不其然,在賀猗即將路過健身房有氧區那一側時,燈光直射下的地板上忽然蒙上一層陰影,賀猗心裡一緊,當即旋身便要躲開,身後那人一拳落空倒也不急,反倒慢悠悠地爬起身看著另一人緊接著相繼撲來。

一時之間,剛剛還虎視眈眈圍在他兩側的人如同在摩拳擦掌的渴望下亟待著向他出手,妄圖製服他。

如果是在空地上,他倒還有逃的餘地,可四周器材林立阻礙諸多,賀猗壓根就無處可躲,沒過一會兒,剛剛那個在他麵前本來焉了半掛的黃頭發便笑的一臉得意,使了個眼色,打算讓他右手邊的隊友直接抓住他。

雖然已經料到自己大概率跑不了了,但賀猗還是想搏一搏,他抬起頭一眼就鎖定了頭頂上那幾條單槓,就在黃頭發準備動手時,他一腳蹬上一旁的軟墊,身形輕盈地直接一躍翻上了那幾條單槓。

黃頭發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玩,一時之間傻了眼,等回過頭,賀猗就已經從單槓上晃悠著跳了下來,目標鮮明地借機就往大門口的前台奔。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能夠甩掉龍飛宇那幫窮追不舍的小弟了,可令賀猗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正前方的轉角處會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影,手裡那不知道是乾什麼用的小半桶水竟直接朝著他兜頭潑了下來!

視線被水糊住的那一刻,有人趁機從他身後猛地一個飛撲上前,一腳正中他後月要那個位置,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賀猗整個人直接摔了出去!

「你媽的,找死啊!誰讓你上腳的?!」

腦袋發懵的那半分鍾,賀猗什麼也沒看清,甚至連踹他的那人是誰都不知道,就迷迷糊糊聽見龍飛宇氣急敗壞地把現場所有人都大罵了一頓,最後才走到他麵前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餵,你沒事兒吧?」

「滾……」

他吃力地張嘴罵了一句,被水潑濕的碎發耷拉下來,水珠順著發梢滑進眼裡,澀的他眼睛一時睜不開。

龍飛宇見他還有心情罵人,剛剛還懸著的心霎時放鬆了下來,他讓人把賀猗拽著往一旁的軟墊上挪了挪,順勢在他身邊坐下,看著賀猗趴在墊子上繃著臉喘氣的樣子,冷哼了一聲,「都跟你說了別跑了,你跑什麼?我還能讓人把你給活剝了?看看,你這……」

他說著,動手想去掀賀猗後背的衣服看看他有沒有被踹傷,誰料想賀猗就跟隻應激了的野貓似的,抬手就撓了他一下,那一下正好撓在他剛剛被賀猗一拳砸腫了嘴角的地方,龍飛宇痛的眉頭一皺,心裡那點兒難得殘存的愧疚之心,霎時間消失的一乾二淨,他條件反射地舉起拳頭就想還回去,幸好讓身旁的人給拉住了。

「宇哥,算了吧。」

說話的是剛剛戳破賀猗存在的那個男生,也是a裡年紀最小的,龍飛宇被他勸住,果然沒再多說,他拍了拍褲子起身,打算喊兩個人把賀猗背回去,然而他這句話還沒說完,賀猗就一聲不吭地從墊子上爬了起來。

「餵,你不會回去就跟老任告我的狀吧?」

龍飛宇就勢站了起來,賀猗背對著他,並未回頭,但他還是能看清賀猗被潑濕的衣衫緊貼在肌肉緊實的背脊上,那副寬肩窄月要的軀體確實並非他想象中,因為常年不事鍛煉的那般乾瘦無力。

他這句話賀猗沒搭理他,不過龍飛宇確實能從賀猗的動作幅度上看出,剛才那一腳確實傷的他不輕。

有那麼一瞬間,他開始意識到自己今天好像有點過頭了,就剛才那短短幾分鍾的交手,就看得出賀猗絕不會是那種身嬌肉貴、依仗人勢的大明星。

所以往年來的那些,都被他明裡暗裡的欺負走了,以至於他以為賀猗也是,可打都打完了,他現在突然說一句「我之所以針對你都是因為我之前一直腦補你不是個好東西」,再給人道個歉,那不是明擺著欠打嗎?

於是,那些小弟也不知道自家隊長是怎麼想的,趁著賀猗沒走遠前,又連忙追出去喊道:「你要是想告狀,盡管提我的名!我龍飛宇敢作敢當,不怕!」

……

不久前的沖突至今仿佛仍歷歷在目,不過很快,賀猗就從思緒裡抽過神,拿了毛巾匆匆把身上的水珠擦乾,就裹上浴袍一頭栽進了被子裡。

誰曾想,來海厘島的第一晚,他就因為這平白無故的一腳,一整晚都沒睡好,睜著眼睛聽著夜裡海浪拍卷岸邊的聲音一夜,直到日頭初升,賀猗才勉強閉了眼。

以至於第二天吃早點時,秦尋衍看著他著實沒什麼氣色的臉,皺了皺眉,「你一夜沒睡?」

「嗯,有點兒失眠。」

「為什麼失眠?」

「……外麵的海浪聲太大,有點兒吵。」

賀猗別開了視線沒去看他,他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說自己是因為月要疼才一夜沒睡好的。

「那我待會兒找人給你換個房間?」

「不用了,換不換其實都一樣,還是不麻煩了。」

秦尋衍早知道他會拒絕,臉上的神情絲毫不意外,「你這樣說,是想今晚搬來跟我睡?」

賀猗:「……」

「我的意思是,我哄人睡覺很有一手。」

末了,秦尋衍又看似好心的給他解釋道。

「秦先生。」賀猗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放下筷子看向他,「你覺得吃飯的時候開這種玩笑合適麼?」

「我從來不開玩笑。」秦尋衍一本正經,「如果你覺得這話不適合現在說,那麼這段時間我會少說,不過等以後我們結婚了,我希望你可以對我包容點。」

「……」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秦尋衍這種看似強硬又有些委曲求全的口口勿,賀猗竟然意外的不覺得反感。

也不知道是他習慣了,還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的心早就不知不覺的因為這個強行闖進他生活裡的人有了變化,他勾了勾唇角,一掃眉目間的疲態,語帶笑意,「你是不是對自己有點兒過於自信了?」

「有麼?」秦尋衍也笑,語氣裡多了幾分誌在必得,「在我看來,心態的好壞一樣可以影響成敗。

「那你是覺得我輸定了?」

「不能這麼說,在這種事上我一向相信你。」

「既然這樣,那我更不能辜負你的信任了。」說到此處,賀猗欣然起身,「我吃飽了,先走了。」

「嗯。」

他低聲應下,視線隨著青年起身離席的身影一路轉移到餐廳外,直到沒入折角,再也看不見他的蹤跡。

賀猗離開沒多久,秦尋衍就讓侍應生過來清走了碗盤,他拿過濕毛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指,邊兒上就溜過來了一道人影,在他對麵坐下,「老大。」

「說。」

「你怎麼沒跟著賀先生一塊兒去啊?今天是第一天訓練,你就那麼放心把他交到a的人手裡?」

「那要怎麼樣?我護著他一時也就罷,難不成還能隨時隨地的護他一輩子?」秦尋衍表現的絲毫不以為意,「有些矛盾總要靠著他自己去解決。」

「可……」趙數啞然,「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我記得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賀先生走哪兒都得跟著哪兒嗎?還有那個……我已經去打探過了,昨天a那幫混球兒確實帶人圍堵過賀先生,就在場館a那兒。」

他這話說完,秦尋衍沒吭聲,但是趙數能明顯察覺到男人身上的溫度又降低了一些。

估計是怕一會兒禍及自身,趙數正琢磨著偷偷溜走,秦尋衍忽然把一直交疊的長腿放下,換了個坐姿。

趙數為他所忌憚,起身的姿勢一頓,就觸及到了秦尋衍掃過來的視線,他聽見男人再次吩咐道:「先陪我坐會兒,這件事也許不久就會有結果的,我相信他。」

什麼結果?趙數心裡雖然疑惑不已,但仍是麵上不顯的又老老實實坐了回去。

……

早在來a之前,秦尋衍並沒有跟這裡的人交代過他此次前來的目標是為了沖擊a這個季度的賽事冠軍,之所以沒有明說,秦尋衍給出的解釋很簡單。

那就是擔心a的人可能會在任經理的交代下,在平常的陪練和比賽中對他放水。

這樣做的後果不僅不利於他在搏擊這方麵有所長進,甚至極有可能招人怨恨,比如昨天就是個例子。

而秦尋衍這人雖然很少利用權勢和人脈走後門,但是不能排除總有些人會在這方麵特意討好他。

賀猗想了想,自然就沒有明著交代過自身情況。

他獨自一人來到場館a,路過那一排排透明的玻璃門窗時,能清晰地看到場館裡日復一日訓練的人。

大概今天是第一天,任經理有事要交代,賀猗就看見那個平易近人的中年男人少了幾分麵對秦尋衍時的親近笑臉,反而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嚴肅。

隻是那分嚴肅在無意間撞見他的身影時,又像是被破冰船撞開的冰麵,裂開了幾分和煦如初的笑意。

「賀先生,早啊,就你一個人?」

「嗯,任經理早。」

「哎呀,不用那麼客氣,叫我老任就行。」任經理說著,上前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帶著他就往裡走,一邊給他介紹著人物,一邊跟他交代訓練過程中的注意事項,之後似乎是也沒打算離開,貼心地要留下來陪他。

賀猗一向都不大習慣不熟的人對自己過度熱情,更遑論有任經理這個愛管閒事的老好人在,他行動上難免有些處處受限,不過沒過多久,任經理就被人叫走了。

賀猗正要鬆一口氣,肩頭上就多了一隻手。

他回頭,麵色一凝,抬手就甩開了對方。

「哎,至於嗎?」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龍飛宇。

不知是早料到賀猗的態度不會很好,還是因為昨天的事心懷歉疚,龍飛宇沒有表露出絲毫不悅,反而再次湊近了賀猗,在任經理向這邊打量時,趁機一把攬住他的肩膀,「我以為你會跟老任告狀呢,怎麼沒說啊?」

「你很希望我去告狀?」

賀猗冷著臉掃了他一眼,再次甩開了他。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這人挺有意思的。」

「……」

賀猗不想搭理他,他往跑步機那邊走,龍飛宇就緊跟在他身後,一邊單手舉著啞鈴,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道:「我想你可能是有誤會吧,我這句話的意思不是在挑釁你,而是真的覺得你挺不錯的……」

「就因為我沒有告你的狀,你就對我有所改觀了?」賀猗嗤他,「你要是有病我勸你趁早去治。」

龍飛宇知道他這樣突如其來的親近,很難博得賀猗信任,甚至在他看來一定別有所圖,索性他也沒在意,繼續靠在跑步機旁沒話找話道:「反正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隻是覺得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不堪一擊,相反還挺厲害的,又爺們兒又有個性,我很喜歡。」

「……」

他最後那句「我很喜歡」成功地讓賀猗正視了他一眼,不過很快,龍飛宇就意識到這話似乎會讓人誤會,他又蹩腳地解釋道:「噢,你可別誤會,我不是基佬,我不喜歡男人,我這……大概算是單純的贊賞,嗯。」

賀猗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冷哼,並未給出任何回答,他又把視線挪開,在跑步機上很快加了速。

「你怎麼不說話?」

龍飛宇大概是頭一次被人這麼不給麵子的漠視加不理睬,一時有些煩躁,「我承認是我一開始以貌取人誤會你了,你要是覺得不爽,昨天那一腳我那弟弟怎麼踹你的,我大不了讓你踹回去,但是你別老是不搭理我行不行啊?不是,你覺得……你禮貌嗎?」

「那你想讓我對你說什麼?」賀猗聞言,終於放慢腳步,把視線轉移到他身上,「說我也喜歡你?」

「這倒不至於,我隻是……」

「你知不知道我喜歡男人。」

「……啊?」

龍飛宇一時愣住,賀猗卻早就從跑步機上下來,一步步走到了他麵前,頭頂的射燈把青年的身形映襯的越發修長挺拔,陰影隨著他的靠近迎麵而來,逐漸把龍飛宇的視線隱沒在一片暗色的光影中。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賀猗身上總是有種很奇怪的特質,以至於在他看來很是正常的同性接觸,會在賀猗身上變得有些不一般,甚至有些引人遐思。

「我說我喜歡男人,尤其是你這種身材好又自律的,你懂我意思麼?」

他怔愣的那一刻,賀猗的手就伸了過來,他盯著賀猗淡色的唇角出神了一秒,就惱羞成怒地一把打開了他,飛速退避三舍,「操,你他媽有病吧?!」

「哦。」

相反,賀猗麵對他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甚至十分淡定,他翹了翹唇角,語氣略顯無辜,「我看你的意思好像是要補償我,現在想來,竟然是我誤會了?」

「補償?什麼玩意兒?」龍飛宇現在一觸即他的眼神就渾身直冒雞皮疙瘩,「我的意思是我……算了,他媽的,我是瘋了跟你這麼個變態說話!」

看著龍飛宇仿佛沾了什麼髒東西一樣飛速離去的身影,賀猗的嘴角很快上揚,眼裡也裹挾著幾分笑意,隻是他眉目間的愉悅沒停留多久,身後就出現了男人聽不出來喜怒的聲音,「好玩麼?」

「……」

他猝然轉過身來,就撞見了秦尋衍的身影。

「不好玩,咳,不是,你怎麼來了?」

賀猗眼裡的笑意頃刻間一掃而盡,他乾咳了兩聲,佯做淡定地繞過秦尋衍就要往別處走去,男人則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我是想來看看有沒有人為難你,沒想到你背地裡這不為人知的一麵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什麼不為人知的一麵?」

「你這樣說,就不怕引火燒身?」

「不會。」

賀猗很是篤定,「我看得出來,這裡沒一個人是,而且我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想故意惡心惡心他,好讓他走遠一點罷了,你看,剛剛不是挺奏效的嗎?」

他說完,半天沒聽到回應,賀猗以為他生氣了,正要轉過身,男人倏然將就他垂在身側的手一把牽起。

賀猗臉色一僵,下意識就想把手抽走,秦尋衍偏偏將他緊緊握住,在他指腹那幾處薄繭上緩緩磋磨著,語氣裡的醋意滿的將要溢出,「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麼事?」

「下回可不可以別再這麼跟外人說話了?」

「這沒什麼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秦尋衍剛一鬆開,他就看見賀猗很快把手收了回去,他彎了彎唇角,略顯無奈,「何況我還是你不久之後的未婚夫,你要是有點兒良心肯換位思考一下,你覺得我會喜歡聽你對別人說這種話麼?」

賀猗悄悄把手縮向身後的動作一頓,他抬起頭看向秦尋衍,本想反駁些什麼但是又意識到自己確實無法嘴硬之後,隻得乾笑了一聲,「我知道了。」

不過,他不清楚龍飛宇剛剛是不是被他確確實實惡心到了,今天訓練結束,這人就在所有人提議的最新一回試練下,對他的攻擊性格外節節攀升。

他自詡反應力不算慢,就算兩年沒訓練,也不至於慢到拳頭砸到他麵前來他還無處可躲的地步,可龍飛宇那一拳過來,賀猗幾乎能聽到耳邊帶來的破風聲。

他一邊往後迫退,一邊不忘用肘擊格擋,看著龍飛宇滿身蓄積的力氣,為自己捏把汗的同時,內心又十分躍躍欲試,盡管他知道自己確實打不過他。

不得不說,龍飛宇這人確實是訓練場上的一把好手,也難怪能在短短兩年內就火速競升a的隊長。

如果以後正式機會多了,賀猗確實想跟龍飛宇這樣的人一較高下,隻可惜他們的相識一開始就不太美好,所以他今天也沒打算一定要跟這人在台上分出個高低勝負來。

圍在中場周邊的人大多都是a內部的人,而任經理和秦尋衍就坐在不遠處的觀賞席上,原先的氣氛還算緊張活躍,直到台上,龍飛宇一個側踹腿過去,剛剛挨上賀猗,他一彎月要就直接原地摔倒了下去!

偌大的體育館裡頓時發生了一場不小的抽氣聲,任經理更是在觀賽時氣得把手裡的礦泉水瓶捏扁了。

試練一結束,任經理就飛速沖了上去,他先是看了看還坐在地上捂著月要的賀猗,隻要不瞎,基本上都能看到衣角滑落後,他後月要上那一塊兒十分明顯的瘀傷。

按理說,像側踢腿這個角度是很難在這個部位造成如此嚴重的傷勢,而且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龍飛宇還沒能用腿完全掃著他,賀猗就直接倒了下來。

可偏偏就像是賀猗這樣類似於碰瓷的行為,任經理一句埋怨的話都說不出,甚至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感到一陣無地自容的難堪。

「任經理,你不覺得這應該有個解釋?」

秦尋衍緊隨其後走了過來,他連忙伸手把賀猗扶了起來,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毫不避諱地用手臂攬住了他的月要,好讓賀猗借力靠著他肩膀站著。

而他們倆這副模樣就像是一開始就串通好了一樣,賀猗受傷倒地,他替賀猗主持公道。

一切都看起來是那麼的中規中矩,理所當然。

「這,秦總,這真不好意思,是我管教無方,疏忽了……」任經理此時此刻,偏偏連個正眼都不敢看秦尋衍,他一邊絞盡腦汁的想著措辭,一邊黑著臉把龍飛宇叫了過來,用著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咬牙切齒的含著嗓子批評道:「你個混賬東西!我一開始跟你怎麼交代的?說了多少遍了,賀先生他是客,他對這方麵本來就所知甚少,你陪他玩玩意思意思就行了,一上來你就下那麼重的手,你是想死嗎?!」

而作為此刻事故突發的當事人,賀猗身上的傷到底怎麼來的,想必沒有人會比龍飛宇更清楚,可偏偏他現在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

因為他打心裡清楚,他要是把事實說了,那就是坐實了他私底下找過賀猗麻煩的事實,這件事真計較起來,可遠比他在台上「不小心」傷著賀猗還要惡劣。

可是他之前又不是沒找過賀猗道歉,本以為那場沖突和誤會已經過去了,誰知道賀猗會突然來這麼一招?

虧他還以為這小子看著一副老實聽話的樣子,到底是覺得自己誤會他了,誰知道……

他媽的,可真有意思。

「你怎麼不說話?」

然而任經理卻並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看著龍飛宇臭著張臉的樣子,以為他是不服氣,一時之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沒錯了?」

「對,我沒錯!」

「……」

豈料,他剛一質問完,龍飛宇果真理直氣壯地回答了他,任經理一張臉頓時變得青紅交加,周圍圍成一個圈的隊員們更是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咳嗽聲、抽氣聲,甚至還有識時務的連忙打圓場勸道:「那個,宇哥,實在不行,就道聲歉吧,大家試練都是圖個開心過癮,真那麼較勁就沒意思了,何必這麼不給咱任叔麵子呢……」

賀猗聞言,就發現打圓場的那人正好就是昨晚暴露他存在,也是勸過龍飛宇不要跟他計較的少年,聽說是任經理的小兒子,名叫任逐,跟龍飛宇是堂兄弟關係。

雖然看著年紀不大,但是骨子裡總是透著股圓滑精明,隻可惜這個台階,龍飛宇偏偏不下,「你別給我廢話!我就是踹他了怎麼了?試練場上有點兒磕磕碰碰的不是正常?就這還得給你道歉,那往日那些賽場上被我打去醫院的手下敗將,我是不是還得挨個兒去床前給他們磕個頭啊?」

任經理聽他此言就差當場暈厥,偏偏秦尋衍聽完不僅笑了,還揚聲附和,「說得好啊,試練場上有磕磕碰碰很正常,為了這點事讓人道歉也確實小題大做了。」

任經理聞言直擦汗,正想著說些什麼,他就聽見秦尋衍又話鋒一轉,微微眯起的雙眼在看向龍飛宇時,寒意凜冽,「可你別忘了,你們a有專人陪練這個項目,而你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針對正式場合上的職業對手,我們一來是客,二來並非職業人士,試問你對著一個普通人這樣下狠手,假如驗傷過後被判構成故意傷害,那我是不是該報案抓你呢?」

「……」

其實賀猗打心裡清楚,他身上那點兒傷壓根算不上故意傷害,嚴重一點頂多就算輕微傷,可這件事如果是從秦尋衍嘴裡說出來,那很有可能就完全變了味。

思及此,他沒忍住伸手抓住了秦尋衍橫在他月要間的手臂,他本來隻是想借著這件事適當挫一挫龍飛宇的銳氣,讓他吃點苦頭教訓就好,要是秦尋衍認真起來把人給怎麼樣了,那就完全違背他來這裡的本意了。

任經理顯然也聽出了秦尋衍的弦外之音,他本想著誠誠懇懇的道個歉尋求一個能讓秦尋衍滿意的解決辦法,誰知道龍飛宇這個沒心眼的偏偏不服氣的又橫插了一句嘴,「行啊,那你盡管帶他去驗傷,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們,要是真驗出個好歹來,我……」

「你說完了沒有?」一向溫和老實的任經理突然就忍無可忍的發了脾氣,「驗什麼傷?你是真好意思理直氣壯地說出這話來?我再說最後一遍,你要麼現在給我立即給賀先生道歉,要麼立刻給我從這裡滾出去!」

「……」

或許是像龍飛宇這樣作為搏擊領域裡的佼佼者,甚少被人這麼毫不留情地在眾人麵前指責過,他臉皮一時有些掛不住,可心裡到底意識得到是自己理虧在先,隻是爆了句粗口打算轉身就走,任經理偏偏在眾人的注目下,上前幾步一巴掌扇到了他臉上!

這一巴掌落下,不止龍飛宇,連賀猗都怔住了,反應過來後,他正想開口,秦尋衍卻反手拽住他,將他牢牢牽製在身側,在他耳邊不緊不慢道:「別多事。」

……

由於傷了月要的緣故,秦尋衍今天說什麼也不讓他繼續留在場館裡,打算先帶他去島上最好的醫院看看,索性檢測出來的結果沒什麼大礙。

賀猗理解為自己運氣好加上皮實,不然普通人挨那麼一腳,恐怕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來床。

上完藥之後,他就趴在床上休息,秦尋衍則拿著檢查出來的單子思索道:「你什麼時候得的月要肌勞損?」

「可能是剛拍戲那會兒,經常吊威亞勒的吧,反正也不是很嚴重,已經習慣了。」

「都成永久性創傷了,還不是很嚴重?」

「我聽別人說這不是可以根治的麼?」

「你覺得照你這麼個作弄法,你什麼時候能有時間去根治?」秦尋衍的語氣聽起來很不滿意,「你以前出去拍戲的時候,身邊都沒人關心過你麼?」

「有啊,怎麼會沒有。」賀猗笑了笑,語氣輕快地否決了他,「媛麗姐和小崔他們都很好。」

秦尋衍聽了不語,其實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影射傅時靖,時隔那麼久了,賀猗雖然從沒在他麵前主動提過這個人,他難免還是擔心賀猗隻是藏著沒說而已。

可現在看來,他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了。

末了,賀猗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沒忍住問了他一句,「離開的時候,任經理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

「那你沒打算要為難他吧?」

在他這個方向,雖然看不見賀猗的表情,但秦尋衍還是能察覺到他的小心思,他勾了勾唇,明知故問,「怎麼,你怕我找人弄死他?」

他確實正有此意。

賀猗聞言,臉色不太好,但是他又說不出來什麼,思考斟酌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殺人犯法的。」

「……」

秦尋衍聽聞,很快笑了出來,「為什麼你總是對這種人那麼仁慈?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賀猗,雖然跟壞學生搭不上邊,可骨子裡總是有種青春期大家都會有的叛逆,跟人發生矛盾打架在高三那一年更是常有的事,可現在,他已經記不清賀猗身上的棱角是什麼時候被磨平到開始變得與世無爭。

賀猗不以為然道:「我隻是覺得這種單純的矛盾和沖突上升到人命就有些過了,像龍飛宇這樣的人,雖然看起來桀驁不馴,但實際上應該挺講義氣的,大不了私下裡毒打他一頓,或者在比賽上讓他輸的顏麵盡失,都比殺了他來的心服口服。」

秦尋衍卻不這麼想,在他的認知裡,動動嘴皮子讓一個人一無所有或者人間蒸發是件很平常不過的事,或許正是在這樣惡臭的泥濘裡生活了太久,以至於賀猗竟然會是他幾十年的人生中所遇見的唯一一個正常的人。

他原本想騙他跟他一起在這世道間沉淪,可現在,他心裡卻難得的生出了一絲不忍。

有時候與其說是他把十年前那個遭受重大變故的少年從懸崖邊兒上拉了回來,倒不說如是賀猗身上的純粹和希望給他乏味困頓的人生增添了幾分樂趣。

思及此,他放下手中的病例單,落在賀猗身上的目光變得愈發柔和,「那我等著你讓他輸的心服口服。」

……

與此同時,他們二人離開場館沒多久,龍飛宇被任經理叫到了辦公室去,而任經理本人麵對著窗子站了好一會兒,這才轉身有些五味雜陳地解釋道:「飛宇啊,今天的事,你不要怪叔叔太過極端,我也是……」

「我懂,貴客嘛,您不用解釋了。」

龍飛宇連看都沒看他,直接拽下肩頭的衣服往沙發上一扔,癱坐了下來,「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就沒必要了吧,再說我又不愛吃棗,您這招兒還是收起來吧。」

「那今天的事就這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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