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五十三、夫子（1 / 2）
林言歡嚼完了手中的包子時，正站在一處窗格中觀那水風空落眼前花, 清風斜來滿地露溽暗傳香。
書院坐落於幽深曲徑，晨起聽鳥鳴，夜落灑星辰的半山月要中，隨著那條由鵝卵石鋪成的小道緩緩而行，隻見那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於青鬆翠柏之中。
入學第一天並未有課，而是為了給新入學的學子們認下學院的路, 省得屆時連禮堂和禁閉室都分不清。
等林言歡從食堂裡領了兩個香菇素菜包子後，她便決定先從學院門口處開始認路，若是路上瞧見了顏色生得好的花, 又總忍不住辣手摧花一番。
書院大致分為教學區，藏書區，祭祀區和供學生遊玩休憩的區域，其中又分為東西南北四個互不打擾之處，而正中間則是每月初一開那宣誓大會的廣場。
「嗯。」眼眸半垂的林言歡微微頷首，就當是打過招呼了。
「嘖, 看著怎麼像個女人一樣, 可別說還有什麼令人難以啟齒的特殊癖好才是。」正坐在胡凳上品香茗的男人斜睨了她好幾眼，可眼中的那抹鄙視之色卻是不減反增。
何況她現在雖已遠離大鄴, 可這張臉難保不會被其他人給認出來，唯有日常低調行事方是真。
可是她這敷衍的態度仍是惹來男人的不滿, 林言歡也不知道他後麵到底說了什麼，然後她又應了什麼。隻知道他看著她時的臉色陡然變黑，手中白玉茶盞落地而碎, 隨後鐵青著臉摔門離去。
「不說臉，就連這身上聞著也是一股子娘娘腔的味道, 真不知道山長是怎麼將本公子安排到和你這種人住一間的，本公子可告訴你，若是你是那等手腳不乾淨的，或是膽敢亂動本公子東西的人, 本公子保證讓你在這嵩山學院中待不到第二天。」
「嗯嗯嗯好好好。」此時正鋪著床的林言歡對他的那些威脅之言基本就是左耳進右耳出。
「你便是這一次和我住一個寢室的新生。」
對此，她隻能表示一句：「真他媽有病。」
「九如，我聽說你居然被安排和何遠君那個討厭鬼住一個寢室了，那人有沒有欺負你。」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時，肩膀上就是被那麼重重地一拍，害得她差點兒沒有被那還未咽下去的玉米給活生生嗆死。
「並無，反倒是那人除了嘴巴不好後，其他的倒是挺好的。」等她扭頭看去時，見到的正是自來熟的李子穆，同時此人也是護國將軍之子。
等經過一條長長的，掛滿著碧蘿藤的走廊後，在過二堂，途經一處已生出少許寒寂感的荷花池後，再往裡走便是書院舉行重大活動的講堂。
林言歡抱著不知從哪兒折來的一捧紫薇花穿過長長的回廊時，卻迎麵遇上了一位身著儒雅白袍的青年坐在那走廊的盡頭捧書而閱。
青年許是在溫習課業，倒是未曾注意到這等偏僻之地也會有人來，等見到後，不過是朝人微微頷首。
晨起時的林言歡並未看見她那位昨夜徹夜未歸的室友，連帶著她頓時升起了，若是那人永遠都不回來的念頭就好了。
早上的食堂準備了白粥包子油條和麵條等各種任君抉擇的吃食，其他人為了趕時間，大部分都會選擇包子油條等在路上邊走邊吃。而這吃食雖好，可這每月五兩銀子對於不少人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正當林言歡拿了兩個香菇青菜包和一根玉米，外加用自己帶來的竹筒杯子打了一杯豆漿邊走邊吃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大嗓門。
誰知對方聽見她這一句話後，顯然就跟遇見了鬼一樣，就連那臉上的表情也猶如吃了百十來隻蒼蠅。
「怎麼了？可是我說的有哪裡不對？」
「沒什麼，就是那麼久了，你還是我第一個遇到的會說他好的人。」以至於他差點兒沒有以為自己□□中遇見了鬼。
接下來的日子好像就是那麼的風平浪靜，原先同她住在一間寢室的何遠君自從那日摔門而去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也正好給她落了個清淨的安全之地。
等再見的時候，便是那人選擇了走讀，並將他的床鋪給空了下來。
學院裡頭的日子是枯燥而充實的，可也遠離了幾分朝堂上的浮躁。
「聽說學院裡最近新來了一位教琴的夫子，那位夫子還是廣散道人的門徒。」因著同人交好後的李子穆倒是哥倆好的湊了過來，並將手上沒有吃完的水煮蛋塞進了她的手中。
「即便是新來的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以後的科考還需要考琴棋書畫不成。」眼眸半垂的林言歡不動聲色的拉開了二人間的過近距離，就連手中的雞蛋也重新還了回去。
「雖說不需要考，可你就不好奇那人長什麼樣嗎。」
「不都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嗎，難不成對方還能長了個三頭六臂的樣不曾。」對此，林言歡嗤之以鼻。
「誒，你這人可還當真是無趣到了極點。」
「我若是不無趣些，指不定過段時間的期末考試就得名落孫山了。」
而他們的好奇心，很快就在下午時得到了滿足，隻因為他們下午便有一節音律課，前來教習正是那位新來的夫子。
上音律課的時候並非是在室內，而是選擇在一處瀟瀟竹林，光影斑駁地。
當抱著一把琴進來的林言歡越隨著往裡頭走進去後，心下的某一處越是不安到了極點。
特別是當她隨著同窗走進那片被清風吹得竹枝竹葉簌簌而響的竹林，並見到那擁有著一頭宛如星辰皓月銀發的男人時到達了頂峰。
隨即三步做一步快步走近，壓低嗓音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因為我不放心你。」今日著一身朱青廣袖長袍的顧遠寧眉中泛著幾分寒意，顯然仍在氣她之前的不告而別。
「若是你過來了，那麼家裡誰照顧團團。」她之前就是想著他會照顧他的，這才會走得如此乾脆不留戀。
「我以為你將我們扔下的時候就不會再想起我們父子二人了，誰知道你還會關心起那個自從一出生便被你給扔下的兒子。」
「我………」
「九如，你可是同這位新來的夫子相熟。」正當二人說話間，另一個與之交好的同窗馬上湊了過來，就連那手都下意識的撘在了她的肩膀上，更惹得一旁的顧遠寧眸色漸寒，骨節攥得青白。
「不過是有過一麵之緣。」唇瓣微抿的林言歡拉開了彼此間距離，並往她的座位上走去。
隨後其他人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到來，並且他們明顯對夫子的那頭銀發極感興趣，否則又總會忍不住偷偷的看過去。
顧遠寧見著人全部到齊後，又拿著早已擬好的名單一一點查人數。
「莫遠寧。」
「到。」
「歸南山。」
「到。」
「林九如。」顧遠寧在念到這個名字時，卻是突然停頓了下，眼眸中則飛快的閃過一抹趣味。
「到。」
「林九如到了沒有，怎麼沒有聽見聲音。」可是那人就跟沒有聽到一樣，連帶著眉頭都擰了起來。
「到。」第二次被點到名的林言歡看著那正嚴肅著一張臉的男人時，隻覺得牙根癢癢，放在膝蓋上的手則攥得泛白。
「說話那麼小聲，是沒吃飽飯還是什麼。」因著他這一聲落，使得不少本就不喜她的人捂唇輕笑出聲。
見名單上的名字一個個點完後，顧遠寧方才落座，等調了幾個音節後，方才清咳了聲道：「想必同學們之前在家中都或多或少的請過夫子教習或是略懂些音律，那麼夫子也就略提些重要的，好為不懂的學生解惑。」
而他說著這句話時，那目光則是直勾勾的望向坐在最角落裡，並不斷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林言歡。
「琴，亦稱瑤琴、玉琴、七弦，最早是依鳳身形而製成，其全身與鳳身相應，有頭，有頸，有肩，有月要，有尾，有足。「琴頭」上部稱為額。額下端鑲有用以架弦的硬木，稱為「嶽山」，又稱「臨嶽」。琴底部有大小兩個音槽，位於中部較大的稱為「龍池」，位於尾部較小的稱為「鳳沼」。這叫上山下澤，又有龍有鳳，象征天地萬象。」
「嶽山邊靠額一側鑲有一條硬木條，稱為「承露」。上有七個「弦眼」，用以穿係琴弦。其下有七個用以調弦的「琴軫」。琴頭的側端，又有「鳳眼」和「護軫」。自月要以下，稱為「琴尾」。琴尾鑲有刻有淺槽的硬木「龍齦」，用以架弦。龍齦兩側的邊飾稱為「冠角」，又稱「焦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