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與靈兒（三）（1 / 1）
靈兒掙紮著睜開眼睛，陽光刺眼，便用手遮擋了，掙紮著再睜開。發現自已躺在一間草屋內，屋內雖簡樸，但是打掃的乾淨整潔。從窗戶望出去，屋外有一小院，散養著一兩隻雞鴨，一個老婆婆正背對草屋坐著，像是在縫補衣物。靈兒想起遠在渭南的家鄉，母親現在應該也是這樣坐在院子裡忙碌著吧，不禁鼻子一酸，眼淚立馬浸濕了眼眶。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緒，撐著要起身，這才發覺渾身酸疼，有氣無力。踉踉蹌蹌的往外挪去，推開房門，輕輕喚作老婆婆，老婆婆聽到背後的動靜，轉過身來，看到靈兒起來了，趕忙來攙扶，說：「姑娘醒來了。「，聽到姑娘一詞，靈兒立馬警覺起來，難不成女扮男裝的身份被發現了？見老婆婆溫和樸實、慈眉善目，便微微躬身說：「多謝婆婆搭救，婆婆怎知我是女兒身？」。婆婆笑著說：「姑娘不必客氣，那日姑娘高燒昏厥，被我兒發現，帶回家來，在我與姑娘寬衣散熱之時，發現姑娘實為女兒之身。姑娘放心，我兒乃正直之人，除那日將你放在牛車上拉你回來之外，從未踐越，我兒至今都不知道姑娘是女兒身。「靈兒心想還好，幸虧遇到了好人，於是便再次答謝。婆婆道：「姑娘不必多禮，醒了就好，姑娘餓了吧，灶上給姑娘留了熱粥，姑娘受寒發熱，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暫且吃些粥食，慢慢恢復。」靈兒確感腹中飢餓，便沒有再推辭，兩人坐於餐桌前，靈兒吃著粥，老婆婆見靈兒生的如此美麗，便問道：」姑娘叫什麼名字，要去何處，為何一人行路？「，靈兒道：「小女子名叫靈兒，家住渭南鄉下，此行去京城探望親人，因父母年邁，便隻身一人前往」，靈兒心想著，還是先不把跟荒古的事情說出來，一則老婆婆未必能懂，二則畢竟有違傳統，老婆婆聽懂了也不一定能接受。老婆婆笑道：「原來如此，如果靈兒姑娘不嫌棄，就在此多住幾日，我家中尚有一子，名叫鄭融，融兒的父親去世早，他自幼便跟著我耕作田間，因而耽誤了讀書，現與我在家操持農事。「老婆婆提到兒子，臉上一陣幸福，接著說：」融兒現在田間種苗，估扌莫著還有兩個時辰才能回，靈兒姑娘既是女兒身，可以真容示我融兒，以免他怠慢了姑娘。「 靈兒想著自已身體還未完全恢復，勢必要在此住上一兩日，便笑道：」那就聽婆婆的吧。「
吃過飯，靈兒換上女兒裝，跟著老婆婆一起做針線活。就這樣一直到了傍晚，老婆婆進廚房做飯，靈兒一人在院中休息。鄭融如往常一樣從田間回到家，推門見一貌美女子坐於自家院中，不由一驚，難不成走錯了地方，不對啊，這明明是自已家。難道家裡出了什麼變故？鄭融趕忙高聲呼喚母親，這一呼喚使得靈兒抬起頭，看到一個濃眉大眼、皮膚黝黑、個子高高的青年站在門口，靈兒站起來正要解釋，老婆婆從屋內出來，拉著鄭融就往靈兒身邊走，邊走邊說：「融兒，快來見過靈兒姑娘。「，見鄭融仍是一副懵懂狀，老婆婆拍拍他說：」你再仔細看看，這靈兒姑娘是誰？「。鄭融這才敢再抬眼仔細看靈兒，近看更加美麗動人，嬌俏可愛，但是心裡已明白十之八九，便支支吾吾說道：「這可是我那日救回來的公子？「 ，老婆婆說：」正是，名叫靈兒。「鄭融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姑娘，這一見彷佛見到天上的仙女，開了眼界。憂的則是這般美麗的女子，定不會在這鄉野之地久留，那日後再看其他女子，便不自覺會被靈兒比下去。鄭融還呆呆愣愣的站在那裡，母親招呼兩人坐下吃晚飯。靈兒自小便被同齡人喜歡，荒古在的時候，兩人整日在一起讀書、吃飯、遊玩，其他人難以靠近。自荒古離家，前來向靈兒父母說親的人絡繹不絕，若非遇到荒古，靈兒可能早已在同村人之中選定了婚配對象，就像這老婆婆一樣，守著一方小院，過完一生。可見，認知才是決定人生軌跡的關鍵，但是，靈兒並不認為像老婆婆這樣過一生就不好，對於老婆婆來說，人生大事無非是遇上莊稼豐收、是兒子鄭融出生、或是將來有一日兒子的兒子出生，看似比不上軍國大政、比不上出入朝堂、比不上征戰沙場，但是老婆婆所要麵對的無非是衣食住行、夫妻兒孫的瑣事，但是那些張口閉口軍國大事、衣冠楚楚出入朝堂、九死一生征戰沙場的人，他們要麵對的則是爾虞我詐、生死攸關、甚至是不得善終的種種憂心局麵。老婆婆的人生進退全由自已把控，而入朝為官想要全身而退，則是半點由不得自已。自古人生就沒有十全十美，既然選擇了，就要勇敢堅定的走下去。「靈兒姑娘身體恢復的可還好？」鄭融這一問，把靈兒從思緒中拉回來，「鄭公子有心，現在感覺好多了。」靈兒答道，鄭融母親看到他倆這般生疏，於是說道：「下午問過靈兒姑娘，比融兒小兩歲，融兒就叫她靈兒妹妹吧，靈兒姑娘也不必拘泥，就叫他融哥，你們這樣姑娘、公子的叫，我這老人家聽著都累，何況是你們年輕人。」靈兒和鄭融聽罷，相視一笑，默許了老婆婆的建議。
「明日，讓融兒帶你去附近走走、看看，總是窩在家裡，怕是對病情也不好」，老婆婆建議道。鄭融自是開心，能有機會跟靈兒單獨相處，但是又有些擔心，擔心靈兒不願意。靈兒本是想繼續趕路的，但是這裡離下一個村鎮所隔甚遠，自已強行趕路，萬一體力不支，又出意外，未必能像這次獲救脫險。況且，相處了一個晚上，鄭融看起來也算是單純、良善之人，雖然靈兒並不知道，她的出現，大大的擾亂了一個情竇初開的青年內心。但是在這異地他鄉，老婆婆一家便是她最大的依靠，於是便應允下來。鄭融看到靈兒點頭答應，心裡像是流了蜜一般，外表還要強裝鎮定。那一夜鄭融輾轉反側，在心裡演練了無數遍第二天的情形，越想越清醒，就這樣不知不覺到了拂曉，鄭融心想，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趕緊睡上兩個時辰，以免白天狀態不佳，給靈兒妹妹留下不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