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別海灣(1 / 2)
1
由於身體原因,段佑斯推遲了轉院日程,兩人仍在同家醫院。
雅子昏睡到第二天才清醒,醒時,床邊坐著何徵浩。
晨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英氣逼人。
才坐起身一點兒,他就幫她將枕頭墊上,一年半不見,他體貼如初,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衣服,一步未離。
臉頰也被他輕輕撫了一下,她疲憊地看著他,他說:「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餓不餓?」
她搖了搖頭。
「那水果呢,吃點兒蘋果?」
她還是搖頭。
「那就先喝……」
「我很任性。」這時她終於開口,「讓你擔心了。」
沉默三四秒後,他起身將床頭的她輕輕擁住,月匈膛貼著她的額頭:「你沒事就好。」
她在他的懷裡閉上眼睛。
「咚咚——」
門被叩響了。
何徵浩將她放開去開門,與門外的人稍作交談後,詢問雅子:「是你的學姐,姓皇甫。」
遲疑不久,雅子說:「讓她進來吧。」
皇甫一妃進來,何徵浩禮貌地回避。
門關上,病房重歸安靜。
皇甫一妃手裡拿著一疊日記本,她拉開床邊的椅子坐下,輕輕地將日記本放在膝上,隨後看向雅子。
「可能我是唯一一個看完了你所有日記的人。」她微笑著說,一如當初,口氣雖淡薄了點兒,但對雅子的態度不變。
說完,她將日記本放到床上。
雅子已經無所掩藏,對於任何事情的曝光都坦然接受,不說什麼。
「裡麵每個人的資料搜集得非常詳細,連我的都有,還做了心理分析,讓我大開眼界。」她慢慢地講,雅子也細細地聽,皇甫一妃一邊說一邊翻著日記,「布局了這麼久,累嗎?」
「累。」她如實答道。
皇甫一妃問她:「那為什麼不願意放棄呢?」
「開始了就必須結束。」
「和佑斯的感情呢?」
沉默幾秒,雅子說:「你怎麼還不討厭我?」
「討厭你?你很聰明,心思細膩,優點很多,為什麼要討厭你?」
雅子轉移視線:「你是來勸我的。」
皇甫一妃搖頭:「不是勸,我隻想你承認一件事,那就是你到現在為止動的都是真情。」
「你憑什麼確定?」
皇甫一妃低下頭翻日記,說:「我看了,原本你定的結束時間是在去年的3月26號,你的生日……」稍微停頓,她改了口,「你妹妹濱田溪的生日。」
雅子不予否認,皇甫一妃繼續說:「可是你沒有動手,而是一直拖著,拖了整整一年。」
「……」
「前段時間你們一度分手,你甚至還和柯翰辰在一起,這與你的風格相違背。雅子,你那時已經想收手了,對不對?」
得不到她的回答,皇甫一妃合上日記本:「其實跟佑斯復合後的那段時間,你已經完全成為自己了,要不是段芙伶突然殺進來,我想你永遠都不會動手,是段芙伶刺激了你。」
她閉上眼睛,開始排斥她的話,皇甫一妃又說:「佑斯手術時殘留在體內的毒已經很少,醫生說他已經服過緩解毒性的藥,那是你給他的吧?你想讓他痛一回,但又舍不得,你愛他,但也放不下你妹妹,你矛盾、糾結,所以吃了安眠藥。」
「別說了。」她終於開口,「這些都是你胡亂猜測的。」
對於胡亂猜測一說,皇甫一妃不急於反駁,說道:「還有直覺。」
「直覺無用。」
「陷進去了對不對?」
「沒有。」雅子答。
皇甫一妃握住她的手。
「你知道他不好,他也知道你壞,但你們兩個還是要在一起。莫雅子,這就是愛,不要排斥了。」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她將手從皇甫一妃那裡抽出來,輕微地哽咽,「為什麼啊?」
「因為段佑斯比你還要生不如死。」
聽到這句話,雅子沒有出聲,眼睛很酸。
皇甫一妃則起身:「雅子,你心裡清楚,他比你愛他還要愛你,你隻差向他走一步。」
「哢——」
門關上,會話結束後,皇甫一妃和等候在外的何徵浩對視一眼,相互禮貌地點頭。
她繼續前行,何徵浩則在後麵叫住她。
皇甫一妃回過頭,看著眉目清俊且氣宇軒昂的男人,他淡淡地說:「我的未婚妻前段日子麻煩你們照顧了。」
未婚妻。
非常客套,卻又含著故意。
皇甫一妃神色不變,薄薄地笑了笑:「她很會照顧自己。」
三天後,雅子還是未見好轉,甚至還有點發燒。
這在敏感時期是非常嚴重的事,中午的時候她的腦子已經有點兒昏沉,何徵浩為她忙前忙後,照顧得細致入微。
傍晚,費純歡來看她,提了一句:「莫伯父晚點兒就到,再過幾天,等你情況好轉,我們帶你回美國,這邊的事情由徵浩處理。」
她半睡半醒,眉頭微皺。
費純歡以為她擔心何徵浩,便說:「放心,這邊沒多少事情,段家沒有追究責任。」
沒有追究責任……如果不是段佑斯發話,以段芙伶的性格絕不可能讓事情就此罷休,雅子明白這點,睜開眼睛微微起身。
「怎麼了?」
「我爸爸知道多少事情……」
沉思了一會兒,費純歡答:「他都知道,雅子,他現在都知道了。」
一動不動地怔了一會兒,雅子又說:「可不可以幫我拿一些化妝品,我不想我爸爸看到我這個臉色。」
「好。」費純歡放下手中的衣物站起身,「化妝包放在車上了,我去取,你當心點兒。」
費純歡走後,雅子便下了床。
她拔掉輸液管,換上自己的衣服,再一步一步扶著牆朝門口走去。沒有護士詢問,她也盡量不讓護士注意到她。
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父親,不想再待在這家醫院,不想再呼吸這裡的空氣,不想再去回憶任何一點兒和之前有關的事,所以她要走。
她一直走,坐電梯的時候虛弱得快要暈倒,旁邊的老太太問她是不是生病了,她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
終於到了大廳,她扶著額頭,腳步沉重,剛要走出門口,一抬頭便看到不遠處正向這邊走來的何徵浩與父親。
已經來了……這麼快。
她轉身往別處避去,卻沒想到這一步讓她在廊口與走來的段佑斯正麵碰上。
身體越來越虛弱,她在他之前三步的地方停下來,扶著牆穩住身子。而他步子稍停,視線直接落在她身上,身旁簇擁著醫生及段家的侍者,段芙伶也站他身側,邊看向雅子,邊將手放在段佑斯的臂上,暗示似的撫了撫。
他的臉色很清淡,雅子則因長久的奔走越顯憔悴,這麼撐著自己,話也不說。
也就是在這一刻,段佑斯從她的身旁走過,同樣沒說一句話,沒多作停留,仿佛此生都毫無關係。
段家的隨從、醫務人員依次從她肩旁經過。
空氣稀薄,雅子繼續朝前走,背對背的兩個人距離越來越遠,她一步一撐著自己,呼吸越顯艱難。
「咳……」
咳嗽的同時,身邊經過的婦女將自己的孩子拉住,那個小孩喊:「姐姐的手在流血!」
這一聲伴著雅子摔在地上的動靜,也讓段佑斯緩下步子。
「別管她。」段芙伶頭也不回地低言一聲。
身後是醫護人員奔走的聲音,她們喊「醒醒」,她們喊「快把她扶起來」,她們喊「快去叫醫生」。
段佑斯走得越來越慢,最後停下,眉頭緊皺,段芙伶也把他的手臂握得極緊。
「我說了別管她!」
可話音剛落,段佑斯已經轉過身,乾脆利落的身影迅速經過大廳中的所有人。段芙伶雖不滿,但也止住了要去攔他的助手。
繁亂的現場,護士們因他的到來動作暫緩,他的心思全在雅子身上,毫不猶豫地將她的肩膀擁住,再攔月要抱起。
雅子悶咳一聲,額頭抵在他的肩上,長發在他的臂下晃盪。
「病房號多少?」他邊走邊問,她無法回答,幸好進電梯時有護士認出雅子,立刻在前麵領路。
一路將她送回病房,讓她躺在床上。
醫生迅速趕來,護士也利索地幫她清理手部臨時拔輸液針而流出的血。這一過程中,段佑斯一直陪著,握著她的另一隻手,撫著她冒出冷汗的額頭。後來雅子重新輸液,她因輕微的痛而皺眉,手不由得與他的握緊,他感覺到了,並看著她。
雅子之後才有了意識,虛弱地看向他時,手已經和他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如此明顯,仿佛愛還在。
心本如死灰,霎地復燃。
病房外,電梯門打開,何徵浩與莫教授邊談邊走。
病房內,雅子被段佑斯托起頸部便口勿,醫生怔住,護士輕叫。她的手從被他握著漸漸成為十指相扣,口勿也從他的主動變成戀人的苦纏。
她昏昏沉沉的,回應慢,後來口勿得深入,心跳厲害,快要虛脫過去的時候,病房門「哢」的一聲打開。
醫生和護士都讓開,段佑斯難得停下,雅子喘息著,與他一起向門口看去的時候,恰好對上莫教授詫異的神色和何徵浩的無言相對。
2
就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相互見麵。
雅子在病房內由莫教授照顧,段佑斯則在病房外與何徵浩談話。
喝了杯熱水,費純歡將她的肩膀按住:「告訴我,你是燒糊塗了才這麼做的。」
她不回話,向來慈和的莫父在一旁麵色凝重地看著她,她低言一句:「對不起,爸爸。」
廊上,光線暗淡。
段佑斯與何徵浩的談話潛藏著一種敵意,兩個男人麵對麵,雙手插袋,視線相觸,意氣風發,何徵浩先開口:「感謝你送雅子回來,她重感冒,腦子昏,不清楚自己在乾什麼。」
「順手。」段佑斯這麼回,神色一點兒都不變。
何徵浩接著說:「過往的事,僅對她的任性我向你道歉,傷害到你的感情了。」
「我的?」他不急不躁地回了一句。
何徵浩慢慢地點了點頭:「我是這樣認為的。」
「你問問她是怎麼認為的。」
「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段佑斯看著何徵浩:「那她的嘴、她的身體,可能想法不一樣。」
氣氛陷入沉默之中。
過了一會兒,何徵浩說:「我們會結婚。」
病房內,莫父將帶來的相冊放到雅子的膝上。
相冊是沒出事前與妹妹和媽媽的合照,床頭櫃上也還擺著妹妹送的陶瓷小熊,這兩樣東西都帶著濃濃的回憶。
相冊裡的濱田溪穿著「格萊」的製服,黑發及肩,眼眸清亮,笑容如此純淨。
雅子看著咬了咬唇,不住地撫扌莫。
「回美國後,我們就重新開始生活。」莫父懇切地說道。
她閉上眼睛。
「溪兒也一定很想你。」費純歡說,「你有一年半沒見她了,說不定等你回去,她就會醒了。」
「砰——當——」
病房內傳出玻璃碎掉的響聲,段佑斯和何徵浩同一時間停止話題,兩人眉頭微皺,門一推即開。
循聲看去,地上的玻璃杯還冒著熱氣。雅子由莫父抱著,她掩嘴低泣,肩膀顫得厲害。
費純歡向他們看過來,搖頭示意,不建議他們任何一個人在這個時候出現。
「我想你感覺得到。」這個時候,何徵浩說,「你的存在對她而言是一種折磨,不管是愛還是恨。」
這也是承認了他對她的影響力,段佑斯聽著這句話,繼續看著她。而她也向這邊看過來,視線與他的視線相觸後,更加崩潰了,眼裡滿是無法言說的傷。她痛苦地別過臉,將頭埋進莫父的懷裡。
夠了,妥協了。
無法再說什麼,看她最後一眼後,段佑斯轉過身走進長廊。他麵無表情,何徵浩看著他的背影,而後跟出來的莫父也看著他的背影,喚了一聲。
他停下腳步。
停步的時候,聽莫父說:「我希望你和我的女兒不要再相見了。」
嗓音滄桑,透露出一個父親的無奈與決心,空氣寂冷,他仍舊麵無表情,甚至頭也不回,緊接著便是段芙伶強勢的接話。
「我也希望你家女兒再也別和我們段家有瓜葛!」她邊從轉口折進邊直白地回應。
兩家相對,來意明顯,莫父將手背在月要後。
段芙伶傲慢地看了他一眼,握住段佑斯的手,提醒:「時間到了!」
那一句「時間到了」傳進心裡,病房內,雅子抱著膝,費純歡一直拍著她的後背,她不停地哭著。
而他走了,他頭也不回地走了,每走一步,就遠離她的人生一步。中間隔了太多的人,他已累,一放手便兩人絕交,兩個家庭隔閡,兩個世界分離,兩個靈魂生死不擾。
哭到仰頭才能稍微止住,費純歡在她的耳邊低聲安慰,她掩嘴搖頭。
段佑斯……
彷徨三秒後,她突然下床,費純歡沒抓住她。她拔下針頭,一出門就被何徵浩拉住。
她雙眼通紅地掙紮,何徵浩喊著她的名字,她搖頭:「對不起……」
何徵浩微微一愣,鬆開了手。
段佑斯已進電梯,雅子在電梯門快合上時趕到,那時整個人是多麼虛弱,多麼想看他最後一眼。
她呼吸急促,月匈口起伏。而他一眼看到她,不顧身側的段芙伶,伸出手一把將門擋住,身後擁簇的醫生和侍者倒抽了一口涼氣。
「段佑斯!」厲聲驟響,段芙伶看著他走出門,扶著雅子的手臂,他再一次充耳不聞地帶她走了,她也隨著他。
等到段芙伶和助理跟出去,他已經帶她進了另一間電梯。
「段佑……」
「叮」的一聲,門關上,所有世俗都被隔絕。
段芙伶怒得說不出話,回頭瞪向長廊另一側的何徵浩。他麵無表情,近乎冷情。
此刻,封閉的空間內瞬間安靜下來,雅子被他托起後頸。
他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問:「要說什麼?」
一如既往低啞的嗓音,她與他對視,呼吸還未緩下,臉上皆是眼淚:「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
「我們。」她哽咽著回,「我跟你……」
額頭即刻相抵,他壓低的嗓音掩不住狂喜:「再說一遍。」
「真的!每一次跟你講話的時候是真的,說的那些愛你也是真的,可是我不知道……」她哭著,仰頭看他,「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麼,我該做什麼,我……」
「沒關係。」他很快打斷她的話,「我們重新開始。」
她搖頭:「我妹妹……」
「你妹妹的問題我們一起麵對,我會見她,我會告訴她。」
「可是我做不到。」她不斷搖頭,「段佑斯,我不可以這麼做,我……」
話音未落便被他口勿住,愛意瘋狂至此,雅子雖有抵抗,但最終是隨他所願地屈服,手與他的手扣緊,口勿過後便被他抱住,抱得很緊,難以放手。
3
一出電梯門就被他拉著走,醫院大廳人來人往,外麵下著大雨,她的身上披著他的外衣,手牽得很緊。
安琦言正好迎麵走來,她本慢走,視線與雅子的對上之後猛地停下腳步,不敢相信這一幕,情緒瞬間爆發,在段佑斯經過時迅速拉住他的另一隻手臂:「佑斯!」
段亦莎也在同一刻進來,她怔怔地看著他們,段佑斯隻低言一句:「放手。」
「你什麼意思?你要帶她走?」安琦言卻抓得很緊,難以理解地問,「你還要她?」
「放手。」他再一次說。
安琦言的手被甩開,她喪失全部力氣,顫抖地站在原地喊:「她都差點兒害死你!」
就這一句使雅子停下腳步,手也從他的手中抽出。
他反應很快,一察覺手心的空落就向她看去,沒理安琦言,一把將她的肩膀抓緊:「我說了沒關係,我不介意!」
知道她腦袋裡在胡想些什麼,也知道她現在猶豫徘徊,所以一字一句都充滿堅定,想要把她拉回來,她卻搖頭說:「可是我介意……」
「莫雅子,我們說好的!」
「我們沒有說好。」回得極快,雅子淚眼汪汪地看著他,「隻是你在說而已,我沒有答應。」
「你答應了。」
「我沒有!」
「莫雅子!」他把她抓得很緊,盯著她的雙眼,脾氣剛發一秒便迅速收回,放低姿態勸她,「雅子,看我。」
她不聽,別過臉,肩膀又被他抓緊了一點兒。
「看我!」
她閉上眼,甚至感覺到頭痛欲裂,撫額的同時痛喊出聲。
他不再逼她,反將她整個人扶住。
電梯門在這時打開,莫父和何徵浩快速走來。
雅子看到他們的一瞬間,腳下虛浮無力。段佑斯自然也看到了,可隨後將注意力全放到了站不穩的雅子身上,她終究承受不住,悶哼一聲後往旁邊倒去,即刻被段佑斯攔月要抱起。
「醫生!」他皺著眉頭喊。
「你嚇到她了!」何徵浩有些慍怒,一過來就斥責道,緊接著被段佑斯一句「不關你事」給打了回去。
他繞過何徵浩,何徵浩迅速將雅子的手腕拉住。
「你才是局外人。」與失去意識的雅子指間相握的同時,她無名指上那枚訂婚戒清清楚楚地展現給他看。
段佑斯神色未變,深深地與何徵浩對看一眼,緊接著趕來的醫護人員擋住了兩人的視線,雅子被放到病床上。
床被推走,莫父緊跟其後,何徵浩而後也走了,留下段佑斯一人在原地,全程都看著的段亦莎很快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
她沒說話,眼裡全是心疼之色。
安琦言也沒說話,她還在原地,越看他愛成這樣,越萬箭穿心。
雅子高燒昏迷。
等她醒的過程裡,段佑斯靜坐在醫院的走廊上,醫院外大雨不停,淅淅瀝瀝擾人心。
費純歡在冰冷的光線裡走來,走到他麵前,站了一會兒,說道:「我能跟你談談嗎?」
他沒拒絕。
她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的側臉,第一句是:「我理解你們。」
而後向前看去,背靠著椅子,嘆了一口氣:「你可知道,僅這一天,雅子對多少人說了對不起嗎?」
他無話。
「加上你,一共三個,沒算她妹妹和她過世的親生母親。」
……
「你看得出來她壓力很大,顧慮的事情太多,身體已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