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入連環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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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下起第二場雪時,正是我的生辰。

這個生辰和往日並無多大不同,我雖不曾宴客,卻將各家派人送來的賀禮都一一收下,秦纓上門之時,刀刀正說要親自下廚為我煮一碗長壽麵。

府中的侍衛領著秦纓與碧玉主仆二人走了進來,碧玉合了傘,為秦纓拂去肩上的雪花。秦纓頸上的傷早已痊愈,在太醫的悉心照料下並未留下任何痕跡,一張俏臉在冬日的嚴寒之下被凍得微紅,好似雙頰染上了紅暈,平添了幾分楚楚動人。

我與秦纓既已撕破臉,與她私下相處時,我也不屑再擺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故而此時見了她,不悲不喜。對於她的到來,我頗為意外。今日不單是我的生辰,也是秦纓的生辰,照說,她這會兒應該在皇城中慶生,而非屈尊紆貴到齊王府來。

秦纓與我說了些賀壽的話,依舊是那副溫柔的模樣,麵上功夫做得極好。她似乎忘了當日的恐懼,好似那夜的事從沒發生一般。今日生辰之喜,我無意同她置氣,遂讓刀刀多弄一碗長壽麵。刀刀有些不甘願,撇了撇嘴,仍舊聽話地退出了大廳。

「你來乾什麼?」刀刀走後,我隨口問道。

「一個人的誕辰有些寂寞,兩個人過正好。」秦纓漫不經心地喝茶,「姐姐搬出宮後,我一個人無趣得很。」

這樣的話,很難讓人信服。

郝漢進來時,見到秦纓,不卑不亢地行禮,道:「郝漢見過公主殿下。」

秦纓微笑頷首,郝漢上前在我耳旁低聲說道:「顧家來下聘了。」

我臉色微變,瞥了秦纓一眼,飛快掩下多餘的情緒。我千算萬算,從頭到尾都不曾算到顧家會真的上門下聘,片刻的驚慌後,我迅速冷靜下來。不論如何,我和顧家的親事都成不了,就算顧家前來下聘,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反倒是顧家,拖了八九個月之後忽然上門下聘,而且還挑了我誕辰這一日,意欲何為?

外頭很快傳來了嘈雜聲,一群仆役陸續將聘禮抬入大廳,幾乎要將整個大廳占據,餘下放不下的都隻能排放在外頭。隻見顧家仆役,卻不見顧家上門下聘的管事,我正疑惑,便見顧西丞踏了進來。

見到他,我心中豁然開朗。怪不得今日秦纓會大駕光臨齊王府,原來是為了他!我的視線在秦纓與顧西丞之間來回轉悠,顧西丞麵色坦然,秦纓卻險些將手中的繡帕撕裂。自顧西丞到來後,她的視線幾乎沒離開過他。

與顧西丞同來的管事遞上了禮單,在我的示意之下,由郝漢出麵收下,命府中人將聘禮一一抬下收妥。郝漢要與仆役一同去放置聘禮,同我與秦纓見禮後,便離開了大廳。他走之時與顧西丞擦肩而過,卻始終不曾看他一眼。

顧西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待郝漢走遠之後才上前幾步,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雕花小木盒,放置在我麵前的桌上,道:「生辰賀禮,郡主收好,可別再丟了!」

我並未打開盒子,隻沖他溫和一笑:「多謝顧公子。」

顧西丞似笑非笑,道:「顧某告辭!」

聘禮被抬空之後,原本擁擠的大廳瞬間變得寬敞,刀刀端著兩碗長壽麵跨進大廳之時,恰逢顧西丞帶著送聘禮的那些仆役跨出大廳。她將麵一一放置在我與秦纓麵前後,又回頭看向門外,卻隻看到顧西丞的背影。

刀刀忽然叫道:「郡主,顧家來下聘了,那您和顧大公子是不是該擇日成親了?」

她的話讓秦纓伸向筷子的手僵住,我瞥了秦纓一眼,道:「刀刀,你去庫房幫郝統領一同清點一下顧家送來的聘禮。」

刀刀異常開心,應聲而下。她走之後,我屏退了四周服侍的下人,原本還顯得擁擠的大廳瞬間便隻有我與秦纓二人。我打開了方才顧西丞送的那個盒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塊上等白玉精心雕琢的玉佩,玉佩上頭刻著一個「丞」字。

這是當年顧家送到齊王府的定親信物。那年離亂發生之時,我們一家匆忙出逃,這東西便被落在王府之中,我本以為找不回了,不想它兜兜轉轉竟又被送回了我的手中。秦纓一直盯著我手中的那塊玉佩,眸中情緒復雜,似憤怒,似悲哀,更多的卻是怨恨。

大廳之內靜悄悄的,秦纓不曾開口,我亦然。這些年我練就了一副好耐性,她的耐性要差上一些,所以她開了口,不似之前的惺惺作態,語調微微拔高,不難聽出話中的憤怒:「你為何要應下婚事?」

「你忘了嗎?這樁婚事是皇伯父定下的。」我好笑地望著她。

「你明明可以拒絕!」秦纓握著筷子的手驀地捏得更緊,聲音尖銳而又憤怒,哪裡還有平日的溫柔嬌怯。

「我為何要拒絕?」我偏頭問。

秦纓無從反駁,興許是她眼中的憤怒和嫉恨娛樂了我,我笑得燦爛無比,道:「吃麵。」

我的笑容讓秦纓的怒火高漲,可她卻漸漸冷靜下來。她的視線掠過站在一側的沈念,勾起嘴角,嬌聲溫柔地說道:「這位就是沈念?長得很一般嘛!我聽人說姐姐與他……」

「與他什麼?」我冷笑。

「我聽說姐姐與他兩情相悅,奈何身份不配,才不得已將他放在身邊當貼身侍衛。」秦纓話說得極慢,笑容明媚地看著我,「難道不是嗎?」

「秦纓,是在邵家當婢女的那些時日讓你學會了嚼舌頭嗎?」我頗為諷刺地看著她。

在邵家當過婢女一事是秦纓的硬傷,那段低賤的日子一直讓她耿耿於懷。今日這樣喜慶的日子裡我本不想讓她難堪,但她太過自以為是,而我也無意忍讓她。我回頭瞥了沈念一眼,心頭冷哼,秦纓居於深宮竟也知道沈念之事,我之前倒是小瞧了她!

秦纓變了臉色,捏著筷子的那隻手上青筋交錯,極力地隱忍著,見我低頭專心吃著壽麵,忽然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坊間傳言姐姐與沈念情投意合,卻又與顧家有婚約在身,我不過是好心才提醒你一句,可你竟辱我至此……若非為了生存,誰願意去當一名沒有尊嚴的低賤婢女任人糟蹋?」她拿著繡帕拭著眼角,低柔的哭泣聲加上那蒼白委屈的柔弱模樣真是聞者心酸見者憐惜,「我知道姐姐一直看不起我,無妨,我隻求姐姐在外人麵前給我留三分薄麵就夠了……」

裝柔弱裝委屈這一招我並非不會,隻是性格使然,做不出這樣的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非秦纓主動招惹,我又何必拿言語刺激她?我抬頭,冷冷地看著秦纓:「人必先自辱而後人辱之,這兒是齊王府,你若待得不舒坦就回宮去吧!」

我與秦纓最後自然不歡而散,她蒼白柔弱地哭著離開了齊王府。刀刀的長壽麵做得很合我的胃口,不多時一大碗麵便讓我吃了個精光,我看著一旁秦纓吃了少許的那碗麵,直嘆浪費。

秦纓走後,這場雪不知不覺又加大了些,稍不注意,院內便積了厚厚一層雪。回娉婷居的路上,刀刀滿懷期待地問道:「郡主,奴婢的手藝不錯吧?」

我點頭,不吝贊美,道:「確實不錯,刀刀,以後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去開個小麵館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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