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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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脈的藍光裡散發著黑氣,陳星的身體散發著光芒,躺在猶如海洋般的魔血上。四周地脈紋路朝著中央延伸,偌大血海上,隻有他獨自一人,猶如一個孤獨的祭品。

「在我的身邊,不會被天脈帶走,前去進入輪回。」一個聲音道:」接下來,你大可以放心。」

苻堅滿身鎧甲,同樣背著一把大劍,滿不在乎地坐在血海邊緣。

陳星馬上坐起,在血海上載浮載沉,緊張地看著苻堅。

苻堅的雙目已幻化為赤紅色,嘴角卻帶著充滿邪氣的笑意。

「這是哪裡?」陳星警惕道。

「幻魔宮。」苻堅答道,並肆無忌憚地打量靈魂狀態下的陳星,目光落到了他的右手上,「果然,似曾相識,想必你們使用定海珠,回溯了光陰?」

「你是誰?」陳星又問,「你不是苻堅。」

苻堅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的表情,那麵容竟是與卡羅剎、建康、甚至大海上幻化出的蚩尤,有幾分神似!

「你是……蚩尤?!」陳星顫聲道。

苻堅答道:「說說罷,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陳星一手撐著海麵,在血海上飄起,苻堅又道:「不說也罷,想必與孤所猜測差不多,想看看置身何處?」

說著,苻堅做了個手勢,幻魔宮的景象刷然退去,現出籠罩著陰霾的長安宮闕,兩人出現在一個平台上,麵朝未央宮外的宏大校場。校場上,則是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的的秦軍方陣。

陳星:「……」

心燈仍在陳星體內,隨著離開地脈的一刻,那光火回到了他的三魂七魄之中。

「看看你的麵前,」苻堅說道,「這就是孤,千秋萬世的基業……」

陳星退後半步,注視苻堅背影,事實上他已經成為了靈魂,就像曾經的王子夜一般,隨時可飛走逃逸。

他嘗試著引動心燈,但在那千萬裡外,隔著重重山與海的遠方,一道微弱的力量倏然間回應了他。

剎那間陳星看見了驅魔司的書房!法力的共燃,開始與項述呼應!

「不要妄想逃脫,」苻堅沉聲道,「一旦你離開孤的身邊,就會被天地脈吸走,前去進入輪回。」

「魂魄如果離開,心燈卻會留下來吧?」陳星反問道,「這不是正合你意麼?」

苻堅冷冷一笑,沉聲道:「你很鎮定。」

陳星打量苻堅,隱隱約約,猜到了項述計劃的一部分——那些隱藏在兩世之間,所有或有意,或無意的,角落裡散落的關鍵信息。

蚩尤曾經也計劃過,選中心燈執掌作為新的身軀。

而項述的定海珠身份揭曉後,蚩尤果斷舍棄了陳星,改而看上了項述法寶幻化而成的肉身,最終都得不到時,才退而選擇苻堅。這麼說來,對於蚩尤而言,最好的寄體,首先是項述,其次是陳星自己,最後才是苻堅。

可麵前的這名魔王,又與自己所知的蚩尤不同,一定是在哪裡發生了某些變化,這變化是什麼呢?

「你的同伴們,」苻堅沒有回頭,卻感受到了陳星燃燒起法力時的靈力流動,緩緩道,「想必已在設法營救你了。」

說著,苻堅隻是稍一揚手,四周便出現了遠方朦朧的景象,那是遠在建康的驅魔司,他竟是透過地脈的湧動,時刻監視著驅魔司的動向!陳星瞬間驚了,也即是說,先前他們無論做什麼,一舉一動都在蚩尤的監視之下。

但驅魔師們仿佛早就做足了準備,司中建築上,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芒,抵擋住了蚩尤的窺探。

項述早已搶先料到,做下了妥當布置,想必與謝安已完全商量過。難怪!陳星想起謝安屏蔽了靈氣進入驅魔司,導致東山很大一片區域,都成了靈氣枯竭的狀態。起初他隻當是謝安為了方便管理而設下的法陣,現在想來,最重要的,還是為了屏蔽蚩尤的窺探!

也許從海上遭遇蚩尤的那一刻開始,項述便已產生了警惕。

「禁靈法域。」苻堅說,「猜猜他們在討論什麼?」

陳星沒有說話。

萬裡之外,建康,驅魔司。

項述身上帶著法力共燃的金光,驀然一收,在書閣中睜開雙眼。

謝安、馮千鈞、肖山、拓跋焱、新垣平、溫徹眾人各自坐著,目不轉睛地盯著項述。

「幻魔宮就在長安,」項述沉聲道,「我勉強能看見,卻感知不到陳星想說的話,除此之外,還有近四十萬大軍正在集隊,想必將充作祭品。」

新垣平解釋道:「法力共燃,能令你與大驅魔師建立起意念中的聯係,所謂『心意相通』正是如此。」

項述皺眉道:「可我始終沒有感受到過,陳星倒是偶爾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計劃還是出了一點小小的變數,」謝安皺眉道,「怎麼偏偏是小師弟被抓走了呢?這不對啊。」

「很合理。」溫徹說道,「哪怕你曾是定海珠,但這個時候的你,對於蚩尤而言已經沒用了。」

項述簡直難以置信,先前他們製定的計劃,應是項述自己被蚩尤抓走,陳星留在驅魔司內。所謂天地脈將朝著既定的方向修正這個說法,也即是說,先前項述來到蚩尤身邊一次,這回理應也將出現第二次相同的情況,怎麼偏偏在此處產生了偏差?

馮千鈞說:「天馳的魂魄已經被抓走了,就不要再追究責任了。接下來做什麼?大夥兒得馬上去準備。」

項述眉頭深鎖,原本他們商量的是:項述被蚩尤帶走時,身上仍有九個符文,在靈魂狀態之下,未嘗不能製住他。

上一次蚩尤在發動萬古潮汐陣時,強行移魂,令項述極其痛苦,但在他的內心之中,仍有心燈的種子,在協助他守住神誌。如今獲得法力共燃後,項述又有符文在手,說不定甚至能主動與靈魂狀態下的蚩尤展開一戰,削減他的力量。

而陳星,則在新垣平等人的協助下前去冶劍,並集合江南驅魔師,朝蚩尤一戰,斷去他的怨氣來源,最後在戰場上,與項述會合,收回符文,予以他在虛弱靈魂狀態下最終一擊。

之所以隱瞞了陳星,正是因為項述恐怕陳星不願讓他涉險。而兩人一旦分開後,陳星還能使用法力共燃,跨越萬裡察知項述的念頭。

畢竟於情於理,蚩尤抓走項述,才能杜絕最終神劍再鑄的結果,陳星擁有心燈,蚩尤本能地必然對它有所畏懼。

項述沉聲道:「準備冶劍罷。」

各人便紛紛動身,餘下新垣平時,項述沉吟片刻,最後終於忍不住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在用法力共燃時,始終與星兒有隔閡?」

「因為你們並未真正地做到,同生共死。」新垣平坦然道,「在你的心裡,始終有一個念頭,哪怕犧牲自己,也要讓大驅魔師活下去。」

溫徹隨手翻了下書閣內的許多孤本,陳星曾經讀過,還做了批注的一頁殘卷掉了出來。上麵是記載他與新垣平曾經事跡的故事傳說。

「陳星能感受到你的許多念頭,」溫徹淡淡道,「緣因他經歷了這許多,已真正地釋然了。他不懼怕自己死去,也不再懼怕你為他而死,一方既死,另一方決定去坦然麵對,生死相隨,完全、徹底地交出彼此,便是這般。」

「『死生與共』四字,都道說來不易,世人隻以為它難,難在舍棄自己。」溫徹嘴角帶著笑意,又提醒道,「這當真就是看不開了,真正的難處,不在舍生取義,而是同樣相信『他』也願意以性命來成全彼此。你看,你身為護法已久,自己死了沒關係。麵對他的死,仍不免婆婆媽媽,愁腸百結,是不是這道理?」

項述沉默了,在書閣內安靜站著。

新垣平笑了笑:「所以他不再害怕,換個說法,今日是你赴險,還是他赴險,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又有何不同?」

這時,拓跋焱又來了,帶來了今日剛到的北方消息。

「慕容沖輸了。」拓跋焱說,「但幸虧石沫坤及時趕到,清河公主安全撤離,在幽州與苻堅形成對峙,慕容沖連同平陽軍,落敗為俘。」

長安皇宮內。

陰暗的天空下漫天飛雪,帶著一股血腥氣味,苻堅高坐殿中,麾下文官、武將林立,慕容沖一身是血,跪在殿中。

苻堅身側,右手邊站著臉色灰敗的禁軍統領宇文辛,左手邊,則在王子夜離開後,再度出現了一名中年人。各族將軍、文官們帶著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視那中年文士。

那是死而復生的王猛,曾替大秦奠定北方半壁江山的功臣。

陳星在殿上走了一圈,發現活人們都看不見他,能察覺他存在的隻有王猛、被蚩尤附身的苻堅,以及被魔神血所改造過的宇文辛。

「沖兒,」苻堅雙目中血色斂去,沉聲道,「朕究竟有何虧欠於你?」

慕容沖頭上、臉上俱是血,在苻堅的鐵騎大軍下,平陽軍遭遇了慘敗,被剿滅萬餘,剩下的則盡數被俘。

苻堅掃平了南征的最後一個障礙,不再理會清河公主,決定在今日嚴懲慕容沖之後,便揮軍出發,盪平大晉。

陳星在殿內走來走去,先是觀察慕容垂,又在苻融麵前做了個鬼臉。

王猛:「……」

殿內肅靜,所有人都在猜測,苻堅將如何處置慕容沖。在這緊張氣氛中,陳星又走到慕容沖身邊,湊到他耳畔說:「快起來,我助你一臂之力,咱們一劍捅死他!」

慕容沖的耳畔,仿佛隻是刮起一小陣微風。

「你是鬼魂,他聽不見你的話。」

聲音響起,陳星一怔,抬頭望向高處,隻見王猛麵無表情,越過十步之遙,與陳星對視,他已化身為魃,嘴唇不動,卻能讓陳星聽見他的聲音。

「唔。」陳星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隻想找點什麼事來做,惡作劇一番。

但慕容沖猛然抬起頭,凝視苻堅。

「你不是陛下,」慕容沖喃喃道,「陛下被邪祟附體了,你究竟是誰?」

一語出,殿上所有人頓時震驚,這也是數年來,自打大單於述律空平定長安魃亂後,秦廷百官內心暗暗的揣度,而慕容沖竟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就這麼說出了真相。

鴉雀無聲,群臣臉上帶著明顯的恐懼,慕容沖曾是苻堅至為親近之人,在他的指認之下,殿內頓時彌漫起了一股恐慌氣氛。

苻堅從帝座上起身,緩緩走到慕容沖麵前,低頭注視他。此刻陳星在慕容沖身邊盤膝而坐,隨之也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苻堅。

那一刻,苻堅眼裡流露出了熟悉的神色,那眼神不僅慕容沖,就連陳星也曾看見過!在什麼地方呢?

然而他來不及細想,苻堅便道:「將他帶到後宮去,派人時刻看守。」

「你到底是誰?」陳星皺眉問道。

但苻堅沒有回答,隻沉聲道:「明日清晨起,大軍開拔,前往洛陽,檢整糧草後,預備往南方開戰。」

群臣惶恐不迭,紛紛散去。苻堅亦轉身離開,王猛則安靜地站在殿上。

數日裡,陳星試了幾次,發現自己仍然是可以暫時離開苻堅身邊的,他的身上仿佛有一股力量,籠罩了整個長安皇宮,至少在看不見他的地方,也沒有太大問題。但設若離開到一定距離外,便能明顯感受到天脈的吸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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