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1 / 2)
晉江文學城獨發
不見仙蹤/原著
四目相對雙雙無言,整個宿舍寂靜無聲。
兩個人一個在這邊,一個在那邊,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對方臉上的神情倒是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陸執沒說話,防止一會兒沒機會懺悔似的,他先下意識地關上了門。
那一點動靜好像都有使其震聾發聵的效果,讓人內心忍不住一顫。
「我……」陸執動唇,開口想說話,態度很謹慎,看起來是在仔細斟酌措辭。
可他剛說一個字就被池矜獻兀自截住了話音。
「這也是在捉弄我嗎?」池矜獻看著他,聲音和臉上都看不出喜怒,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輕聲問道,「你高中畢業的時候說,就想看我一直追著你卻追不上的樣子,你在捉弄我,所以……」池矜獻的聲線終於起了變化,他眨了兩次眼睛,有些無措,又有些不信,但他就是像是難受了,「你現在是沒有玩夠,還想著再捉弄我一次嗎?」
「不是!」陸執聲調控製不住地帶上了抹慌亂的戾,他幾大步走上前,什麼措辭什麼斟酌全都不在乎了,隻忙說道,「我不是。小池,我從來沒有捉弄你,我可以發誓……你別難過。」
這樣說著,他的手還下意識抬起來想去把池矜獻拉到身邊,被躲開了。
「小池。」
話音落地,名為委屈的情緒突然在這個午後爆發了,收都收不住。
池矜獻後退一步離人更遠了些,他控製不住泛紅的眼尾,目前也不想聽那些沒用的解釋,隻一件事一件事確認般地問:「你就那樣一邊拒絕我,一邊又教我怎麼追你?」
「我……」
「回答是不是。」
陸執:「是。」
池矜獻眼尾更紅了,連眉尾都帶著難受的情緒向下微落,他怒氣沖沖地看著陸執,忍了好大一會兒才說:「我就說怎麼會有人根本沒見過陸執,卻竟然可以那麼了解他。」
「每次我惹你不開心不高興想哄你卻束手無策的時候,一用小鹿的主意,保證事半功倍。屢試不爽。」
陸執嘴巴微動,池矜獻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什麼都不告訴我就算了,還一邊教我怎麼追你一邊又拒絕我,我就那麼好騙嘛?!」
「……不是。」陸執搖頭,腳下不自主地向前一步,被池矜獻惡狠狠地踩了一腳。
「不準靠近我!」池矜獻凶他,月匈膛都在以明顯的幅度起伏著,氣得不輕。
「好,好,我不靠近,我不碰你,你別難受。」
「我錯了,我錯了。」
這個人目前就在宿舍,眼睛無論看哪裡,眼角餘光好像都能瞥到。
池矜獻不想讓人看見自己這副幾乎快失去理智的樣子,特別是陸執這個罪魁禍首!他原地轉了一圈稍稍冷靜,剛停下來腦子裡就是高中那三年裡的場麵,隻好再原地轉一圈繼續冷靜,可這時陸執、小鹿的名字突然合了體勢必要跟他作對,頃刻間,滿身滿心的委屈便好像無論如何都過不去了。
如此反復幾次,池矜獻終於放棄,他眼睛裡泛著眨不掉的濕潤霧氣,直勾勾地盯著陸執,哽咽著罵出聲:「混蛋!陸執——你就是個大混蛋——!」
事情的嚴重性一句兩句說不清,但看到池矜獻即將要哭出來的樣子,陸執喉頭一哽,隻覺得高中畢業那年真該把自己弄死。
「我混蛋,」他說,「是我混蛋,小池……」
下一刻,一道柔軟的東西突然發了狠地打在陸執身上,而且是一下接一下。
池矜獻手裡舉著枕頭——他剛才轉身從自己床上薅下來的。此時那枕頭就泄氣一般地砸向陸執。
可出氣的人又不敢太大力,怕把眼前的傷號重新砸傷,所以那些力道每一下都避開了陸執的肩膀。
陸執就看著池矜獻特別想打死他又不得不忍住的模樣,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他任由人出氣,待人打了幾十下終於抱著枕頭坐在了板凳上後,陸執才微啞著嗓音說:「聽我解釋好不好。」
說著,他腳下開始往前動,被池矜獻厲聲製止:「走開!」
陸執再次停在原地,眼睛裡是一樣的難過與小心。
「我當初,隻是想遠遠地看著你,不敢有任何逾矩的想法,可是你告訴我你喜歡我,」陸執平緩地出聲解釋,猶如會驚擾了什麼一般,因此隻能一輕再輕,將自己輕到最矮的位置,「我不能擁有你,可我又根本做不到推開你,所以……」
所以他無恥地留住池矜獻,以這麼卑鄙的方式!
那些年裡,他一個人在陸家如履薄冰,每一步的腳印都不敢踏錯。
可這條相安無事的路上偏偏出現了一個池矜獻,打開了陸執所有的偏執、暗沉心思。
等他意識到不該這麼做時,早就為時已晚。
並且……陸執從來沒想過回頭。
他當然設想過今天的場麵,他會被罵,被打,被怨,甚至被恨,可這些和身邊隻要一直有池矜獻陪著相比。
通通都不重要。
……但這隻是在今天之前的想法。陸執以為他會一直保持著以上的念頭,直到現在看著池矜獻極其委屈的模樣,陸執才意識到——原來人真的可以疼到比直接去死還難過。
追了人那麼多年,最近又知道了那麼些事,不用陸執再刻意解釋,池矜獻也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這和他生氣、憤怒完全不沖突!
陸執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堪稱無措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片刻後,像是再也無法忍受池矜獻的漠然與無視,他再一次嘗試著向前靠近。
這次不等人拒絕,他就已經到了人的跟前緩緩蹲下,幾乎要單腿跪在地上。
陸執仰頭看著池矜獻,喉結輕動:「我不是有意騙你,是我無恥、自私,太舍不得放開。」
池矜獻抹了一下眼睛,完全不看人,說道:「我不要聽你解釋。」
陸執搖頭,卑微地像條被拋棄的大狗。他低聲說:「小池,你說了給我一個可以追著你的機會的。」
「我沒說。」池矜獻冷著麵色,如是道。
「……你說了。」陸執輕輕抿唇,堅持道。
池矜獻不吭聲。
「小池。」
無人應答。
「我該怎麼哄你。」陸執尋求幫助,堪稱祈求,「你告訴我好嗎。」
「……」池矜獻道,「離我遠點兒。」
「不行。」
「……」
原本已經打算消下去的怒氣在這句話落地的瞬間又蹭的一下竄上來,池矜獻垂眸盯著陸執,神色極其認真,勢必要逼他說出什麼似的:「陸執,咱們兩個之間不隻是感情交換不對等的那三年,還有就是現在的你足不足夠坦誠。」
聞言,陸執即刻點頭:「足夠的。」
他說:「你麼,我都告訴你。」
「你恨我嗎?」池矜獻這樣問。
突然地令人猝不及防。
陸執輕眨了下眼睛,沒張口說話,隻下意識搖頭。
池矜獻認真地和人對視,什麼異樣都看不出來。
一時之間,怒氣就像橫在月匈腔裡了,進不去出不來,讓人難受得想打人。所以池矜獻手上一動,懷裡的枕頭當即又被他舉了起來。
宿舍門就是在這時候被一下推開的。
「咣當!」
「特麼的葉遼你別走!」
「哈哈哈哈你……」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前後追著要打在一起的人的動作忽而戛然而止。
葉遼背上掛著方明,兩個人同時頓住步子,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宿舍內的情況。
他們兩個月前就把東西搬進宿舍、卻從來沒有在這裡住過一天的陸少將陸室友,今天突然出現在了這裡。並且他還幾乎單腿跪在地上,猶如正在祈求原諒,而他的麵前正是舉著枕頭的池矜獻。
幾個人麵麵相覷,池矜獻率先反應過來,猛地收了枕頭將其扔回到床上,恢復了正常。
「啊,阿遼你們回來了。」
葉遼被這個動作喚回神智,懵了,道:「這是……?」
池矜獻腳尖在暗地裡踢了一下陸執,嘴巴不動小聲道:「站起來。」
陸執道:「你說了要給我機會,不能把話收回去。」
「求你了。」
池矜獻:「……」
葉遼/方明:「……」
聲音低低的,好像他受了天大的欺負一般。
不過陸執也沒敢得寸進尺,說完就聽話地站起來,老老實實地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