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俱是故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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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中的房屋大多建得一樣,我初來乍到並不識路,哪裡知道走哪條路回客房?被他這麼一說,我停下腳步,再不敢往前。

身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我回頭,隻見郝仁扶著兄長朝寢居走去,根本不理會我尚在這兒站著。

我瞪著他們二人的背影,為之氣結——

將一個不認得路的弱女子棄在原地不管,當真不是男子漢的作為。借著昏暗的燈光,我在原地來來回回走了一圈,仍舊舉棋不定,不知該往哪兒走。心頭忽有些埋怨郝漢,沒事弄這麼多條岔道作甚?

我憤憤不平時,步伐會不自覺地用力,雙腳恨不得在地上踩出兩個大窟窿。再次憤恨地走了一圈後,我暗暗做了決定:不識路又如何?大不了將麵前這幾條岔道都走上一回。

剔除方才的那條路,我隨便從其中挑了一條便要往前,身後忽又傳來郝仁的聲音:「朝最右邊那條路直直往前,到中仁堂後,往左邊走,就到你住的地方了。」

我聞聲回頭,郝仁不知何時已經回到這兒,正靠在不遠處一根柱子上。昏暗的燈光在他身上映出了朦朧的影子,他的麵容在燭火跳躍下忽明忽暗,從我站的地方望去,他臉上那道疤竟無端柔和了許多。

他並無送我回居所的想法,為我指路之後,轉身便走了。

我並非膽小的人,本就不曾奢求他送我回去,如今既已知道怎麼走,又哪兒需要別人帶路?順著他說的那條路一直往前走,走了片刻後,果然看到了中仁堂,我心頭喜悅,往左邊又走了片刻,終於回到了所居住的那個小院。

推門而入時,我想起了阿邵,遂轉而推開了隔壁的房門。阿邵屋內雖點著燈,光線卻並不那麼明亮。我將燭火移到了床邊不遠處的那個燭台上,這才看清了阿邵的臉。

晚膳時分我餵阿邵喝過藥,橘黃色的燭光並不能讓我清楚地瞧出他的臉色是好是壞,隻覺得他睡得比之前要沉了許多。手在他的額頭探了探,平和的溫熱感讓我稍稍放心了些。

早前阿邵吃了懷州那大夫開的藥,看似痊愈,實則隻是將體內的毒性暫時壓製住,經那些殺手的攪和,他身上那被壓製住的毒性再次發作。

黑風寨中的陳大夫曾是宮中一名禦醫,因得罪了周家,被派到邊關去當那吃力不討好的軍醫,後為大叔所用,成為鐵騎部隊的隨軍軍醫,他醫術高明,終是將阿邵這條小命撿了回來。

到此,我不免又想到那五兩黃金,當真是被那大夫的慈眉善目給騙了,難怪那家醫館來往病人那麼少……

走在欄橋上時,依稀又聽到了馬兒的嘶鳴聲,此時的我對這情形已經見怪不怪——

這深山之中養著許多戰馬,聽到馬兒的嘶鳴聲再正常不過。郝心曾與我埋怨說寨子中這些馬兒吃得比他還好,讓他無端羨慕。他並不知道那些是價值千金的戰馬,也不知寨中養著它們的目的。

我端著悉心熬出的藥往阿邵住的屋子走去,走的時候尤其小心翼翼,生怕那些藥灑了。許是太過專注的緣故,險些與迎麵而來的郝心撞個滿懷。

方才我還念起他,這會兒他竟出現在我麵前,當真是巧。

郝心剛餵完馬,見我這般模樣,撇嘴道:「滿兒姐姐,我看你還是嫁給我二叔吧,我二叔比床上那病癆子要好太多了。」

先前郝心以為我要嫁給他二叔,特意布置了喜堂,空歡喜一場後便對尚未醒來的阿邵百般挑剔。在他眼中,全天下的男人,隻他爹與他二叔是最好的。他這般小孩子心性讓我有幾分羨慕。

黑風寨所有人中,唯獨郝心從小到大都以為自己長在土匪窩裡,時常鬧著他爹與他二叔帶他下山打劫——也虧得他的胡鬧,才使得我在機緣巧合下遇對了人。

他見我笑而不語,遂尾隨我一路到了阿邵住的木屋。

我小口小口給阿邵餵藥,郝心見了有些眼紅,心有不甘地說道:「姐姐你到底瞧上他什麼地方?我二叔多好呀,看起來威風凜凜的,不像這人……小白臉!哼!」

我哭笑不得,拿著湯匙的手抖了抖,藥汁灑到了阿邵衣服上。

郝心見狀,有些幸災樂禍。

「你二叔是你二叔,他再好,與我又有何乾係?」我問。

「可是我瞧你挺喜歡我二叔的呀!」郝心咋呼道,「你要不喜歡我二叔,你乾嗎每天盯著他?」

我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二當家那張臉於我而言極為陌生,可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總讓我覺得熟悉,也正因如此,我才會時常不自覺地盯著他瞧個不停。沒想到郝心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一心認定我喜歡他二叔。

我本想解釋,想想又作罷。我為何要與一個小孩子解釋這些?

郝心露出了個大笑臉,拍手笑道:「承認了吧!我就知道姐姐喜歡我二叔!」

我無語,決定專心餵藥不再搭理他。

郝心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個姐姐,可郝漢就他這麼一個兒子,並無女兒。我與阿邵未到黑風寨之前,這寨中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待我在這兒住下之後,郝心便極喜歡黏在我身後。在郝心眼中,我與旁人是不同的。

見我不理他,郝心便拿出對付他爹那套撒嬌的法子,在我餵完藥後,往我身邊蹭,可憐兮兮地問我:「姐姐,你生氣了?」

我輕輕哼了一聲,他竟伸手抱著我的月要,在我懷裡嗚咽哭了起來。他這一哭,我竟有些手忙腳亂,險些將手中的藥碗摔倒了地上,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陳大夫曾與我說過那藥中有些許讓人安睡的成分,照理說,阿邵吃了那藥,多少也會睡上一會兒,可他不知怎的,竟醒了。

阿邵甫一睜開眼,便見到我正被郝心緊緊地抱著。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從床上緩緩起身,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將在我懷中假惺惺哭泣的郝心給扯開,毫不猶豫地丟出了門外。郝心摔在地上,捂著屁股嗷嗷直叫。阿邵慢慢走向門口,那陰狠的臉色不單嚇壞了郝心,也險些嚇倒了我。

郝心受了驚嚇,呆呆地坐在地上一時間忘了逃跑,我有些擔心,忙跟上前去。

就在這時,二當家郝仁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到來,擋在了郝心麵前,冷冷地望著正走向郝心的阿邵。

郝心見郝仁來了,忙抱著他的大腿號啕大哭:「二叔,他欺負我!」

郝仁低頭,淡淡地看了郝心一眼,郝心便乖乖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起身後,他躲在郝仁身後緊緊拽著他的袖子,朝阿邵叫囂道:「小白臉,我二叔在,看你怎麼欺負我!」

那狐假虎威的架勢讓我著實覺得他十分欠修理。

他可知有句老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我雖對郝仁了解不深,卻知他是個性子極為冷漠的人,表麵看著對人頗和善,可其實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人隻有郝漢與郝心。郝仁在黑風寨中也稱得上德高望重,平日無須多話,隻消那清淡的一眼便足以讓人低頭,此番阿邵與他麵對麵槓上,在氣勢上竟也絲毫不輸他。

我見氣氛不甚好,忙上前去打圓場,二當家卻不領情,他眼神淡漠地看著阿邵,道:「當客人就該有客人的樣,下次若再讓我看到你對郝心這個主人不友善,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阿邵冷笑道:「若他下次再對滿兒毛手毛腳,我就不單是將他從屋子中丟出來這麼簡單了。」

郝仁聞言瞟了我一眼,我尷尬不已。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似乎猜到方才發生的事兒,遂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郝心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郝心見他離開,朝我撇撇嘴,又看阿邵一副不友善的模樣,忙像跟屁蟲一樣諂媚地追著他二叔離開。

看著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我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待回了神,隻見阿邵正雙手環在月匈前,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滿兒,你似乎該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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