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2 / 2)
晁闕捂著左臉,眼眸低垂,她力道極大,應是心頭氣的狠了。
嗓音平靜,麵上也瞧不出氣惱:「夫人,救命之恩不說湧泉相報,也不至於是這樣報答吧?」
元窈氣的眼前發黑,若不是這人,她哪裡會這樣淒慘。
「我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就是想安安穩穩的度日,身邊皆是愛我的人,如今又被你害成這樣,你還要我報答你?」
則端正打了水回來,聽到這席話也氣的要命:「你這女人實在不知好歹,你那院子裡半夜扌莫了不少人進去,就是對付你的,若不是公子,你以為你能出來,還能有命在?」
元窈心頭幾度翻轉,相比於司裴秘密的身份,或許她的身份更能讓人意動,可麵上依舊怒氣勃發:「與你們有什麼乾係,我寧願在玉蘭閣死,也不想跟著你們逃亡。」
晁闕接過水喝了兩口,又遞給元窈:「你的身份,也並不那麼隱秘吧,天成三十二年,周善雲因通敵,被長公主斬殺。」
他蹲在元窈麵前,語調漸漸尖銳:「周善雲死前與大庸來往密切,曾與人書信來往不少,並有極為可觀的銀錢交易,隻是那筆錢,一直去向不明,夫人,您可知道,那筆錢在哪麼?」
元窈驚疑不定,難道?又一把推開司裴,怒聲怒氣:「那我可真是謝謝您了,救我一命。」
晁闕又將水遞了過去,唇角上揚:「夫人不必客氣,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曾說過,要納了夫人,隻是不會丟下你。」
元窈怒目而視,從口中擠出了一句話:「你便是八抬大轎娶我,我都不會嫁給你。」
一邊的則端欲言又止,滿臉不服氣,隻是被晁闕瞪了一眼,才不甘願的去剝兔子皮。
三人一路往西,這一路上,元窈嬌氣的很,馬兒坐久了,臀部痛;走路久了,腳痛,有時候還要嚷嚷著天氣熱,身上都臭了,嫌棄自己也就罷了,還要嫌棄他們主仆。
則端心裡急的要命,又氣的要命,看著元窈就譏諷不止:「您可真是金貴呀,旁的女人再金貴,也比不上您這一星半點。」
元窈倒是不以為然:「那是自然,旁的女人有我一半尊貴,就是千金之軀了。」
則端氣的話都說不出來,晁闕則是笑而不語。
從前都未發覺,她竟是這般伶牙俐齒尖酸刻薄,有些話說來好笑,可由她一臉坦然的說出來,又是那般合理。
這金秋時日,確實熱的叫人難耐,這些日子,為了避開官道,他們三人盡走那些山林小道,吃的也是一些野果和野味,新鮮蔬果是沒有見過。
元窈嚷著鎮日吃這些東西,人都要膻了,天天要洗澡。
則端現在一見她就翻白眼,「是誰說我們斷了她的富貴路的,現在還在這做什麼?真是不要臉……」
元窈煞有其事的點頭:「不錯,實在不要臉,我都說不跟著,你家主子非要我跟著,死都不讓我離開……」還啐了一口,「真是不要臉。」
看著她啃野果而去的瀟灑背影,則端目瞪口呆,啞口無言,望向晁闕,卻見自家主子看著人家的背影,目不轉睛。
晁闕趕了幾步,與元窈並肩而行:「你再忍忍,明日便到了城鎮,你可以好好歇息。」
「算了吧,咱們這是逃命呢,事情輕重緩急,我還是分得清的。」元窈將手裡的石子拋上拋下,神色頗為放鬆。
陡然看到一顆果子樹,竟是一株青梨樹,上頭碩果累累,在風中搖曳。
「哎,是梨樹,這種青梨可甜了。」趕忙跑了幾步,又招呼晁闕,「你快來,這梨子可甜了。」
晁闕心頭有些震動,看她就要爬上去的樣子,連忙攔了下來。
「如今有我在,你大可讓我來。」
元窈不在意的撇嘴,「都這個時候了,還什麼你我,我要是受傷了,你還能替我不成?」
摘了兩個下來,遞了一個給晁闕:「我來晉國的時候,開春後就極熱,怎麼都找不到水,也是這麼一株梨樹……」
元窈神色帶著回憶,看著手中青色梨子,久久不語。
晁闕拿起梨子咬了一口,酸澀無比,滿口的渣,簡直難以下咽,回想瀟湘苑中各色瓜果從無間斷,不由有些心酸。
「那時候,就無人護送你麼?」
元窈回神,搖了搖頭:「總有散開的時候。」
晁闕這些日子見慣了她的尖酸刻薄,寸步不讓,陡然見她平淡不在意的語氣說著自己的經歷,仿若說的不是自己,不由心頭微漾,猶如咽下了一顆還未成熟的酸葡萄,直往鼻腔裡沖。
「好了,我要去洗洗,不然等會兒太陽下山了,那水能凍死人。」
晁闕怔怔的看著她遠去,手中的梨子又往嘴裡送了一口。
卻見夕陽下的女子腳步輕快的朝前走著,不過七八步後又轉了身,雙手背在身後,不過一根衣帶挽起的長發在空中旋了一圈,形成一個泛著微光的波浪,俏皮可愛。
還歪頭朝他招手:「要不要一起洗?」
晁闕笑著點頭,這些日子他有些扌莫清了她的一些性子,看著膽大無比,其實膽小如鼠,每次都要這麼折騰他,等他真的下了水,又不許他靠近。
其實,她是害怕的。
他此刻心裡清楚,之前未反應過來,隻以為她是故意折騰他,聽她說了那段經歷,又覺得自己實在不該。
不知那時候,她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是如何渡過的,那個時候,他在做什麼?
看著元窈入水,晁闕便走近了些,她好似很喜歡鳧水,從前倒沒瞧出來。
湖麵似摻了碎金,水波盪漾,四周青鬆環繞,湖水清澈,微風習習,雖還有一些悶熱,可也不似白日裡趕路那般難忍了。
晁闕依舊警惕的四周看了一圈,山林中樹豐葉茂,倒也瞧不清裡頭的狀況,過了這麼久,三人才離昌平城不過百裡,雖說一路都未曾遇到什麼危險,可這速度委實太慢了。
心裡想著今日後不能再隨著元窈的性子,又側頭看向湖麵,恰好最後一縷夕陽映照在對麵山林,晁闕隻覺自己的眼睛被什麼亮堂東西晃了一下。
看來,還是追上了。
元窈出水後,便見晁闕滿臉端肅,脫下外裳遞給她,讓她去找則端,便知事有不對。
她沒什麼作用,此刻遠離些便是不拖後腿。
當夕陽徹底散盡餘暉,暮色忽然就沉重起來,隻餘天邊一線白,尚還清明,元窈奮力奔跑,此時才真的信了,恐怕她的身份,早就已經暴露了,能留她性命,大概便是因著那些數不清的銀錢?
看著前方的黑衣人,元窈毫不遲疑的掉頭往回跑。
林中飛鳥俱驚起,元窈腳步錯落,腳下山石枯枝時不時絆她趔趄,有一剎那,讓她覺得,她好像從來沒到達晉國,她始終在山林中打轉,被人追殺到現在。
看到司裴的身影,元窈才大叫出聲:「這裡,我在這裡。」
晁闕從黑衣人月匈口抽出軟劍,眼中寒芒微閃,抬手便將軟劍擲了出去,元窈看著寒光淩厲的劍刃,呼吸都停滯了,卻也不管不顧的朝他奔去。
直到撲進他懷中,元窈才回頭望去,司裴擲出的軟劍正正插在追來的黑衣人月匈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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