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波才動萬波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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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氏錢莊內守衛森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但這些對於絕頂高手而言都是形同虛設,灰衣老者恰恰躋身在此列。此時他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徒弟玉兒的房間,素雅整潔的靜室內她的呼吸節奏均勻,內息運轉平穩,傷勢已經無大礙。以蕭氏的財力,便是生白骨活死人的靈丹妙藥也能尋來,隻要安心靜養,恢復的會很快。

自古深情留不住,老人家太了解唯一的女弟子了,能吃得了任何苦但卻受不得半點輕慢。她把一腔柔情留給了大師兄蕭靖,千頭萬緒係在他身,換來的卻是一個又一個的新人笑。

七情六欲,以情欲最為纏綿。當年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卻也曾為情所困折戟沉沙。每念至此,老人懂得玉兒冒險去小蓮莊刺殺四娘的心情,難得這個可憐的丫頭為了自己的感情搏命賭了一把,做師傅的怎麼會責怪她呢,誰讓她愛上了一個風流不羈的浪盪子,他更多是憐惜徒兒,便是強如破空劍,也無法斬斷情絲繞。

想到此處,老人不禁感慨,「不經打擊老天真,癡情無悔本無錯,該折騰的年紀就折騰吧!」

感情的事情雖說勉強不來,但老人暗中觀察過,蕭靖並非是對玉兒無情,隻是他太過留戀花叢,若是能促成兩位徒弟喜結連理,也算是本門一大喜事。

鳴金樓上三樓的人遷往蕭氏錢莊後,錢莊內外均都如往常一般熱鬧,隻是這種熱鬧中透露著一種怪異的氣氛,隻是彼此都心照不宣而已,至於是真懂假懂?誰知道呢……

東雲門碼頭的守衛撤掉了一半,可是似乎一切都平靜了下來,便是最讓人翹首以待的宮裡那邊也是波瀾不驚,小蓮莊內更是毫無動靜,全無半點消息傳出,以至於等著看戲的諸多人都懵圈了。這些時日越鬧越僵,拔刀互砍的兩方人馬忽然都安靜了下來,這種感覺就像是台下的觀眾準時入場,茶泡好了情緒也醞釀到位了,就等著大戲開幕,結果忽然臨時被告知唱戲的主角辭演了一般,簡直比吃了死耗子還難受惡心。

飛揚跋扈的蕭氏大公子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攙扶著出的鳴金樓,上三樓的沖天大火就像是甩在他們皇商蕭氏臉上最響亮的耳光,這都能忍下去,有仇不報絕不是蕭靖的風格啊?

小蓮莊內拿住的一乾嫌犯死的死,傷的傷,還有昏迷不醒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乾的。更何況遊騎軍統領崔含章和靈武侯柏言秋在瓦舍豆花鋪子被人放冷箭暗殺的仇,如果小蓮莊就這樣咽下這口氣的話,恐怕在太康城裡還有誰把他們當回事?

但是小蓮莊今日確實是緊閉門戶,並無任何異常動靜,便是整個兜米巷內也清清冷冷,時不時隻有北風呼嘯穿行而過。

崔含章仍然被留在崔尚書府邸做客,若不是尚書夫人催著用膳,恐怕攀談正歡的兩人還未發覺日頭落山了,外麵已是漆黑一片。

今日立冬,氣溫驟降,哈氣成霧,天空灰蒙蒙,陰沉沉的,刮著白毛風。天冷人懶,出門兩手無處擱放,隻能往袖口裡鑽,太康城的百姓早早的關了門入夜睡去,隻有門前挑著的燈籠還在寒夜裡亮著。與以往街麵上的士卒追捕喊聲、甲胄摩擦聲、長槍刀劍撞擊聲混雜的喧囂熱鬧不同,立冬日的寧靜在寒潮裹帶中格外寒冷,便是尋常百姓也都有些不適應。

「含章看你瘦的,兩腮無肉麵頰凹陷,吃塊板栗冬筍燜煮的老鴨腿,最是滋補了。」尚書夫人一臉慈愛,忙著給從熱氣蒸騰的煲中給崔含章夾菜,語氣中多是不滿。

「今日立冬,廚下灶上煮了一鍋的羊肉大蔥餡餃子,你多吃點,吃飽了再帶一盒回去。」

「好吃,還是伯母的手藝好吶,老鴨煲有家鄉的味道。」崔含章一碗鴨湯入腹,整個身子暖洋洋的,不由得贊嘆道。

「好吃就多吃,來來來,再喝一碗。」尚書夫人看到他吃的毫無斯文像,從心坎裡感到欣慰,不自覺的眼角流出淚水,趕緊抬手擦拭,她又想起來那可憐的明薇,好好的閨女就這樣沒了,老天爺真是不長眼。

「夫人最辛苦,吃塊鴨肉。」崔尚書看到夫人眼角有淚,知道又是想起明薇了,便夾起一塊鴨肉放到她碗中,輕輕的拍拍她的後背。

崔含章雖然埋頭吃飯,但對於兩位老人的動作都是看在眼裡的,他當然明白老人為了照顧他的情緒,隻能盡量克製,但他又何嘗不是在隱忍克製呢,隻好把頭埋到碗裡,濕紅的眼眶不爭氣的流下熱淚,滴在碗中混在湯裡又喝進了肚子裡。

人間美好最難留,剎那間的幸福也能讓他感受到一絲溫暖,太康城內並非都是狼子野心之輩。

「下雪了!」崔韞驚喜的呼喊著,原來她從外麵剛回來,身上落了一層雪花,在院子裡就喊了起來。

進屋便帶來一股冷風,看到崔含章埋頭扒飯,便調侃道;「立冬有雪,探花郎還不即興吟詩一首。」

「韞兒,快過來喝湯,大冷天的帶好門。」尚書夫人看到閨女回來了,起身便去拉她坐下吃飯,還不忘動手幫她怕打身上的雪花。

「往年這個時令可見不到雪,今年的寒潮不同以往哦,天冷加衣,含章你也大意不得。」崔尚書跟著說道,轉頭望向窗外簌簌飄落的雪花。

「太康是比溪口冷多了,但總也不比河間府的,小侄在北邊草原上遇到的那才叫冰天雪地,一場寒潮過境,牛羊牲畜全都凍斃。」崔含章仰頭把湯喝的不留一滴,接著崔尚書的話說道。

「聽說江雲琅他們要回來了。」不經意的一句話惹得崔韞側目而視。

「多則五日,少則三日。」崔含章又補了一句,不敢把話說滿,否則觸了這位大小姐的黴頭,倒黴的還是他自己。

「愛回不回,管我何事?」崔韞嘴上不關心,但眼神已經出賣了她,太康城江家已經得到消息,大公子在北邊戰場上斷了隻胳膊,惹得江老太太那個心疼啊,聽說日夜垂淚愣是把老花眼給哭壞了一隻,如今另一隻看東西也是模模糊糊,天一黑便真是什麼也看不清了。

老人天天令人搬張搖椅放在院子裡坐等,掰著手指頭日夜盼著孫子回家。隨著戰事愈緊,各種慘烈的情報陸續傳回,國都內冷嘲熱諷的越來越少,誰都知道這一仗打得艱難,尤其是聽到後續趕去北邊撈戰功的人全都死絕了後,再也沒有哪家能笑的出來了,能保住小命活著回來就阿彌陀佛了,算是燒了高香。

「不過我也是聽說啊,消息不保真。」

「你!」這一句話氣的崔韞直接用手指著崔含章,又憋得的說不出話來。結果飯還沒吃,就要再次起身出門。

「回來,把飯吃完,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江家老太君的耳報神多的很呢!倒是你這一出去,不消片刻整個太康城就都知道了。」崔尚書難得嚴肅喝住起身欲走的崔韞。

尚書夫人打趣笑道,挽住女兒的胳膊讓她坐下安心吃飯,「吃完飯,隨為娘進宮,太後老人家辦了個茶會,自會讓你見到江家老太太。」

知女莫若母,夫人的一句話便把崔韞的心猿定住,隻見她從耳根起一片紅霞,慢慢的爬上了整個麵頰,姿態端莊,小口小口的吃起飯來。

崔含章從尚書府出來後並未直接返回小蓮莊,反倒是坐上馬車直奔篪驪街林府而去,隻是走到半道又覺得不妥,若是這般貿然登門,可能結果適得其反。

篪麗街上大紅燈籠並排掛,各府的門前石獅子都蓋了一層雪。

崔含章吩咐一聲:「先回去。」

駕車護衛便掉轉馬頭回了小蓮莊,剛巧碰到柏言秋在院子裡練拳腳,一套長拳打下來後,渾身氣血蒸騰,雪落肩頭便化成霧氣縈繞身畔,遠遠看著像是護體罡氣外顯。

雖然是迷迷糊糊中被人打通督脈,但內息運轉如江河奔湧,他猜得到是有高人相助,雖然大長老閉目養神不搭理他,赤狄仍然端坐在木桶內蒸著,仿佛一切就像是南柯一夢,但他知道受人恩惠定當圖報,於是起身抱拳分別向四方形大禮,朗聲喊道:「前輩神龍見首不見尾,晚輩感恩在心,小蓮莊與靈武侯府休戚相關,言秋與含章兄弟共進退。」

回應他的隻有凜冽的北風,夾帶著雪花吹進廂房內,與房內的蒸騰熱氣冷暖相激,柏言秋感到月匈口憋悶,忍不住引聲長嘯,一步躍入校場上撂開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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