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叫陳歲歲(2 / 2)
那孩子,當真聰慧,自己說過的話,便是不懂,也能記在心中。
而他從這個釋空寺不太機靈的小沙彌眼神中看到了渴望。
先前小沙彌與他說話時,眼神不過是瞥了幾眼那邊一眾習武的武僧,但是每一眼,好似拚命記住一般。
山居士不見客,玄一門來人出,方丈不愧是方丈。
一二三給他的資料中他還發現了一個重要信息,
釋空寺派出傳道者去了吐蕃,這個信息是一二三中與吐蕃人做買賣之人打探來的消息,回來與人閒聊,被黃天霸隨手記在了小冊子上。
而那位釋法大師的態度也很耐人尋味。
他[新 ]的言語本就是一種試探。
關於割鹿樓,他可以確定,不是釋空寺在背後搞的鬼。
不過這釋空寺,恐怕心思也是不小。
白雲朵朵,在藍天中隨風而動。
還是光頭的邢雲旗伸手抹了抹腦門,有些汗津津。
下了山的他不知如何開口,喚了聲
「居士!」
霍棄疾用手扌莫著他的小光頭,笑道,
「還是叫師父吧。」
小光頭邢雲旗仰脖問道,
「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霍棄疾笑道,
「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
邢雲旗便撅著嘴說道,
「師父,下了山,咱能說些弟子聽得懂的話麼?」
霍棄疾回頭看著落後自己半個身位的光頭小弟子,然後問道,
「怎麼?山上的話你不懂麼?」
邢雲旗歪著頭想了想說道,
「有些話懂,有些話又不懂,還有那些經文,是真不懂,寺裡師父還讓我念,可惜我笨,小時候家裡又窮,識字又不多,便跟著師父們瞎念。」
霍棄疾聞言輕笑,然後說道,
「這經文也好,讀書也罷,有人讀在嘴上,有人念到心裡,懂與不懂是一回事,入不入得心,又是另一回事。」
邢雲旗抓抓小光頭,撅著小嘴說道,
「師父啊,你的話,聽起來比經文強,可我還是不懂,我是不是太笨了?」
霍棄疾放聲大笑,然後問道,「那你想懂麼?」
邢雲旗不知師父何故發笑,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便弱弱地說道,
「想~」
霍棄疾又伸手扌莫了扌莫小光頭,然後說道,
「雲旗啊,要不以後你這頭發就別留著了,這樣扌莫著挺好。」
邢雲旗自己也伸手扌莫了扌莫光頭,半年前剃發的時候他很舍不得,但他強忍著淚,沒哭。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剃了頭發,便是出家之人,他也就沒了家。
方丈賜他法號悟忘,可他心中卻是勿忘。
所以小光頭剛下山沒多久便第一次頂撞了自己的師父,一歪頭,蹦出一個字,
「我不!」
霍棄疾看著氣鼓鼓的小弟子,笑了笑,便覺得這趟來釋空寺,不虛此行。
小光頭生氣不過片刻,便扯扯師父衣袖,央求道,
「師父啊,不剃光頭行不行嘛?」
霍棄疾便說道,
「好啊,小雲旗,快把頭靠近些,讓師父再扌莫上一會兒,將來可沒得扌莫了。」
小光頭便喜笑顏開,不過卻往師父旁邊挪了半步,然後問道,
「師父,下山的時候,老師父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霍棄疾看著他,然後問道,
「你記到心裡了沒?」
看小光頭點點頭,他便繼續說道,
「雲旗啊,你說掃山門累也不累?」
小光頭琢磨一下,然後說道,
「老師父那麼大歲數,掃起來一定很累吧,現在的我,山路那麼長,掃起來也一定會累,不過我不怕,過幾年,我就不會累了。」
霍棄疾便繼續說道,
「如果掃山門,才有飯吃,你掃還是不掃?如果你和老師父二人,隻有一個人可以掃山門,你想讓誰掃?如果誰掃山門誰掃得好,便由誰掃?又該當如何?」
看著本欲張嘴,卻又閉上嘴巴,眉頭緊皺的小光頭,他又說道,
「不用急著回答,我再來問你,你又是否知曉這老師父是哪位?釋空寺為何由這位老師父掃山門呢?」
不等小光頭說話,他對著自己這位新收的小弟子說道,
「等你長大了,你知道多想了,便懂了。」
想得多了,便懂得多了。
這世間,大概是想的人越來越多,便越來越難懂了吧。
霍棄疾沒有告訴小光頭,那位小光頭覺得可憐的老僧,便是釋空寺上一任住持方丈,慧遠大師。
他不想自己這位剛收的小弟子,因為知曉一些真相,便對自己的善意產生懷疑,甚至是羞愧。
雖然這沒什麼可羞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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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的奔波,張府商隊一行人已經穿過春水城地界,來到了辛陵城轄區。
一路上相安無事。
但是元夕還是覺察到了路上有人悄悄地追蹤過他們的隊伍。
現在的車隊,根本引起不了山賊土匪的興趣,人多物少。
路上無事,張仲謙一直在修行蒼穹勁的內功,晚上偶爾與成是非過過招。
成是非則是白天給姐夫講解蒼穹勁,也不避著元夕,晚上還在努力的練習劈火開岩掌。
離火把越近,他覺得越難,很多次他一掌劈出,要不就是火滅掉的很快,要不就是劈不滅。
夜晚時分,元夕則躺在火堆旁邊,頭枕胳膊,翹著二郎腿,叼著雜草,晃著腳丫,仰望星空。
小時候他問過師父,天有天外麼?
師父抬頭仰望浩瀚星空,說道,
「便是有天外又如何?你不還是要問,天外的天外是什麼?元夕啊,對未知的探索是無窮盡的,莫要讓界圈住了你的思維。」
穿過大半個辛陵城地界之後,一行人已經走過山路,來到了平原地帶。
官道上,站著一個少年,布衣草鞋,看著遠處行進的車隊,他也不躲避。
車隊止步,打頭趕車的漢子跳下馬車,手中拿著馬鞭,喝到,
「哪兒來的少年?別在那兒擋道,小心馬蹄無眼!」
中間馬車中,元夕撩開車簾,看著前麵。
成是非與張仲謙隻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元夕已飛掠出馬車,站在了車隊最前麵。
抬手製止住準備上前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少年的漢子,元夕開口說道,
「我叫元夕,你呢?」
那布衣少年咧嘴一笑,然後說道,
「我叫陳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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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姑蘇城。
並肩王府書房內,一人正在書案前沉思,他麵前的書桌上展開的是一封書信。
這時,有人推門而入。
他一皺眉,是何人如此不懂規矩?
剛欲嗬斥,看清來人之後,他便笑著起身迎了過去。
來人正是他的夫人,大晉王朝的長公主,司馬若蘭。
袁秉德是袁世信的獨子。
曾經袁世信膝下曾還有一子,小上袁秉德兩歲,隻是在幼年之時貪玩失足落水,讓並肩王白發人送黑發人。
再後來,無論並肩王如何努力,卻始終不曾有果。
長子袁秉德在二十歲那年被先皇賜婚,長公主司馬若蘭遠嫁揚州,以彰顯皇恩浩盪。
司馬若蘭小上袁秉德兩歲,生得朱唇玉麵,明眸皓齒。那年袁秉德隨並肩王進京麵聖,被司馬若蘭遇到,從此芳心暗許,便有了後來的賜婚。
不怪司馬若蘭對袁秉德一見傾心,這袁秉德確實麵若冠玉,眼似流星,身長八尺,儀表堂堂。
袁秉德在姑蘇城的名聲要高於其父並肩王,城內女子多以一睹世子風采為榮,就連上了年紀的婆婆也不例外。
偏偏這位世子還是個平易近人之人,平日裡多愛在城中閒逛,惹得眾多女子側目,以帕巾掩麵,偷偷地看這位世子。
袁秉德不以為意,還還之以微笑,以來陣陣驚呼與歡笑。
世子娶了長公主,在姑蘇城女子的眼中,是這位公主占了便宜。
大婚之後,袁秉德帶公主遊城,與民同樂,這是人們才發現,什麼叫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公主的貌美讓一眾心酸的女子心裡更酸了,不過還加上了些自慚形穢。
袁秉德很愛司馬若蘭,一如她也很愛他。
司馬若蘭為其誕下一子,起名袁承誌。
袁秉德拉起愛妻之手,和聲問道,
「蘭蘭,我正欲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便來了。」
司馬若蘭急切問道,
「可是那事,難道是豫州那邊來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