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誰是瑜,誰是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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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誰是瑜,誰是亮

戰逸非出了機場,電視台的人派車來接,直接帶他去見了總編室主任與那個明星真人秀節目的總導演。唐厄與湖南衛視的一個新晉女主持也在,兩個人年齡相似,外貌匹襯,貼麵熱聊的樣子宛若情侶親密。

領導慈眉善目,一副內莊外儒的學究氣質,導演看上去就心思活絡,一點不像他自己標榜的那種「藝術家」。幾個人坐一起吃宵夜,不侃娛樂八卦,隻聊時事政治,戰逸非聽得無聊透頂,低頭玩起了手機。

打開手機相冊,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機旁落妹妹之手,留下了許多女孩的自拍,一連看了幾張,全是鼓腮、瞪眼、嘟嘴的非主流,戰逸非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打算全部刪除。

然後他就看見了與先前風格截然不同的一張照片。

該是公關部的例會,也該是偷拍的。

方馥濃一身騷包粉紅,叼著煙,坐在辦公桌上給屬下們開會。

第二張像是被偷怕的人發現了偷拍者,粉紅男人轉臉正視鏡頭,眼神浮浪,還撅起嘴唇拋了個口勿。

戰逸非真的笑了,兩張照片看得他心情極好,一時間都忘了自己人在哪裡。

唐厄咳了一聲,趁人不備朝一直入不了戲的戰總瞪了一眼。

就像被監考老師抓包的考生,戰逸非有些悻悻地收起手機,又把注意力投回了餐桌上。他煩透了這種無休無止的飲宴應酬,澳洲留學幾年,雖沒學進多少企業管理的知識,但有一個理念深入骨髓——外國人喜歡直來直往,行則行,不行則止,他們不愛環桌而坐,誇誇其談,酒過幾巡了還沒正式進入主題。

實在忍不了了就單刀直入,戰逸非又一次提及如何與地方衛視合作,可這幾個資深媒體人太極打得漂亮,笑著給他斟滿了酒杯:「今兒隻喝酒,隻交朋友,不談工作上的沒勁事情。」

一再被人搪塞,戰逸非不高興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工作怎麼就沒勁了?應酬你們這些人才沒勁!

唐厄朝情人靠過去,悄悄在桌子底下伸手,擰了一把他的屁股。

導演總算看出了對方的不耐煩,朝著唐厄露出諂媚一笑:「小唐啊,這個節目收視率怎麼樣還得看你,我們去請過瑩姐,可瑩姐提了要求,如果不能和你在節目裡傳緋聞,這節目她就不上了。」

這個「瑩姐」絕對是天後級,一部電影就紅遍了東南亞,隨後「演而優則唱」,一直紅了二十年。前不久剛剛高調過了她四十歲的生日,明星大腕紛紛捧場,記者粉絲也齊齊助興,說是普天同慶亦不為過。瑩姐身材惹火童顏不老,不過網傳她改過身份證,真實年齡已經過了五旬。

即使紅了二十年的天後也怕被後浪拍死在娛樂圈的沙灘上,除了要靠當紅「小鮮肉」替自己炒作,瑩姐提出這個要求顯然還有更深層的意思,她演藝生涯的巔峰是武則天,而今看見這「難得蓮花似六郎」的唐厄就難免要入戲。

提及那個女明星,唐厄嘴上一口一個「女神」「前輩」,其實內心也嫌棄得要死,別說他對女人不感興趣,就是感興趣也犯不上和這樣一個結婚離婚數度的老女人傳緋聞,但他演技最好的時候就是麵對厭惡的人還能笑臉相迎——這點還得多謝方馥濃。

反正這個緋聞一旦傳起來,被群起圍攻「老牛吃嫩草」的一定是那個女人,自己的人氣隻增不減。

「瑩姐一直是我的女神,作為晚輩,實在還有很多地方要向她討教,隻是……」唐厄刻意頓了頓,轉臉去看戰逸非,一臉邀功似的得意。

戰逸非沒接話,也不知道怎麼接,倒是節目總導演深諳其中原委,當即表示,現在的娛樂節目為了迎合觀眾喜好隻得流於趣味,他們隻是希望唐厄配合炒作,不需要真的發生什麼。

「小唐你就答應吧!」那個新晉女主持瘋瘋癲癲喊起來,不愧是一出道就被詬病「月匈大無腦」,「咱們是閨蜜,你怎麼也不能拋開你的閨蜜去浙視啊!」

唐厄不回答,隻是一味好看地笑,他很享受這種被人哄搶爭執之感,好像以往的遭遇都為了今日的揚眉吐氣。

合作沒談成,也沒談不成,中國人的辦事風格就是前戲做足,射不射看錢、看權、看人情。宵夜結束,托尼開車過來接倆人回酒店。唐厄戴著眼鏡先往停車的地方走,沒走幾步又轉回頭去牽戰逸非的手,唐厄表現得十分主動,戰逸非馬馬虎虎迎合一下。

戰逸非靠在車後座上,半閉著眼睛,排遣這些天的疲累。

唐厄今天出奇地有興致,側臉看著情人的俊俏輪廓,一翻身就坐在了他的身上。

乾我吧。

寬大的suv太適合情侶苟合,他用下身使勁蹭他,咬他的臉頰與嘴唇:「乾我啊。」

戰逸非沒反應,隻是借著不斷撲入車廂的燈火凝神注視唐厄的臉。

什麼東西吹過了那都是皇帝的新衣,一群人竭力鼓吹營造氛圍,另一群人就深怕落於人後惹人恥笑,文學、藝術、一個雜種的皮囊乃至被菜場大媽圍搶的白菜都有被過分高估的可能。

唐厄能火成這樣,與他的公關團隊也密不可分。無論是天涯貓撲,還是豆瓣微博,唐厄從來不被定義為「演技派」,這就讓他那些糟糕的表演有了不被指責的借口。網絡公關竭力給他編段子、造聲勢,一笑而過的人們漸漸記住一句話:有這樣一副皮囊的人你還要求他有演技是不是貪心不足?

話糙理不糙,唐厄確實好看。戰逸非細細審視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的輪廓,這張臉的確是好看的。

「太累了嗎?」唐厄仍然坐在戰逸非的腿上不肯下來,與他臉貼臉地說話,「那我們回酒店再說,你別動,我來伺候你。」

這個男孩笑起來牙齒好白,眼睛明亮,任誰都沒法對這張臉發火。

「小唐,你很漂亮。」

漂亮這話唐厄打小就聽,聽得膩歪,可戰逸非卻從沒這麼認真地對自己說過這句話。

「你很漂亮,這麼誇一個男人也許不合適,但你真的很漂亮。」現出少有的溫柔倦容,戰逸非輕輕撫扌莫唐厄的臉,認真看著他的眼睛,「可你想沒想過,你本可以在你最漂亮的年紀去做一些更漂亮的事情,讓自己活得也漂亮一些?」

唐厄微微一愣,戰逸非的話讓他不太高興,快速反應回擊道:「我不覺得我現在有什麼不漂亮的,那些傻乎乎的粉絲光是看見我就又哭又笑,又跳又叫,我收到的禮物數都數不盡,扔都來不及。還有,剛才電視台那些人,你也看出他們對我有多巴結,多尊敬。隻要我願意,一轉身就可以接十幾個千萬級別的代言,這個社會人們對『成功』對『漂亮』的定義不就是這樣麼,我不知道還能怎麼更漂亮了?」

「娛樂圈漂亮的男孩太多了,你的粉絲可以很專一,也可以明天就為了一個新人拋棄你。而電視台那些人根本就是利用你,他們的巴結與尊敬隻在於你可以給他們帶來收視率,他們根本不在乎你的前途與發展,為了收視率他們同樣可以毀了你——」

「你這是危言聳聽!你最近心不在焉,以為我沒發現?」

戰逸非適時閉嘴,對牛彈琴般的爭執挺沒意思,他想了想說:「小唐,我有一個建議……送你的房子我不會要回,但可以算作你對覓雅的投資,而我給你對應的股份。這樣一來你每年不僅可以拿到相當比例的分紅,等到覓雅上市那天,你還會獲得非常可觀的、乃至百倍以上的回報。」

唐厄算不過來這筆賬,沉著臉不說話。

戰逸非向唐厄講了講覓雅的發展規劃,當然也是掐頭去尾,粉飾不少:「我是想募集資金,但卻不是求你。我希望你眼光放長遠一點,一個人的好時辰太短了,沒人隻靠一副漂亮皮相就吃一輩子。」

這話三分出自真情,其餘來自假意。

果不其然近墨者黑,跟方馥濃混久了,說起謊來臉都不紅一下。能說出這樣的話戰逸非自己都沒想到,覓雅能不能上市照目前的形勢看來絕不容易,可他在誆他,還誆得那麼真情實意,那麼天理昭彰。

他現在需要一大筆錢,這樣即使替方馥濃還了債,覓雅的營運也不會陷入僵局。

唐厄花錢大手大腳,雖沒多少積蓄卻有些不勞而獲的不動產。他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乍聽之下好像不虧,但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托尼替唐厄打理個人事務這麼些年,也覺得這家夥理財頭腦基本沒有,坐吃山空,這麼恣意消費自己的美貌總不是個事兒。托尼比唐厄多了個心眼,榕星集團畢竟發展了那麼多年,一度也是省級納稅大戶,現在麵臨的轉型困境他是不知道的,隻知道再怎麼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壯,總是好過剛剛起步的覓雅。

趁著紅燈停了車,托尼回頭看了後座上兩個男人一眼,笑嘻嘻插了句話:「戰總,咱麼小唐也不差錢,如果他答應了主要還是為了支持你的事業。覓雅本來就是榕星的子公司,你看是不是這麼著?等湖南衛視的事情談妥,我和小唐抽空跟你去一趟江蘇,咱們實地看一看,投資榕星也一樣嘛!」

聽這意思是嫌棄覓雅沒前途,獅口一開便想要榕星的股份。戰逸非心裡冷笑:柿子揀熟的摘,這奴才倒比主子精。

經對方一提醒,戰逸非倒想了起來,自己手裡還有這麼點東西。

他確實有一部分榕星集團的股份,但不多,還多不過戰圓圓。這些股份不是來自父親戰榕,而是來自死去的哥哥戰逸文。戰博對這兒子似乎還處於評估階段,一直都沒真正認可。

即使覓雅最困難的時候他也沒想過動這些股份,因為從哥哥留給自己那天開始,他就把這筆錢算在了侄子戰喆的名下。薛彤這個揮金如土的媽媽不太靠譜,他打算等侄子長大了就交給他本人。

然而現在顧不得了,戰逸非點了點頭:「好,等這裡的事情談妥,你跟我回一次老家。」

聽見情人許諾,唐厄稍鬆了口氣,這麼大的決定一時半刻他做不了,跟著戰逸非出去玩一次也好。車子重新啟動,他又傾身靠過去,貼著戰逸非的臉親了又親。

一輛不起眼的金杯一直跟著他們的車,車上的娛記是被電視台叫過來的,拍到了唐厄上車前與戰逸非接了口勿,還等著再拍他們下車時的親密畫麵。

過兩天各大媒體鋪天蓋地就能看到一條新聞:《唐厄再傳斷背疑雲:密會神秘帥哥貼麵擁口勿》。

把唐厄推上風口浪尖,那檔明星真人秀節目自然也未播先火了。

方馥濃清醒的時間並不太長,隻微微睜開眼睛,跟滕雲講了兩句話。第一句是要煙,第二句是問戰逸非去哪兒了?

月匈口如同炸了一團火,要煙是他想看看自己的肺還在不在,問戰逸非去哪兒了是他剛才真的認錯了人。

入夜後的醫院總是帶些鬼氣森森,夏不燥熱,冬不降雪,隻有一股陰濕氣息不住往人毛孔裡侵。一旁的葉浣君已經鼾聲四起,護工也打著盹地開小差,滕雲與許見歐一起在病房裡守夜,直到護工一覺眯醒才離開醫院大樓,上了他們那輛奧迪車。

這會兒夜色濃得很,一眼望去人少車稀,路況好,車開得也順。兩個男人各懷心事地沉默了一會兒,滕雲突然開口:「過兩天去看看你爸媽,把後座上那點東西帶給他們。」

副駕駛座上的許見歐撇過頭,瞧了瞧,兩隻茶葉禮盒,裡頭裝的是千元一兩的大紅袍。這在茶葉裡也算是奢品了,許爸自己都不常喝。

許見歐問他哪裡來的,滕雲說:「供應商送的,如果你爸喜歡,就讓那人再拿些過來。」

許見歐聽了這話隱隱有些不安,回頭又看那要近萬元的茶葉禮盒,忍不住又問:「隻送了茶葉嗎?」

滕雲專心致誌地駕駛,目不旁視,隻是動了動嘴唇:「那回家的時候問問你媽,看看她喜歡什麼。」

「滕雲。」許見歐臉色鄭重,說,「收回扣這種事情你最好別做。」

「這話不對吧。」滕雲轉過臉看了情人一眼,也許是因為矯正了視力,很多時候這個男人的眼睛都亮如明鏡,照得人心虛,「為什麼在醫院裡的時候,你讓我拿藥代的回扣,這會兒反倒不準了?」

「因為醫生拿藥代的回扣,本來就是行業潛規則,藥是外國藥廠的好藥,用誰家的都一樣,人人都這樣,所以收了也就收了。但你現在處於這麼個采購的職位,公司上下就你一個人,多少雙發紅的眼睛盯著你。那些供應商也比你精明,一旦你最後沒達成他們的願望,他們馬上就能賣了你,你這是利用職權非法侵占,稍有不慎就會坐牢的!」

麵對許見歐的憂心忡忡,滕雲不僅不以為然,還有些惱對方言下之意是說自己「不精明」。他敷衍地回答:「你家裡人都是知識分子,你自己的工作也在文化藝術界,不太了解商場上的『約定俗成』,這不怪你。」

後視鏡裡看見有輛車一直探頭探腦地做出超車狀,躍躍欲試了幾回之後,忽地逼近滕雲的奧迪,一個搶道就超了過去。

臉上露出鬥狠的表情,滕雲猛打了一把方向盤,試圖把失去的位置搶回來。可前麵那輛車雖比不上奧迪的配置,車主倒是會鑽空子。奧迪車裡的滕雲連試兩次都鎩羽而回,反倒被對方甩遠了,他極不滿意地罵了聲:「媽的!」

這句話不亞於唾了口濃痰在地上。

許見歐驚愕不已,旋即立刻明白過來,自己自怨自艾地舔舐傷口太久了,完全無視了情人的改變。

「滕雲,我們得談談。」

「談什麼?」滕雲沒停車,依然踩著油門風馳電掣,「很晚了,你明天不是要進電視台嗎?我明天也要上班呢。」

許見歐突然伸手去搶滕雲的方向盤,兩個人的手指在方向盤上糾纏了十餘秒,奧迪東歪西拐險些失控,最後不得被迫停在了路邊。

車一停,駕駛座上的男人就動了火氣,仿佛憋抑已久的熔岩一般,徹底爆發了。

「我他媽不想跟你談!」猛地捶了一把方向盤,滕雲吼出聲,極度的憤怒讓本來英俊的臉孔顯得十分扭曲,聲音都在顫抖,「為什麼我想跟你談的時候,你一句話就讓我閉嘴!為什麼你對一個真心愛你的人視而不見,卻惦念一個根本不在乎你的混蛋十來年!」

「你這話什麼意思?」這樣的指控讓許見歐覺得莫名其妙,仔細回憶一番,知道是不該在醫院裡落那一場淚。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你為你的身體哭過嗎?沒有!你工作被新人搶了,你為你的事業哭過嗎?沒有!我被你爹媽瞧不起,他們屢次施壓讓我滾蛋,你又有沒有為我哭過?也沒有!可這會兒方馥濃在床上半死不活了,你倒哭了。十多年前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在為他哭,沒想到十多年後一點長進也沒有。你哭什麼?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男人他媽的還沒死呢!」

這個男人簡直不是滕雲。他認識的滕雲從來不會甩出這些粗話,滕博士是彬彬有禮的,滕醫生是溫潤隱忍的,無論如何不可能是眼前這個眼眶血紅、形容糟糕的男人。

「不是的……」許見歐搖頭,試圖解釋,「不是為了方馥濃,至少不全是……你不明白……」

「那你到底哭什麼?」滕雲冷笑一聲,鬆開緊攥的拳頭,「你想讓我相信,你的眼淚裡沒有一點是為了舊日情人?」

這個問題噎得許見歐答不上來。他不指望情人能明白當時的自己是多麼百感交集,也不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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