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困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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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後蘇裘給杜若蘅給打電話,關心她在t市過得怎麼樣。

杜若蘅說還行。

蘇裘說還行是幾個意思啊。

杜若蘅正咬著一塊黑巧克力看電視,隔壁房間有吸塵的聲音,她含糊回答:「和在s市差不多,請的清潔工還不錯。」

蘇裘說:「問你感情生活呢別跟我說有的沒的。」

「還能怎麼樣?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隻好就繼續這麼過下去。」

等周晏持打掃完衛生,洗淨了手摘了圍裙從廚房出來,杜若蘅招手要他過來。

她拿出紙跟筆擺在他麵前:「我們約法三章。」

「哪三章?」

「我說,你寫。」

「第一,除去周緹緹之外,雙方之間不得再有任何交集。」

周晏持寫了兩個字就停下筆,杜若蘅問:「你不同意?」

他很平淡地說道:「這裡的交集需要定義。你需要說明,這個交集究竟是指財產方麵的來往,還是人與人之間的見麵或者問候,或者是兩者兼有。另外,如果是指人與人之間,那麼是僅限於主動地沒有交集,還是被動的交集也要回避?比如在路上偶然見了麵,我們究竟打不打招呼?另外,如果有人逾越了怎麼辦?或者沒有明顯的逾越,但以周緹緹為借口而見麵,這究竟算不算交集?」

杜若蘅冷冷看著他:「說完了?」

他嗯了一聲。

她咬牙說:「兩者兼有。並且主動和被動都不能再有交集。」

周晏持突然問:「你打算把遠珩的代理執行權交給誰?」

「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平心靜氣:「如果給旁人,那沒什麼異議。如果你打算慈悲為懷地交在我手上,那麼問題又來了。未來公事上我肯定會跟你有交流,而這顯然又屬於除去周緹緹之外的交集。」

杜若蘅終於惱火,一腳踹在他身上:「你給我出去!」

周晏持自然沒走,他問她約法三章的第二點是什麼。杜若蘅冷著臉隻作沒聽見。

兩人的協議沒能達成一致,杜若蘅沒有什麼好心情。周晏持不再撩撥下去,他適可而止,轉身去了廚房片魚。

到現在兩人漸漸形成一種新的相處模式——杜若蘅在對待周晏持的時候很難維持十分鍾以上的好臉色,而周晏持已經試著習慣她對他的不耐煩。他扌莫索著揣摩她的真實心理,盡量從她的那一角度考慮,慢慢也就看慣了杜若蘅對待他的態度。

周晏持燉好魚湯出來的時候杜若蘅正望著窗外發呆,懷裡抱著隻抱枕,一邊擰著眉心咬指甲。他說:「飯做好了。」

杜若蘅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他把她的抱枕抽走,杜若蘅瞪著他。周晏持說要麼這樣,我們簽另外一個協議。

「我所有財產轉在你的名下,未來你擁有合法支配權。」

杜若蘅聽懂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和普通生活的夫妻沒有什麼區別。嚴格意義上來說周晏持就變成了真正的無產階級,自身不占有分文資產。大概手裡隻剩下杜若蘅給的零花。如果未來哪一天兩人再次誓死不相往來,周晏持無疑就變成身無分文。

可惜她對此沒有興趣。

她說:「何必這麼麻煩。」然後微微冷笑,「你簡單地一刀下去,變成太監,我也就此生無憾了。」

周緹緹對兩個大人之間的爭執本來有些惴惴,過了一段時間發現每天都是如此,並且其實也沒怎麼真正過火過,也就漸漸放心下來。她最近醉心於圍棋,周末的白天跟著新拜的師父學習,晚上就和周晏持對弈。

小女孩是很能沉得住氣的性格,晚飯後一連坐上四個小時都不動一下。她的師父誇獎她未來可成大器,周緹緹對著長輩躬了躬身,脆生生地說謝謝師父抬愛。

小模樣逗得大人們歡喜不已。

杜若蘅的棋藝不及周晏持,因此每天周緹緹都賴在周宅不肯走。到了十點的時候杜若蘅催促,周緹緹對著棋盤仍然舍不得抬頭,一邊說:「媽媽你再等一等嘛。」

如此三番地連著幾天,都是到了晚上十一點杜若蘅才拖著戀戀不舍的周緹緹從周宅離開。夜裡風大,折騰了不久之後周緹緹便感冒。管家看著孩子心疼,跟杜若蘅商量:「要麼您帶著周緹緹也在這邊住下。房子大,再多住兩個人沒什麼問題的。」

杜若蘅說不方便。

「也沒什麼不方便。您需要什麼這邊都有,衣服鞋子首飾還有護膚品。」管家搭著眼皮念出了幾個杜若蘅常用的護膚品品牌,「是這些沒錯吧?」

「……」

周緹緹托著腮趴在桌子上望著她,嘴巴裡還塞著支體溫計,然後含含糊糊跟她說:「媽媽,一起住在這裡嘛。行不行?」

「……」

杜若蘅能看出女兒的心意。她可以找出一千個離開周宅的借口,但周緹緹一心一意希望他們能和好。她製造出各種機會給兩個大人相處,杜若蘅很難能一一都拒絕。

那天晚上她終於同意在周宅住一晚。

當天晚上整個周宅都喜氣洋洋,房間裡燈火通明,比這幾年過春節的時候還要熱鬧。周晏持一貫沒什麼笑容,在他的臉上很難能看出什麼表情,但他在吃晚飯的時候看著杜若蘅的目光很溫柔,幾乎都要化掉的地步。

杜若蘅被他看得吃不下去飯。她跟周緹緹說重新拿溫度計過來。

周緹緹問怎麼了。

杜若蘅說:「你爸爸被燒糊塗了。」

結果到了晚上周緹緹與父親對弈,杜若蘅早早就睡在了客房。周晏持看見她的時間倒是比往日還少。他哄完周緹緹睡覺之後來到客房門口,對著門板來回轉了好幾圈才回房。接著第二天杜若蘅早起送周緹緹去上學,周晏持從臥室出來隻撈著她開車離去的半個背影。

他從窗戶往外看,直到車身拐出家門離去。管家站在他身後,打心底給了周晏持默默同情的一記。

周末的時候周緹緹要去水上世界,並且一定要和兩個大人一起。小女孩走中間,一手拽著一個大人,那姿勢像是杜若蘅跟周晏持才是被帶出來散心的那個。排隊買票的時候周緹緹遇到了以前的同桌習睿辰,小小個子夾在人群之中,清澈眼神之間帶著英氣。

他禮貌喊叔叔阿姨。杜若蘅問怎麼就你自己。

習睿辰指了指遠方的蔭涼處,平靜淡然地回答:「爸爸媽媽在那裡。」

順著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對養眼夫妻。男子臂彎裡挽著一件女士外套,兩人挨得不近,卻怎麼看都是旁人滴水不進的親密,舉手投足間都是默契。

丟下小孩排隊,自己在一邊培養情趣。杜若蘅看得復雜,忽然被周晏持握住了手。他的力道不大,她卻在小孩子們麵前無法掙脫。隔著太陽鏡警告性地盯了他一眼,周晏持紋絲不動。他低聲說:「以後我們也會這樣。」

杜若蘅低低哼笑一聲,顯然不怎麼相信。

過了片刻對方夫妻看到他們,過來寒暄。習先生還記得杜若蘅的姓名,態度溫和而客氣。最後他同周晏持微微笑著道:「資料收集得差不多了,這兩天就寄給你。」

周晏持破天荒說了句多謝。

等到晚上回到家吃完飯,杜若蘅才問兩人下午在說什麼。

周晏持沒有隱瞞。他說得輕描淡寫:「我說過,有朝一日會讓康宸窮困潦倒遠在天邊。」

杜若蘅把這句話消化了一會兒。「你讓習進南收集的什麼資料?」

他說得簡單:「商業賄賂。」

這是刑事犯罪。杜若蘅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杜若蘅遲遲沒有委任給周晏持遠珩執行官的角色,周晏持天天賦閒在家。他雖然有空,能想到的可做的事情卻不多。他倒是很希望能跟杜若蘅一起做些事情,打打球聊聊天都可以,可杜若蘅變得不太愛呆在家裡。

她開始出門,周緹緹也交給周晏持接送,也不說要去做什麼。晚上來接周緹緹的時間漸漸從八點拖到了九點,周晏持便以此為借口打過去電話詢問,這時候杜若蘅就會很不耐煩,來一句你問這麼多做什麼,事事打聽事事報備煩不煩啊你。

這話聽著很熟悉。幾年之前他曾經對杜若蘅這麼說過。於是很難再問下去。

這樣過了一周,杜若蘅一日來接周緹緹回杜宅的時間將近晚上十點。客廳裡燈光通明,管家說周緹緹已經在樓上睡著,天色太晚,杜若蘅不妨也在這裡睡下,杜若蘅說不用,周晏持正在哢嚓哢嚓修剪盆栽裡的花,終於插話:「今晚別回去了。我也有話和你說。」

杜若蘅想了想,沉默著同意。

兩人在客廳坐下來,周晏持說:「康宸辭去了董事的席位。」

「我已經知道了。」

周晏持有片刻不語,然後問出來:「他自己親口告訴你的?」

「否則呢?」

杜若蘅最近火氣不小,這讓周晏持皺眉,然而他還是得說下去:「我已經把康宸的相關材料鎖進保險櫃,如果不出意外,不會再拿出來。」

杜若蘅噢了一聲,沒什麼太大反應。

「我要是不這麼做,你是不是就準備我對康宸做什麼,你就對我做什麼?」

杜若蘅抿了口參茶,說:「你別想太多。」

可事實證明根本不是周晏持想太多,兩人就康宸的事情談完第二天,杜若蘅就又去了遠珩一趟。這次是和周晏持一起,委任他為遠珩執行官的角色。

眾目睽睽之下周晏持麵色不變說了句謝謝杜董,杜若蘅還很客氣地回了一句好好努力。

她沒有聽他接下來對工作任務的安排就直接走了。她要開車去接周緹緹放學。

兩天之後遠珩有場慶功宴。實質上是一眾高管與董事會成員之間的聚會。女性在其中很少,杜若蘅是唯二中的一個。雖然是她身為董事長,受到的恭敬卻還是周晏持多一些,不管他走到那裡,人人都屏息凝神。

杜若蘅難得見到這種場麵,令她想起了老虎巡山。又覺得,大概就是這種氣氛,曾經助長了周晏持不想悔改一意孤行的囂張氣焰。

一天杜若蘅逛商場的時候正好碰到聶立薇,兩人便一起吃了午飯。

杜若蘅說最近有些睡不著,失眠症狀很嚴重。

聶立薇笑著安撫她:「可能是剛回到t市不太習慣,總要有個適應過程。」

「那要適應到什麼時候才為止?」

「就算我們以前是同桌,你也不能讓我回答這種問題呀。我不是諸葛亮,無法夜觀天象。」

杜若蘅半晌才說實話:「我是真擔心我以後會後悔。」

聶立薇微微笑看她:「不用想那麼多。既然已經決定回來了,不妨試著放下。什麼原則和阻礙都盡可能少地去考慮,那樣隻會為自己添煩。生活總要有舍有得,你說呢?」

周晏持不知情杜若蘅與聶立薇的這次交集。他隻隱約覺察到杜若蘅的態度比剛回來t城時有了一些軟化。這是好事,但他不能得知原因。他倒是很想問,然而杜若蘅一副猜死你也不會可惜的態度,他也無可奈何。

他們之間現在其實還很脆弱。杜若蘅肯再次回來t城,一大半都是看在女兒周緹緹的麵子上,還有一部分是經過了重重考量,這其中未必不包含個人未來利益最大化,隻有一小部分才是念及舊情。

周晏持很清楚這一點。但他不願去深想。可能隻有含糊著才能過得下去。

周緹緹放暑假前夕,兩個大人計劃假期帶她去w市玩一趟。

杜若蘅去商場買旅行用品,卻意外看見了藍玉柔。

對方形銷骨立,瘦得隻剩一把骨架。一個人神色憔悴到這種地步,如果不是眼角那顆印象深刻的淚痣,杜若蘅肯定不會認出她來。

等到她站定腳步,藍玉柔顯然也看見了她。然而她的表現遠不如杜若蘅鎮定,刻意將臉扭到一邊,加快腳下步伐離開。

杜若蘅許久沒有關注過娛樂圈的消息。她在附近報亭買了本娛樂雜誌,出版日期在半年之前。上麵寫著藍玉柔因醜事敗露被雪藏雲雲,旁邊一張素顏憔悴的全身照片。

杜若蘅看了一會兒,把雜誌丟進包袋裡帶回了周宅。

周晏持站在門口看著她走進客廳,問她剛才電話怎麼打不通,杜若蘅不想理會他。她過來是因為管家前一晚邀請她今天中午到周宅來吃酸菜魚。另外杜若蘅還想從周宅挖幾盆盆栽到公寓,連著帶水土和花盆一起。周宅不知什麼緣故,養出來的植株比花市上的都要水靈嬌艷。

管家問她打算要哪一種,吊蘭薔薇還是綠蘿牡丹。

杜若蘅說吊蘭就可以了,好養。

管家說:「幾盆全在書房裡,您要幾棵我給您分。」言罷又悠悠補充道,「想想家裡這些吊蘭還是六七年前您栽下的,這幾年少爺一直精心照料,我一會兒給您端來,您就知道它們長得有多旺盛。」

杜若蘅知道他話裡是什麼意思。溫婉笑了笑:「有句話叫物是人非。」

管家頓時沒話說了。

午飯的時候周晏持有些食不知味。等到管家幫杜若蘅將吊蘭搬到車上,她要走的時候他才搭住她手腕:「我有話跟你說。」

杜若蘅於是停下來等著他。

結果他又半晌都沒說下去。杜若蘅等了沒了耐性,她說:「你翻了我的包。」

周晏持解釋:「雜誌露出來一角,我隻看了雜誌。」

杜若蘅無意追究這個話題,她問:「所以你究竟想說什麼?」

「……」

周晏持發現自己很難解釋,既定事實他否認不掉。杜若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別強求自己。」

她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最終兩人以不鹹不淡的態度將有關藍玉柔的所有篇章都無聲揭了過去。他們開始對往事默契地有所避諱,傷疤不能大白於天下,會影響市容,於人於己都沒什麼好處。周晏持不了解杜若蘅在這方麵的底線,但他輕易不敢試探。他唯有將自己的底線設得高一些,這是最不傷及感情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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