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 80 章(1 / 2)
陸景琴對其怒目而視,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一般,冷眼看著他。
看出陸景琴目光之中的厭惡,與其因為自己的觸碰,而有些微僵的身體。
皇上卻隻是仍舊這般輕輕摩挲著陸景琴尖尖的下巴,愛珍的模樣,像是在賞玩什麼珍貴的瓷器一般。
不知道便這般過了多久,陸景琴忽然聽到佛堂的內間房門被人推開,緊接著傳來有人快步走出的聲音。
年長的太醫步履匆匆地走了出來,步伐快得簡直有些像是小跑。
以寬大而有些散亂的衣袖,擦了擦額頭上不斷滾落的汗水,太醫連忙跪下回稟。
「陛下,殿下已經醒來了。」
隻可惜,單純的一句「殿下已經醒來了」,並不能敷衍皇上。
收回輕輕撫著陸景琴下巴的手,皇上目光冷淡地看向跪於下首的太醫,仿佛隨口問道:「可配出了解藥根除?」
聽到皇上清清冷冷的問話,原本已經有些鬆了一口氣的太醫,不由得又窘迫恐懼了起來。
猶豫片刻,太醫一咬牙,還是瑟瑟發抖地如實回稟說道:「這……恕微臣無能,直到現在,微臣尚還沒有查明這鳩毒,究竟具體是什麼……」
皇上沒有耐性聽他說這麼多的廢話,便直截了當地開口,一針見血地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說,昭若現在便是醒了,不久仍舊亦會死去?」
想起不久之前皇上威脅的話語,太醫隻覺得自己額角的冷汗,似是流得越發厲害起來。
一開口,太醫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磕磕巴巴的,但他還是努力地為自己爭取道。
「微臣……微臣定當竭盡畢生醫術,為殿下配出解藥來,還望陛下放心。」
皇上的唇畔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來,明明語氣溫和從容,但太醫聽得卻心驚膽戰。
「最好是這樣。」
說罷,似是有些疲憊的模樣,皇上揮手便讓太醫退了下去,然後又轉頭去看陸景琴。
看到皇上復又看過來的目光,陸景琴不由得警惕地往後瑟縮了一下,冷漠而厭惡。
皇上靜靜地看了陸景琴一瞬,然後側頭,神情平淡地隨口對一旁的李德年吩咐道。
「李德年,把皇貴妃娘娘送回染翠宮去,任何人不許去見她。」
陸景琴一動不動地坐於原處,聞言隻是冷笑了一下:「你又想要囚禁我嗎?」
聽到陸景琴冷冷的反問,皇上隻是回望她,平平靜靜地回答道。
「阿景,朕現在無暇顧及你,你且安分些。」
頓了一下,皇上隨手拿起一旁的茶盞來,繼續說道:「待到昭若醒來,朕自會處理你與雲澈的事,在此期間,你要好好聽話,知道了嗎?」
看到陸景琴麵上的冰冷之色,皇上卻垂頭喝茶,掩下眼中情緒。
陸景琴僵坐於原處,仍舊一動不動,皇上察覺到她的抵觸,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你聽不聽朕的都無所謂。」
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手中的碧色茶碗,皇上語氣淡的仿佛隻是在陳述,但陸景琴卻明白這是實打實的威脅。
「隻是你得明白,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反抗的舉動,除了激怒朕之外,更是無所謂無用的。」
陸景琴不想再聽這些,冷冷地起身,便大步往外走去。
染翠宮的宮人們連忙跟上,一群人行禮後,隨著快步匆匆的陸景琴魚貫而出。
皇上看著陸景琴離開的背影,麵龐上的神情清清冷冷,讓人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兩人之間,變得這般劍拔弩張起來。
想著想著,皇上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由得收回視線,微帶苦意地笑了一下。
又或者說,這種完全撕破了臉不再虛以委蛇的狀態,才是兩人最真實的模樣。
……
十日後。
昭若仍舊處於昏迷之中,未能醒來。
連醫術最高明的太醫,都不能保證她是隨時都會死去,還是下一刻便會醒來。
所有人都束手無措,隻能用補藥勉強維持著她的性命,一日一日無望地寄希望於奇跡可以發生。
太後娘娘又是無奈,又是悲痛,憤恨之下,一時竟多次下令即刻處死陸景琴與雲澈。
自然被皇上給阻止了。
雖然皇上心中亦痛恨著雲澈,但卻亦明白,若這般冒冒然地處死了雲澈,恐怕此生此世自己與陸景琴便再無釋懷的可能。
此後,太後娘娘見皇上屢屢阻攔自己處死兩人,索性直接帶人去染翠宮捉拿陸景琴。
隻是太後娘娘的人未曾見到陸景琴,便被染翠宮外守著的守衛們奉命給攔下了。
這些事,不知道被囚禁在染翠宮陸景琴,是否知曉。
但自此後,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種陰霾的,山雨欲來的陰沉之中。
一日傍晚,皇上正有些心神不寧地坐在宣室殿裡批閱奏折,忽見一個小內侍急匆匆地進來稟報。
皇上因為心中煩躁,早已經看不下去手中的奏折。
此時見小內侍急匆匆地進來,索性扔下奏折,隨口問道:「怎麼了?」
小內侍聽出皇上語氣中一絲不耐煩來,連忙回話道:「陛下,染翠宮的人在外麵候著,可要見?」
聽到「染翠宮」,皇上似是微頓了一下,方才淡聲說道:「讓她進來吧。」
月錦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皇上麵無表情地端坐於上首,靜靜地看著她。
福身行禮後,月錦仍舊保持著行禮的躬身動作,恭聲說道:「陛下,娘娘派奴婢來問您,是否有時間,今日前去染翠宮一趟。」
聽到月錦的話,皇上似是頗有幾分意外一般,詫異地微挑了一下眉。
察覺到皇上詫異掃量過來的視線,月錦卻仍舊未見絲毫的惶恐之色,隻是一派不卑不亢的從容模樣。
看到月錦從容穩妥的模樣,皇上眸中的那一絲意外與詫異之色,倒是化為了幾分欣賞。
阿景身邊有這樣的人伺候,倒是可以讓他放心不少。
這般想著,皇上數日以來煩躁鬱悶的心情,似是有些好轉了起來。
皇上垂眸想了想,然後便起身,對著月錦說道:「走吧,朕同你一起去看看你主子。」
月錦直起身來,隻是仍舊垂著眸子,恭聲說道:「是。」
待到皇上從自己的麵前大步走了過去,月錦方才跟著宣室殿的宮人們,一同隨皇上走了出去。
時值傍晚,本便是日頭昏暗的時候,近日以來天黑的更是早了許多。
已經是冬日了,外麵的寒風吹在人麵上,像是鋒利的刀刃一般,不留情麵。
皇上來到染翠宮,但正殿之中,卻並未見陸景琴的蹤影。
看到皇上並沒有看到陸景琴,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染翠宮的宮人不由得有些瑟瑟縮縮地上前回稟。
「陛下,皇貴妃娘娘她……她去了芙蓉池旁邊的小亭之中。」
聞言,皇上不由得皺起了眉,宮人察覺到皇上情緒的變化,卻不敢再多言。
心中卻暗暗叫苦,並非他們不勸,而是皇貴妃娘娘執意要做的事,哪裡是他們這些宮人可以阻攔的?
所幸皇上隻是有些不悅,但卻並未發怒,而是轉身便走了出去。
皇上來到芙蓉池旁邊的小亭時,陸景琴正在自己一人坐於一旁,悶悶地飲酒。
芙蓉池已然結了冰,外麵是天寒地凍的枯枝蕭索,小亭之中卻因為四周皆是厚實的暖氈,而有些溫馨與溫暖。
看到陸景琴背著自己來的方向坐著,朦朧的燈光之下鬢發微散的模樣,與其慵懶放鬆的舉手投足間。
皇上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停滯了一瞬,整個人都有些呆住了。
這是皇上曾經想過無數次的場景——深夜處理完政事歸來,阿景坐於一盞小小的燈盞之前,懶洋洋地等待著自己。
隻是燈盞朦朧之下的美人如玉,如夢如幻得實在像是一場隻要微動,便會被打破的美好夢境。
見皇上站在小亭的入口之前,怔怔出神地望著小亭之中的皇貴妃娘娘,打著暖氈的小內侍雖覺得手臂有些酸麻,但卻不敢出言說話。
暖氈一直未落,外麵的寒風便這般吹了進來。
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寒意,陸景琴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酒盞,有些醉眼朦朧地轉身望去。
見是皇上,陸景琴有些醺醺地起身欲行禮,裙裾卻被桌角刮了一下,整個人有些站立不穩。
皇上見陸景琴趔趄著要摔倒,方才回過神來,幾步上前想要扶住她。
但未等到皇上走上前,陸景琴便先自己扶住桌子穩住了自己,然後有些得意地輕輕笑了一下。
她好似是在得意自己的小聰明,察覺到這一點的皇上,亦不由得看著她,淺淺地失笑了一下。
醉意醺醺的陸景琴看起來像是一隻尚未足月的小貓,雖然整個人沒什麼力氣,但卻活潑善動極了。
皇上看著她寥寥草草地同自己行了一禮之後,自己胡亂給自己斟酒的模樣,不由自主便這般在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