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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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可思議了。」這兒可是市中心,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商場的價值都大於學校。

卓紹華笑,「我在這裡讀小學、中學。」

「哦哦,首長,不會是為了你特地在這建所學校?」諸航突發奇想。

卓紹華淺淺一笑,「這所學校是特地為人建的,可是那人不是我。我和他同歲,同年入學。他祖母看中了這個地方。」

諸航哼道:「土豪劣紳,特權主義!」

「別這麼憤青,小帆帆將來也要在這讀書!」

「在這?」她的聲音戛地高了。

「怎麼,你有別的想法?」

「我當然有呀,我對這所學校一點都不了解,師資如何,學風好不好,還有----」她瞥到他眼中的溫柔,突然有種被重物砸到頭部的感覺,「嗬嗬,無視我的話,我不需要有想法的,小帆帆的事,你會-----盡心盡力。」

到小帆帆入學,還有好幾年,那時他們還保持聯係麼?應該不會了。

神情默默地黯淡了,她是藏不住心思的人,刻意讓暮色遮了臉,不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臉色。

「行,那就全由我來,我想讓他在這讀小學、中學,然後上軍校。」

「為什麼要上軍校,普通高校教出來的就不是人才?」

「剛剛不是說好了麼,小帆帆教育的事你不管。」

她氣呼呼地抿緊唇。

他笑了,湊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子,「諸航,小帆帆馬上一百天,我們大冷夜的討論這個,會不會太早?」

「都是你起頭的。」她嘟噥。

「好,是我不對,以後這事我不管,全讓你作主,嗯?」

「我----讀的就是普通高校,也沒成人渣。」

「我希望帆帆像你。」

她昂起了頭,得意地笑了,絲毫沒去分辨他話中的深意。

他送她回公寓,小區有處水管壞了,路麵挖得一塌糊塗。她讓他車不要開進去,就在門外下車。

「今天找我沒別的事?」推門時,她怔忡了下,扭頭看著他。

還好,這孩子不算太笨,「是有點事。」他慢悠悠地說道。

「什麼?」

「我爸媽約你一起吃個飯。」

「喔!」

「你爸媽的飛機是小年夜那天的下午到北京。」

「你居然放到現在才說。」她大叫。

「你沒有問,我以為你不關心。」

「你故意的。」

「有嗎?事情多,記性不好,以後你得主動點。」

「沒其他事了?」她悶聲悶氣。

他笑,「還有工作上的事想和你聊聊,這兩天,心情沉重。」

她坐坐好。

「有一個很重要的係統被黑客攻擊了,當時有部分電腦癱瘓,但信息卻沒絲毫泄漏,你說是黑客水平有限,還是這隻是個惡作劇?」

「有沒及時追查黑客的i地址?」按道理軍方的反應是很快的。

「追查了,沒有一絲痕跡。」

她沉吟了下,說道:「軍方的安全防護非常高,黑客能侵入,水平非一般。如果單單是惡作劇或挑戰,即使對那些數據沒興趣,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不然太沒有成就感,怎麼證明來此一遊?所以這個應該否決。除非-----」

「什麼?」他鼓勵她繼續。

聰慧的清眸左右轉了轉,「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前我曾這樣---」她突地打住,臉色慢慢變了。

「嗬,你乾嗎要和我說這些,你不是隻教書嗎?秘密不能多聽,心理壓力大。對了,你爸媽約在哪裡吃飯?」她故意笑得很大聲。

他的目光像絞在她的臉上,淡淡地笑:「我家,小帆帆也要去。」

又下雪了,粉未樣的隨風飄盪,並不密集,較半個月前的那場大雪,這雪隻能算毛毛雨。

呂姨去院中取劈好的木柴。佳汐生前很西化,在畫室壘了個壁爐,壁爐前鋪著厚厚的地毯,她愛在冬夜,烤著火,喝著熱可可畫畫。畫室的東西被沐教授夫婦搬運一空後,壁爐還沒用過。怕煙囪堵著,順便去去畫室的濕氣,今兒準備把壁爐用上。

唐嫂在走廊上晾小帆帆的衣服,雖然家中有烘乾機,但她堅持帆帆的衣服由陽光和風吹乾,這樣殺菌,對帆帆的皮膚也好。

時間還早,帆帆還沒起床。

唐嫂抬頭看看天,「呂姨,帆帆媽媽這次走的日子不短呀!」

「可不是,整整二十天。卓將說先是重感冒,後來又要準備考試。這試到底要考多少天呀?」呂姨撣撣手上的木屑。

「甭管多少天,考完就好,以後就不用跑來跑去的。今兒該回家吧?」

「卓將說要回來的,一家子去帆帆爺爺家吃飯。帆帆今天百日。」

「我昨晚就把帆帆要穿的新衣準備了,頭一回去爺爺家呢!」

呂姨使了個眼色,讓唐嫂不要再說下去,主臥室的窗簾拉開了,窗玻璃上映出小帆帆戴著虎頭帽的身影。

「帆帆,起床啦!」唐嫂笑著進了屋。

帆帆心情不是很好,他不喜歡那頂虎頭帽,小手不住地去扯,可是上身的衣服穿得多,手臂抬不高,他著急地哇哇叫著,直扭頭,想把那頂帽子甩出去。

外麵傳來門鈴聲。

「我去開門。」卓紹華叫住從畫室出來的呂姨。

唐嫂按住小帆帆的手,朝外看。

「早上好,首長!」台階上,諸航仰臉嫣然一笑。

卓紹華突地覺得透不過氣來。

晨光裡的諸航似乎比過去的哪一天都漂亮,那天,在酒店的大堂,他看過精心打扮過的諸航,漂亮麼?在別人眼中也許是,但不及現在的百分之一。

大紅的圍巾隨便係在脖間,淺米色的羽絨及膝大衣,咖啡色的條絨瘦腿褲,黑色的小皮靴,難得梳理般柔順的黑發間落了幾朵雪花,眉宇輕揚,清眸靈動。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刻的倩影,清麗、簡單、純潔、美好!他能看到她眼皮上牛毛般纖細的血管,它們掩藏在皮膚下麵,竟然是淡紫色的。

這張活潑生動的麵容,會讓他以後的人生非常非常的愉快。

哲人說:一個人對世界的感受,會因另一個人的出現而改變,但這個人不是那麼容易出現的,也不是出現的人都能成為改變人生的。

這個人是唯一的。

多麼慶幸,她出現了。

卓紹華發怔的表情讓諸航有點窘,「我姐姐說去人家作客要換上好一點的衣服,如果沒有,至少要是乾乾淨淨的,這樣是對人家的尊重。我冬天最好的衣服就是這一身,二十歲那年,姐姐買的。知道啦,和我平時的形像有點迥然,拜托你無視好不?「

他清咳了兩聲,聲音才不至於沙啞,「乾嗎不打電話讓我去接你?」心,暖得發柔,這孩子今天起了個大早。

「等你過去,至少得半個小時,我想早點看到小帆帆,他起床了沒?」

不等他回答,她急急往嬰兒室跑去。

溫柔的目光牢牢鎖著她的背影,這麼想帆帆,為什麼不早點回家呢?

「帆帆,看看那是誰?」唐嫂指著門外的諸航。

「小帆帆,小帆帆----」諸航揮著手,扮著鬼臉,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線。

小帆帆仿佛沒聽見,依然在甩他頭上的虎頭帽,非常專注。

「小帆帆!」諸航跳到他麵前,兩手往後一背,嘴唇噘著湊過來。

帽子終於歪了,小帆帆吐了個泡泡,像是出了很大的力氣,烏溜溜的眸子緩緩看向諸航。

沒有笑,也沒有去貼她的唇,臉上啥表情都沒有。

諸航歪著頭,探究地打量他。

「小帆帆,你不會是把我忘記了吧?」

小帆帆目光不閃不躲,小嘴開始扁來扁去。

還沒受過這番冷落,諸航納悶了,向唐嫂求救:「壞家夥今天這是怎麼了?」

唐嫂笑,「和你鬧別扭啦,你很久沒回來了唄!」

諸航心咯噔一下,「小帆帆,是這樣嗎?」

小帆帆像是被觸到了傷心處,哇地一聲,放聲大哭,比那次打預防針時還傷心,淚水縱橫,鼻涕兩條。

諸航被這幅壯觀的哭相鬧得心直發酸,慌忙抱過來,「對不起,對不起,豬豬壞,不該不理小帆帆,其實我每天都很想帆帆,隻是----忙!」

嗅著帆帆身上暖暖的嬰兒香,諸航不由的眼眶也發紅。

與帆帆分離的日子比想像中難多了,但還是要管住自己的雙腿。她不能讓自己深陷,因為終有一天是要不見的。

這二十天裡,有一天,馳騁公司發布《儷人行》的真人秀,她像個道具一樣,站台一天,接受記者的訪問。和寧檬、莫小艾混了幾天,那兩人忙得焦頭爛額,很煩她這個閒人,一腳把她踢飛。梓然要準備期末考,考完了又巴著個電腦,懶得搭理她。

周文瑾也忙,部裡現在對他重點培養,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他盡量抽出時間和諸航見下麵。幸好兩人住同一小區,做到這個也不難。隻是看著他和姚遠同來同去,會有點怪怪的感覺。一起出去看個電影、吃個飯,也會聯想到元旦時他陪姚遠的情景。

這不是妒忌,周文瑾對她非常坦承,沒有絲毫的隱瞞。

情緒莫名其妙,很說不清。

逛街時,周文瑾牽她的手或輕攬她的月要,她會僵硬。周文瑾笑她不配合,但看得出,他珍惜她這樣的不配合,以為她羞澀。

「豬,不要緊張,我們慢慢來。」他柔聲呢喃。

她是男孩堆裡泡大的,和男生相處比女生自如,她隻是----不習慣吧!

她習慣在夜晚躺下來時想小帆帆,想著想著,會笑出聲。有天笑的聲音太大,隔天早晨室友看她的目光,像看一神經病。

今天講好去首長爸媽家吃飯,昨晚怎麼也睡不著。天剛放亮,她就坐早班公車跑來了。

壞家夥居然朝她發小脾氣。

「帆帆雖然還不會說,可他心中啥數都有,嗬嗬,媽媽就是媽媽,我們待他再好也代替不了。」

唐嫂還火上澆油,害她內疚感更沉。

「小帆帆,原諒豬豬好不好?」她誠心道歉。

帽子還沒有甩掉,小心兒又委屈,原諒哪那麼容易,小帆帆哭得額頭上都是汗。

諸航苦著個臉,「小帆帆不喜歡豬豬嘍,那豬豬滾開,好嗎?」

哭聲越發大了。

「那豬豬留下,和小帆帆永遠在一起,小帆帆喜歡豬豬,行不?」諸航急得自己也要哭了,心疼地摘下他的帽子,替他拭拭汗。

哭聲漸弱,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兩條鼻涕,一會兒吸進去一會兒落下來。

諸航鬆了口氣,壞家夥的怨氣是出了吧?

抽了紙巾,想幫他擦鼻涕。

小臉倏地一偏,由著鼻涕晃來晃去,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她。

「小帆帆,好孩子要講衛生。」諸航輕哄。

小帆帆重重嘆了口氣,是真的嘆氣,小心兒還一起一伏。接著,小嘴兒一嘟,抬起頭。

諸航瞪著那兩條鼻涕,這是代表原諒麼?

不敢打擊他,眼一閉,忙迎上去。

親愛的上帝,她有嘗到鼻涕的味道----

咯咯----小帆帆破涕而笑。

「又哭又笑,花貓都不要。」諸航用紙巾捏去那兩條鼻涕,朝天翻了個眼睛,這才很認真地和壞家夥好好地親了親嘴。

壞家夥貼著她月匈口,揪著圍巾的流蘇,甭提多乖了。

諸航剛剛吊在嗓子口的心才緩緩回落,眼角一挑,發現卓紹華依在門邊,不知看了有多久。

她也扁扁嘴,想自嘲地笑笑,卻沒笑出來。低著頭走到他麵前,小小聲,「你罵吧,我不會回嘴!」

她刻意的疏離,讓小帆帆這般傷心。她很難受,小帆帆才三個多月,應該不會有什麼記憶,誰知他把她深深地放在心底。

「你做錯什麼了?」他挑眉。

「玩忽職守,消級怠工。」她認錯的態度很好。

懷裡的小帆帆咿咿呀呀地附合。

「姐姐有沒告訴你,和別人說話時要看著別人的眼睛。」他托起她的下巴。

她看著他眼中有一麵湖,溫柔輕輕盪漾。

「以後要怎麼做?」

「兢兢業業-----忠於職守。」大腦有罷工的傾向,下意識地接話。

身子不敢動,心跳快如奔馬,盜汗,雙膝發軟----

在康河的柔波裡,

我甘心做一條小草,

那榆陰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裡放歌----

「諸航,你在想什麼?」聲音是從她頭頂處傳過來的,她一點都沒發覺,一雙長臂擱在她的月要間,將她和小帆帆一同環在懷中。

她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撲通、撲通----一聲接一聲。

她想起了徐誌摩,但不能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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