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疼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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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容桑醒來的時候, 江歸晚已經去處理事務了。她全身跟飄了似的,十分無力地爬了起來,整個人跟被人吸了精氣似的。

她腳下虛浮地走到梳妝鏡前, 銅鏡著倒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黑青色,一看是就沒休息好。

可窗外已經是晌午了,睡了這麼久怎麼會休息不好?

卻舒不用休息倒是沒關係, 打幾個時辰坐就好了, 可她現在是容桑。

拋去別的不說,她見江歸晚第一眼至少有一個印象是對的——這人是個吃人還要嚼骨頭的妖精。

進來兩個侍女很快幫她洗漱完,又端上來兩碟江歸晚早晨新鮮做的糕點,等她吃完後,給她找的大夫才在人的帶領下走進房間來。

那大夫是個看著頗為年輕的女子,模樣十四五歲, 是個魔醫,也不知江歸晚跟她說了什麼,她連正眼都不敢看容桑,說話的時候手都在抖。

是她現在臉色已經難看到嚇人了嗎?

容桑屏退了所有的侍女,拉著魔醫到了裡麵的小間, 這裡麵什麼都沒有, 隻有一張桌子。

她讓魔醫坐, 擺出一個柔和的笑:「你別緊張。」

女魔醫不敢抬頭,身後一道不知何處射來的目光盯緊了她, 嚇得她頓時話都說不利索了:「夫,夫人放心, 我,我不緊張,張。」

容桑:「……」

知道自己勸說沒用, 她也不安慰人了,停頓了一會兒,道:「我這幾日裡總是沒精神,明明覺也睡夠了,卻總是疲憊得很。」

「嗯嗯。」那道目光如芒在背,女魔醫飛快點頭,將隨身帶著的包裡早已準備好的藥丸拿了出來,按尊士要求她的那樣說道:「夫人先試試這些丹藥吧,這些丹藥安神助眠,一定能幫助到您的!」

說完她像是一秒都在這兒待不下去了,抓起布包轉身便想離開。

她是能吃人嗎?

容桑起身攔住了她,堵在門口,沒拿上桌上的丹藥反而是接著道:「等等,我這幾天喉嚨也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聞多了你們魔尊身上的脂粉香,你也給我拿些藥吧。」

女魔修感覺背後那道緊盯著她的目光明顯移開了一下,又很快移了回來。

她被堵在原地躊躇著,不敢私自做決定。

良久,一直到她出了滿頭冷汗,不明視線的士人才像有些心虛似的,開口聲音不似之前冰冷:「給她吧。」

女魔醫得了允許,幾乎是要跪在地上了。她控製住自己的腿軟,又顫著手從布袋裡拿出了另一個瓷瓶,遞給了容桑。

「夫人還有事嗎?」女魔醫小聲詢問,這種一舉一動都在魔尊監視下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容桑看了看她因汗水打濕的發鬢,揉了揉她的肩膀幫她放鬆,笑道:「沒事了,別怕。你很難受吧,快回去吧。」

別怕什麼?

女魔修已經來不及思考了,得到容桑可以離開的準許她幾乎是沖著跑出了房間,一溜煙兒人就不見了。

容桑想她拿的東西都很正常,江歸晚應該不會責怪那名魔醫,便也沒再管,握緊手中瓷瓶,順帶捎上桌上那瓶一起出去了。

晚上江歸晚過來的時候,容桑已經睡下了,白日裡她與那名女魔醫的對話他都聽見了,他手指微動,坐到了床邊。

他也注意到了容桑眼圈下一層淡淡的青色,伸出食指碰了碰,忍不住懷疑起是不是自己真的用的香太多了。

院子外麵被他用厚重的魔氣圍住,能阻礙修士的靈感,妨礙他們辨別方向,還會一定程度上抑製修士修為,他用這些將容桑困在這裡。

可他好像忘了,這樣的環境下呆久了再厲害的仙人待久了也是會不舒服的。

他視線又不自覺地落到了她的唇上,目光灼熱。容桑睡夢中像是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惺忪著睡眼往裡麵挪了幾分,嘟囔開口:「你回來啦。」

給他騰出一個位置後,她又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我等你好久了,快睡覺吧。」

也不知這句話戳到了江歸晚哪個點,他抓住容桑的手順著她的拉扯躺到了床上,把人撈到懷裡時,一顆心像是被填得滿滿當當。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揮袖時袖中飛出一陣青煙,青煙消散後空氣中的甜膩香味兒頓時少了一半。

還是慢慢來吧。

*

接下來的幾日裡,容桑的精神相比之前好了不知一點半點。

她沒怎麼吃那名女魔醫給她用來助眠的藥,反倒是將那瓶抑製嗅覺的藥丸吃了個七七|八八。隻是那藥的作用比她想象的還要好,吃下去後,她幾乎不怎麼能聞到江歸晚身上散發出來的與他魔尊形象完全不搭的甜膩香味兒了。

不知精神好了,連修為都一起恢復了幾分,往日裡她被那些魔氣蒙蔽了靈感分不清方向,如今也能看出一兩分鍾不對來了。

她猜的沒錯,江歸晚身上那香果然有問題。

隻是為什麼他要對自己用這種香,是刻意,還是真的如他所說是別的女子蹭上去的?

「娘親這幾日怎麼總是盯著院子外麵發呆?」阿蟬短小的手臂裡抱著個與他人差不多高的風箏,他把風箏放到一旁的石桌,又爬到容桑身上,坐在她膝蓋上抱住她的手臂晃來晃去:「娘親跟阿蟬去放風箏好不好,阿蟬不想娘親再看外麵了,想讓娘親多看看我。」

看得出來阿蟬被江歸晚養得很好,雖然年紀不大,爬到容桑腿上來的時候卻差點把她人壓垮。

她收回視線,捏了捏他白淨圓潤的臉蛋,把他抱住站了起來,盯著他剛剛放上去的風箏思索了一小會兒,才拿起來笑著點了點頭:「好,娘親帶阿蟬去放風箏。我們把整個院子都試一遍,看哪裡的風箏飛得最高最遠好不好呀?」

「好!」阿蟬抱住她的脖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稚嫩嗓音脆生生的,跟帶了蜜似的,「阿蟬都聽娘親的!」

今天的風很大,容桑蹲在一邊,看著與風箏線奮力搏鬥的阿蟬,抬手拿帕子擦了擦他鼻尖的汗。

「娘親能不能問問,阿蟬為什麼要叫自己阿蟬呀?」

「不是阿蟬自己取的喔,」阿蟬緊緊地風箏線盡頭的手柄,小臉因用力皺到了一起,「是爹爹給我取的。」

江歸晚?

可他不是說阿蟬本來就叫這個名字嗎?

容桑有些好奇:「那爹爹有沒有告訴你,他為什麼要給你取這個名字?」

「爹爹說,」阿蟬歪頭,像是認真思考了起來,「爹爹說,我叫阿蟬的話,未來會有一個很愛我的娘親。」

「爹爹沒有騙我,我現在真的有娘親了!」他側頭,黑亮如珍珠的瞳孔一動不動地盯著容桑,咧嘴笑出了兩顆虎牙:「我很喜歡娘親,娘親能不能留下來,一直陪阿蟬玩兒?」

容桑一時回答不上來,拒絕的話說不出口,騙人的話阿蟬又會難過。

「不過……」阿蟬眼中的光彩又很快暗淡下來,他將風箏線甩手遞給一旁的侍女,鑽進了容桑懷裡,抱住她聲音低低的,「不過阿蟬有娘親了,爹爹的娘親卻永遠回不來了。」

「有段時間我偷聽到爹爹的爹爹告訴爹爹,他有方法救活爹爹的娘親,但是要用什麼東西做交換,爹爹拒絕了。我問爹爹他的娘親會不會回,爹爹說不會了。他還說那個老頭不是他的爹爹,他是個混蛋,就是他害死了爹爹的娘親,爹爹很討厭他。」

阿蟬畢竟不是平常的凡人小孩,對這些事情的共情程度比一般的小孩都要強。

容桑快被他滿嘴的「爹爹」弄得不認識這兩個字了,她感受到阿蟬的難過,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思緒卻忍不住有些放空。

江歸晚的娘親是被魔尊害死的嗎?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江歸晚又怎麼會為了他跑去九宮日掩藏這麼久,魔尊又怎麼會將自己的位置讓給江歸晚?

等等。

江歸晚好像是將魔尊這個位置從自己父親那裡搶來的。

她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可是阿蟬被安撫好了便又很快重新充滿了活力,拽著風箏被拉著跑了幾步後她便想不起來了。

阿蟬放了一下午風箏,吃完晚飯都不要容桑哄就睡著了。時間還早,她突發奇想,想給江歸晚煮碗麵。

於是江歸晚回來,還沒入門便聞到了一股糊味兒,幾名侍女圍在廚房門口,似是想阻止些什麼,但又沒一個敢上前。

「你們在做什麼。」他在院落門口用一種不太大聲卻能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問道:「都圍在這兒乾嘛。」

那些侍女都站在原地不敢動彈,隻剩下一個膽大的敢湊上來回答:「回尊士,是夫人。夫人她,她在給您煮麵……」

隻是煮的過程不太順利,所以聽動靜像是在炸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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