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鬧劇落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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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垣身後傳來的清脆女聲打斷了我雜亂的思緒,我循聲望去,隻見媛真正站在不遠處,不卑不亢。

自我離開岩都之後,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見過她,現在見了,竟也絲毫不覺得意外。裴炎他們既來了邕州,媛真自然會跟來,否則怎麼監視得了我?

「裴府的侍女倒一個個都不俗。既然郡主乏了,我也不好再打擾。」顧西垣回頭看了媛真一眼,又轉身向我,「興許,過些時日郡主就能見到我大哥了。」

待他走後,媛真才緩步上前,謙卑有禮地俯身,道:「奴婢見過郡主。」

我心頭煩躁,見不得她這般表麵功夫,大步流星地朝前邁去。媛真並不介懷,亦趨亦步緊跟在我身後。

片刻後,媛真忽喚了我一聲,聲音不高不低:「郡主……」

我無心搭理她,她又接連喚了幾聲,我停下步伐,回頭問道:「何事?」

「藕謝軒在東北角。」

藕謝軒是裴炎為我挑的住所,在行館的東北角,行館裡裡外外守衛十分森嚴,外頭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裡頭的人自然也出不去。

從夢中驚醒時,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這是我長久以來,第一次夢到汴京,夢到我的年幼時光。夢中帝都汴京的街道上依舊那麼繁華熱鬧,我領著侍女緊緊跟在顧西丞的身後一路去了他上學的書院,又礙於我的身份,書院中眾人奈何不了我,最終才遂了我的心願,讓我在顧西丞身旁坐了下來。

夫子教的東西於那時的我而言,太過於深奧,那日我不過是坐在一旁盯著顧西丞瞧了一整日。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那日我的任性讓他在書院中被同窗嘲笑了整整兩個月。

現在想來,那時的我當真不知羞,也肆意妄為至極。

起身披了外衣推開門時,發現媛真依舊守在門外,站得筆直,低眉順目。早在我入睡之前就囑咐她下去歇息,不必守門,不想這會兒她還在外頭守著。

迎麵而來的冷風讓我陡然清醒了些,我在院子中走了幾步,抬頭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問道:「什麼時辰了?」

媛真在我身後兩步之遙答道:「剛過四更天。」

剛過四更天,天還沒開始亮。我借著門口的燈看了媛真一眼,道:「再兩日我們便要去西北了,我聽人說西北風沙大,今日早膳之後,我們上街去買幾件新衣裳備著吧!」

媛真道:「郡主想要新衣裳,回頭讓人送到行館中讓您挑便是,何須親自出門?如若不然,這等小事,讓奴婢去跑腿豈不更好?」

「媛真,外人若是不明就裡,還以為我是被軟禁在這行館中了。」她的阻攔早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朝她笑了笑,「明日你若願意隨我上街自然好,若不願,我也不好勉強,隻得自己去了。」

媛真微微低頭,不再說什麼。

雖已開春,外頭著實有些冷,我打了個寒戰,忍不住搓了搓雙臂,忙進了屋,關門時我又與媛真說道:「你下去歇著吧,否則明日怎麼陪我出門?」

「奴婢遵命。」

我這才闔上了門。

屋內的暖意讓我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心頭也漸漸變得平靜。顧西丞還活著的消息想必還未傳開,否則裴炎他們不可能毫無動作,我不知早前顧西垣為何要將顧西丞還活著的消息告訴我,興許是為了試探什麼,興許是為了擾亂我的思緒,但不管為了什麼,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

屋內的燭火一閃一閃,忽明忽暗,我雙手抱膝坐在床上,下巴支著膝蓋骨,雖拚命克製著自己,卻仍舊不自覺地想起阿邵。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何等處境?若當日我不曾救下阿邵,那如今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悲的是我甚至不敢這麼想。

我竟然,絲毫不後悔當日救人之舉。是啊,我將他救回時,從未想到他會是仇人之子,可偏偏,命運弄人……

「郡主,該起身了。」

媛真喚我起身梳洗時,我才驚覺天已亮透,開了門,門外不單是她,還有裴炎,直到我梳好妝後,裴炎才跨進了屋。侍女們有序地將早膳一一擺放在桌上後又快速退下,唯有媛真侍立在旁。早膳十分豐盛,除了清粥小菜外,還有各色的小點心,甚至還包括煎餅、豆漿和豆腐花。

裴炎道:「我怕你不習慣,遂來陪你一道用膳。」入座之後,他將裝在白瓷小碗中的豆腐花端放在我麵前,笑道,「邕州的豆腐花極出名,我特地讓廚房精心準備了些,你嘗嘗。」

我在邕州待的時間比他久,早就嘗過那豆腐花,但我不想駁了他的一番好意,遂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裴炎見我吃得開心,也吃得津津有味。

待那一小碗豆腐花見了底,我輕拭嘴角,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坐在身側的裴炎,絲毫不忌諱媛真,道:「裴炎,我有一事不明。」

「什麼事?」

「顧西丞,真的死了嗎?」

「你聽說了什麼?」裴炎放下了筷子。

「顧西垣與我說他大哥還活著。」我並未隱瞞,「你曾與我說顧西丞早已死了,不是嗎?」

「我並未騙你,九年前,顧西丞在從汴京回並州的路上同時遭遇天災人禍,人人都以為他死了。」裴炎道,「可是近日我們的探子忽然傳回了消息,說他當日被人救下,雖然沒死卻失去了記憶。」

「失憶?」

「嗯,據說現在已經想起了一切,正在回來的路上。」裴炎再次拿起了筷子,卻不自覺微微皺眉,「顧西垣為何要將這事告知你?」

其實,我也不知顧西垣為何要告訴我這些,遂隨口答道:「許是因為我與顧西丞曾有過婚約吧!」

「我知你今日要上街,我就不與你一同去了。」裴炎的手微頓,隨即輕巧地帶開了話題,轉而與媛真說道:「保護好郡主,若有什麼差池,你也別想活了。」

我早就猜到媛真會將今日上街一事告知裴炎,故而聽了他的話絲毫不覺得意外。裴炎不與我同去更好,若他去了,反而會壞事。

裴炎匆匆喝了幾口粥後,便向我告辭,我並未挽留他,他走之後不久,我便帶著媛真上街。許是裴炎交代過的緣故,這一路暢通無阻,輕輕鬆鬆便出了行館,跨出行館的大門時,我隻覺得周遭的空氣都在瞬間變得新鮮。

行館門口早已備好了轎子,待我上了轎後,媛真在外頭問道:「郡主,我們要去哪兒?」

「我聽人說南街集市附近的徐記成衣鋪賣的衣裳不僅美觀大方,價錢也不貴,不如就去那兒吧!」

媛真不再問什麼,囑咐轎夫抬腳往南街而去。

轎子離地時,我鬆了口氣,心頭開始盤算著該如何在媛真的眼皮底下將消息傳遞給徐誠……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於停了下來,轎夫壓了轎,媛真掀起轎簾,與我說道:「郡主,我們到了。」

說罷便伸手攙扶著我下了轎。我一眼便看到了徐記成衣鋪的招牌,臉上雖平靜自若,心頭卻欣喜異常。

領著媛真往前走了幾步後,我心頭的喜悅頓時消失,徐記成衣鋪的招牌雖還迎風飄著,店門卻緊閉著。我甩開媛真的手徑自走到了店門口,腳踩之處堆積了薄薄的一層灰塵,一看便知好幾日沒人清掃過。

我的心頓時涼得透徹。徐誠關店門一事事先並無人知會過我,也無人告知我聯絡郝漢的新方法——此前我從未預料過會出現這樣的事,這該如何是好?

「姑娘,你也是徐記成衣鋪的常客?」

我循著那聲音望去,隻見一名憨厚老實的漢子正站在我右手邊幾步之遙,方才那話正是出自他之口。看清他的長相後,我一掃方才的陰霾:我曾在黑風寨中見過此人。既見到了黑風寨的人,我也便無須擔心與郝漢失去聯絡了。

還不待我說話,那漢子便道:「我也是這兒的常客,徐掌櫃賣的東西可實在了,可惜這店不開了……我聽人說他家中長輩去世了,所以舉家回了老家西北,也不知道還回不回來,唉!」

他說完搖頭嘆氣地走了。我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徐誠他們已經事先離開邕州去了西北,我想,待我隨軍到了西北之後,他們自會有辦法聯絡我。這個認知讓我鬆了口氣。

媛真見我一直傻站在原地,低聲道:「郡主,這店鋪既然關門了,我們不妨去下家看看?」

「嗯。」我應聲之後便沿著大街走去。

走了幾步,我忽地停下步伐,轉身與媛真說道:「我想去春仁巷。」

春仁巷,阿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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