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鯁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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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蘅不喜歡周晏持的這種做派,即所謂的「我對你好你就要接著,否則就是沒眼色沒情商不懂事」。即使他不會承認這一點,但給人的感覺便是如此。過去這麼多年,周晏持還是沒能改掉這種獨斷專行的性格。似乎骨子裡已經就是這樣,即便再過去幾十年,也還是不會有多大的改變。

但從另一方麵,他又確實給予出去了他所能給予的一切。杜若蘅對遠珩的股份不感興趣,但這是周晏持的心愛之物。從當初女兒的撫養權,到現在遠珩的絕對處置權,杜若蘅很懷疑周晏持這麼做是否有後悔過。他表麵太雲淡風輕,她不能扌莫準確他的心理。

飯後周晏持主動洗碗,杜若蘅在客廳轉了一圈無事可做。她剛剛辭職,還沒適應下來閒散的生活。最後她斜倚在廚房門口瞧著周晏持動作。看他把碗具整齊地放進消毒櫃裡,又把流理台擦得很乾淨。

周晏持問她在想什麼。

杜若蘅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記得你以前挺嘮叨,最近話很少嘛。」

他說:「我怕你會煩。」

杜若蘅有些無言,隻好說:「是挺煩。」

周晏持站在那裡停頓了一會兒,然後他問了出來:「康宸之前是不是也這麼給你做過飯?我跟他誰做的更對你胃口?」

杜若蘅說:「你還是閉嘴吧。果然很煩。」

她轉身往客廳走,周晏持脫了橡膠手套,跟在她後麵喋喋不休:「你不可能喜歡他那種西式做派,那個人在國外一呆二十多年,除了抹點兒黃油麵包片之外他一無是處。」

杜若蘅說:「閉不閉嘴?再說滾出去。」

世界終於安靜。

當天晚上周晏持繼續睡客廳沙發。杜若蘅的客房被她鎖上,他無法進入。第二天上午老管家把周緹緹送了過來。當時周晏持正在躬身拖地板,老管家進來看見震驚了好半晌,才喃喃說:「少,少爺,您辛苦不辛苦?要麼還是我來吧!」

周晏持沒什麼表情地叫他歇著。周緹緹仰著臉,目光不住在父親跟母親中間掃來掃去。周晏持表情沒什麼異樣,倒是杜若蘅有些不自在,她跟周晏持說你停下來,現在就回去t城好了,管家都來接你了。

周晏持說我把地拖完再走。

杜若蘅的臉色冷下來:「你究竟走不走?」

周晏持辨認了一下她的臉色,最後他離開。他來的時候就沒帶什麼東西,走得也容易。杜若蘅倒是很想讓周晏持把昨天他在s市買的一套洗漱用品全帶下樓扔進垃圾桶,最後在周緹緹的眼皮底下她沒能這麼做。

周晏持走到門口轉了個身,看了她一會兒,說我下周再來行不行?

杜若蘅手心裡還拽著女兒周緹緹,麵對他的問題她裝作沒聽見。

周晏持慢慢醞釀著繼續道:「或者,你和周緹緹搬回t城住,跟這邊沒什麼分別。」

周緹緹仰起臉,跟杜若蘅說:「媽媽,我在t市見到習睿辰了。我發現他讀的學校跟爸爸的房子離得很近哎。」

周晏持還要再補充,他的電話響起來。來電人顯示的是周父,這邊甫一接起,便聽到那邊氣急攻心的質問:「你瘋了你把股份全都轉讓給杜若蘅!」

周父的聲音太大,周圍的人全都聽得見。周晏持下意識去揉眉心,說您怎麼會知道。

「要不是沈初告訴我我還蒙在鼓裡呢!你現在究竟簽沒簽,沒簽你給我立刻收回來!」周父威嚴說,「想補償給小杜你送什麼不行,房子車子現金都隨便你!你現在可好,可真大手筆!偌大一個遠珩的控製權輕輕鬆鬆就給一個女人,你讓遠珩的股東們怎麼想,董事會的董事們怎麼想!你身為最高指揮者,怎麼會做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行為!」

周晏持聽完,淡淡說:「您在國外好好養老,用不著操這麼多心。」

周父愈發怒極:「你這是什麼口氣?!你看看你這幾年做的都是些什麼東西,離婚分了一半還不夠,現在全都送出去!我看遠珩不敗在你手裡你就不甘心!」

周晏持揉著眉心等那邊說完,開口:「不這樣難道您讓我下半生都一個人過。」

「遠珩都在你手裡,難不成你還怕找不到個女人!」周父繼續嚴厲訓誡道,「隻要你是個成功男人,什麼體貼可人的女人這世上沒有,我就想不通了,你怎麼就為了個前妻執迷不悟了!」

周晏持簡單說:「您記得替我向母親問好。」說完掛斷電話。

走廊內安靜無聲,杜若蘅低垂著眼,把周緹緹的耳朵捂住,從頭兩句開始就不準她聽下去。管家仰頭望著天花板,琢磨著周宅裡的路燈倒是可以換成這種款式。

周晏持看了杜若蘅一會兒,後者根本沒扭頭。最後他低聲說:「別往心裡去。」

杜若蘅冷淡說:「你該走了。」

周緹緹跑到窗戶邊目送爸爸離開,還遙遙地跟他揮手告別。她的表情很是戀戀不舍,等人影都沒了還在托著腮幫往外看。杜若蘅撫扌莫女兒的後背,柔聲問她這些天在t城過得怎麼樣。

周緹緹沒什麼興致地說很好。然後就不再開口,也不像往常那樣嘰嘰喳喳跟母親分享趣聞。心情看著有些悶悶不樂。

杜若蘅為了哄她,說我們周末去海洋館玩好不好。

周緹緹說我在t市的時候去過了。

杜若蘅笑著說:「那我們去吃快餐呢?然後去坐摩天輪,好不好?」

周緹緹仍然搖頭。

杜若蘅沒有了辦法。周緹緹突然望向她:「媽媽,你從酒店辭職了對不對?」

「……對。」

「為什麼?」

「媽媽想暫時休息一段時間。」

「聽說你還和康宸叔叔分手了。」

「是這樣。」杜若蘅給她稍加糾正,「我和你康宸叔叔是和平分手。」

「為什麼會分手呢?」

杜若蘅柔聲說:「我們兩個都認為,以後還是做朋友更合適一些。」

周緹緹哦了一聲,小臉上若有所思,不知道究竟聽沒聽懂。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又抬起頭,眼神晶亮地看向她:「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就像爸爸說的,我們一起回t城住不行嗎?我想回t城上學,行不行呢?」

杜若蘅眼神復雜地看著女兒,很想問一問她,是不是管家教得她這麼說話。

周緹緹膩上來,鑽進母親的懷裡哼哼唧唧地撒嬌。這一招她不常使用,因而更加有效。杜若蘅覺得心軟,她跟周緹緹祈求的眼神對上,差點沒有脫口而出一個好字。

最後她輕聲問:「為什麼想回t城?」

周緹緹加重語氣:「我想和媽媽一起回。」

「為什麼想和媽媽一起回?」

周緹緹想了一會兒,回答:「我覺得媽媽你在s市住著,也不是很開心。」

杜若蘅心裡有微微酸澀,她差點就要嘆一口氣。女兒的後背被她來回撫了又撫,周緹緹問她:「好不好?」

杜若蘅像是終於下定決心:「好。」

周緹緹熱烈歡呼一聲,扭身就要給周晏持撥電話。被杜若蘅攔下來,她笑著跟她轉移話題:「乖,想不想吃冰淇淋?我們出門去。」

母女兩個去商場逛了一天,晚上周緹緹跟著母親一起睡。她從今年春節開始學習獨立自主,在s市的時候與母親分居兩室。等回到t城卻又是故態復萌,每每都要求跟周晏持一個屋裡睡。

小女孩受到父親百般縱容,被寵到沒邊的後果就是在s市養成的好習慣到了父親那裡總是一下子全都消失。周晏持對女兒的教育基本等於溺愛,康宸不能做到像那樣的縱容。

周緹緹到底隻是個七歲的小女孩,她的親生父親嬌慣得她百依百順,她也就不會對其他人產生能超出像對周晏持那樣的依賴。這裡麵有天性的血緣牽絆,也有後天周晏持滴水不漏的籠絡。

周晏持疼愛女兒的時候未加刻意。他的想法很簡單,他下意識地對這個孩子賦予極大心血,這就是他的眼中寶心頭肉。

臥室裡關了燈,周緹緹在被單底下滾到母親懷裡,兩隻腳掛在杜若蘅的月要上,跟她說媽媽,爸爸很想你的啊。

杜若蘅笑著去捏她的鼻根,說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嘛。爸爸一直等著你回家,房子裡你的東西都沒有動,管家爺爺每天都打掃你以前用的衣帽間和梳妝台,沒人能動一下。連爸爸扌莫的時候都很小心。」

周緹緹接著說:「而且臥室裡的床爸爸就隻睡半邊,我跟他一起睡的時候我倆一起睡半邊,剩下半邊一直給你留著的。」

杜若蘅在黑暗裡都能覺察到周緹緹目不轉睛看過來的眼神。

杜若蘅說那據你觀察,爸爸表現得乖不乖,有沒有早出晚歸?

周緹緹思索了一會兒,回答:「爸爸很乖,一直都沒有漂亮姐姐跟著的。」

「……」

周緹緹睡著得很早,杜若蘅睜著眼清醒到半夜。

她在上午答應周緹緹,有一大部分是在照顧女兒的心理。周緹緹開始讀小學,如今的心理比三年前要更加敏感而纖細。她很聰明,學什麼都相當流利,又不知從哪裡修煉了高情商,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有時候看待問題的態度就像個小大人,全方位多角度,善良而體貼。周緹緹越長大就越少任性發脾氣,她比曾經的杜若蘅更加明理識趣。

杜若蘅不能不反思自己與周晏持的離異給女兒帶來了什麼影響。總之是弊大於利。假設他們能一直恩愛如初,周緹緹一定比現在更加開朗活潑。

回t城並不意味著兩個大人之間的復合,而隻是為了安撫周緹緹的心理。假如對周晏持的負麵情緒已經能夠消除大半,呆在s市與呆在t市也就沒有什麼分別。杜若蘅想,反正她已經做好了隨時再離開t城的準備,她如今帶著周緹緹回去,隻是為了女兒的身心健康,不管周晏持未來做什麼,她都不會再遭受到什麼打擊。如果他行為失德到讓她在t市再次失去尊嚴,她走就是。

一旦沒有任何期許,也就無所畏懼。

第二天杜若蘅去學校跟周緹緹辦轉學手續,周晏持打來電話。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緹緹打電話告訴我,你準備帶她回來t城。」

杜若蘅冷淡說:「緹緹太敏感,我打算這兩天帶她去兒童醫院心理科看一看。」

周晏持說我陪著你一起。

杜若蘅說:「拜托你千萬別來添亂。」

周晏持隔了一會兒,像是有話要說,杜若蘅搶先一步:「你別誤會。周緹緹才是想回t市的那一個,我隻是過去陪讀而已。」

「緹緹希望的不止這些。」

「我知道。但其他的斷無可能。」

她說得斬釘截鐵,周晏持一時沒有回話。然後他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杜若蘅說沒有。

「需不需要叫人去接你們?」

「不用。」

杜若蘅在下午接到章一明律師的電話,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店裡按流程行事。杜若蘅在簽字之前把合同瀏覽了一遍,周晏持除了把所有股份都轉讓了之外,還有一處房產也包含在協議裡麵。

杜若蘅問律師:「除了這些之外,他手中還剩下什麼財產?」

章一明說:「也沒什麼了。隻剩下周宅那座房產,還有一些現金。」

杜若蘅便低下頭去簽字,簽字的時候沒有再猶豫,倒是章一明看得有些愣神。兩人簽完字又閒談了兩句,章一明終於按捺不住,說他簡直看不透t城的這個圈子了,怎麼一個個都把金錢看得跟玩兒似的。

他說:「我在前些天還受理了另外一位小姐的委托,她決定把名下所有財產都轉讓到前夫手裡。當時好像她還挺舍不得的,大陰天都戴著墨鏡,很大可能是眼睛哭紅了沒法見人。但這樣也還是義無返顧地簽了文件。現在周先生也是這樣。全副身家都不要,視金錢如糞土,您能否同我說說看,這都是因為什麼才會做出這種尋常人根本琢磨不透的事?」

杜若蘅發怔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微微笑問道:「章律師,您結婚了嗎?」

對方指了指空無一物的無名指:「我已離婚。」

杜若蘅一副了然神色:「難怪。」

到了晚上杜若蘅接到蘇裘電話,在那頭問有沒有聽說t市的消息,遠珩幾個大股東快要被周晏持整瘋了,明天遠珩的股價肯定大跌。

杜若蘅正在廚房給周緹緹做蛋羹,電話夾在耳朵邊,說沒聽說。

蘇裘一副看好戲的口氣:「我明天一定要買遠珩的股票。低買進高賣出,再過段時間一定會賺翻倍的。」

杜若蘅笑著說:「你這麼有自信。也有可能一路就跌下去了。」

蘇裘說怎麼可能,反正下一任執行總裁還會是周晏持,我對他人品不認可,對他的從商經驗還是比較看好的。

杜若蘅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說你怎麼就這麼知道,我可從來沒說過我要選誰做代理人的。

蘇裘漫不經心道:「除了周晏持你還能選誰。周晏持在高層的口碑中毀譽參半,但靠著那張臉跟鐵血手腕在基層員工那裡還算是不錯的。畢竟你總不是那種昏庸到因為私人感情要拉著偌大一個集團陪葬的人。除了周晏持你很難選出第二個候選人。康宸麼?我寧可相信你寧可找獵頭選個外人也不會選康宸。」

「為什麼?」

「你總不會希望周緹緹長大之後因為這個討厭你吧。她那麼愛她爸爸。」

「……」

半個小時之後杜若蘅接到了來自杜母的電話。她在電話裡說已經得知了事情經過,然後說:「晏持已經做到了這份上,你也該跟他復婚了。」

杜若蘅把蛋羹端給周緹緹,自己走到陽台上:「您三年不肯跟我打一通電話,現在打過來就是因為要跟我說這個?」

杜母沉著說:「晏持既然已經知道錯誤,現在又把全副身家都交在你手上,你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監獄裡的犯人都還有服刑期限呢,服完刑出來安分做人就是。如果按照你的理論,難不成隻要人犯了罪就沒有原諒的機會了?」

「更何況你們之間還有緹緹。」杜母教育她,「這樣就可以了,別做得太過分。」

杜若蘅強忍住沖動,平淡說:「您不了解全部原因。」

杜母輕描淡寫:「你當你這是新鮮事?這世上出軌的男人那麼多,隻有你拿這種事當回事。你離婚後過得哪裡比離婚前好了?一個單身女人帶一個女兒,當年我就是這麼過來的,你當我不了解這其中的心酸?」

「……」

「再者說,晏持哪一天真的被你折磨死了,你就甘心了?」杜母說,「我很早就教過你,做事要知道適可而止。」

杜若蘅根本說不出話來。心裡一陣冷一陣熱,聽著杜母在那邊把電話掛了。

她心裡有些不好受,坐在陽台上的吊椅裡,拽著麵前一盆吊蘭裡的雜草。不久之後她接到當晚第三個電話,響了好半晌她才聽見,然後便看見一閃一閃的來電人名字,康宸。

杜若蘅接起來,那邊頓了頓,才低沉開口:「我是康宸。」

「我知道。」

「你的辭職手續還需要我蓋章,很抱歉這兩天我事情比較多,沒有來得及辦理這件事。」他說,「我明天就回s市處理。」

杜若蘅說不急。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康宸說:「我應該向你道歉。」

杜若蘅下意識問出口:「為什麼?」

康宸因為她的回答而有些苦笑,半晌才說:「明天我回去景曼的時候打你電話。」

從心底來說,杜若蘅對景曼的感情深厚。畢竟五年來她花了大量的心血在裡麵。有時候杜若蘅值夜班,她會不得已帶著周緹緹一起到酒店的辦公室。汪菲菲因此說過她很不容易,單身母親帶著女兒,還要協助管理偌大一座五星級酒店,每天一定都身心疲憊。

類似的話康宸以前也曾說過。他在杜若蘅連續出差半月回來後體諒她辛苦,給她按摩肩膀,結果越按摩杜若蘅就越緊張,直直坐在那裡僵硬得不行,康宸不得不一直笑著讓她放鬆。

但卻很少有人建議過她辭職。大部分人都認為杜若蘅適合酒店管理這份工作,三年過去,杜若蘅出色的口碑在溫婉耐心之上還添了滴水不漏這個形容詞,酒店員工基本認可她的處事能力,並且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喜歡並且勝任這份工作。隱約提過辭職類似的話的隻有周晏持,他說過她不適合復雜的人事工作,清淨地做一份科研可能會更適合。

一定意義上杜若蘅將自己藏得很深。大多數時候她都帶著一隻麵具示以世人,並且尊嚴這種東西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愈加頑固,到了現在她甚至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麵,就算對方是她的親人。所以假如從這一方麵來看的話周晏持就又顯得比較珍貴,他長她七歲,把她所有的優點和缺點一並包容,兼具父親兄長與愛人的多重身份。這是在雙方都甘願的情況下多年磨合才能有的結果。假如周晏持沒有過不忠行為,杜若蘅一定過得相當幸福。

這便是真正的症結所在。到了現今杜若蘅已經確定了一件事,就算麵前有一百個出色男人可供挑選為良人,她有一半以上的可能還是會選擇周晏持。她確認自己很難再有那份心情去慢慢磨合彼此,此外她還有感情潔癖,沒有那麼大的自信去相信如果再花上七八年的時間,她可以像以前信賴周晏持那樣信賴另外一個人。

但與此同時,周晏持又讓她如鯁在喉。明明現在他的姿態已經十分低,如果杜若蘅肯,他已經可以任由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可杜若蘅仍然覺得心浮氣躁。

她不是沒有動過一絲有關復合的動搖念頭,又被自己毫不猶豫地否定掉。她對他沒有自信,對自己也沒有自信。越深想下去,就越覺得沒什麼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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