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悲慘奴隸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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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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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強者可以保護弱者, 而不是製造更多的不幸。

這樣的話竟是從一個擁有絕對權力的上位者口中說出來。

陸蘇北被這種顛覆般的觀念一下子擊中,震撼得頭皮直發麻,怔怔地看著眼前人。

在黑暗中掙紮十幾年, 暗無天日, 無依無靠。

而此時此刻, 有人揮手,在黑暗中扯開一個口子。

陽光灑了進來。

時淺渡看他這傻乎乎發呆的樣子,輕笑一聲,把抱在油紙中的玫瑰糕丟過去:「吃吧, 甜的東西總是能讓人心情很好。」

陸蘇北手忙腳亂地接住玫瑰糕, 微熱的溫度透過油紙傳到手心。

撥開油紙,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吞咽一下犯饞的口水後, 他微微張口。

「讓你吃你就吃, 哪那麼多廢話。」

時淺渡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麼, 沒等他開口就懟了回去。

「不想吃就給我。」她說著就伸手去拿。

結果沒拿起來。

陸蘇北下意識地抓住了油紙。

反應過來後, 又驀的鬆開手指,在時淺渡調侃的眼神下, 羞得臉上發燒。

「奴……」

「想吃就吃。」時淺渡笑道。

陸蘇北月匈口發悶, 不是難受, 而是某種暗流湧動。

他小口小口地吃著,甜軟的口感在口腔中炸開。

忽然就想到了從前。

小時候無數次看著有錢人家的小孩子, 歡歡喜喜地吃著這種香甜軟糯的點心,露出羨慕的神情, 眼神追隨過去。

跟他一起抱團取暖的男孩擦擦口水, 語氣天真又憧憬:「真香啊,要是我也能吃一個,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可惜那個男孩還是留下了遺憾。

不是每個奴隸都有機會長到他這麼大的。

更不是每個奴隸都像他這麼幸運, 能碰到這麼好的主人。

馬車搖搖晃晃地前行。

很快就到了京郊的校場。

時淺渡被硌得屁股生疼,頭也有點發暈。

這還是最頂配的馬車,坐著竟然會難受成這樣。

真不懂為什麼那麼多時管局的同事會喜歡做古代組的任務,這不是自己找罪受麼。

她大咧咧地揉揉屁股,在心中暗戳戳地吐槽。

在他們前來校場之前,就已經派人前來通知了。

然而下了馬車後,校場門口除了兩名守門的士兵,竟是空無一人。

出門迎接的樣子都不願意做,顯然是沒把時淺渡放在眼裡。

時淺渡被兩名士兵攔在門外,這兩人手持長矛,手腕一轉,長矛相互交疊,形成了個x形。

攔人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校場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其中一人說道。

「這位是少國主殿下。」陸蘇北上前一步,用身體把時淺渡擋在身後,生怕刀劍無眼,尖銳的矛頭傷到她。

時淺渡不想跟人廢話。

她提前通知到位,不來人接也就算了,故意攔著,她就真的不高興了。

兩個士兵都沒看清對方的動作,隻在餘光裡看到一片白色,下一秒月匈口便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雙眼微凸,張口一聲重咳,竟是吐出一大口鮮血!

脖頸上一疼,頭腦中的暈沉褪去時,已經被死死地扼住咽喉按倒在地了。

怎麼會,少國主竟然有如此實力!

聽聞江小將軍和赤霄軍都被交給不學無術的少國主調遣,他們就沒有誰是服氣的,更不想讓少國主來校場——讓一個不懂行軍打仗的外行人到校場,這不是搗亂麼!

養尊處優的少國主能懂戰場上的殘酷麼?

更何況他們這位少國主還是個女人。

於是江小將軍下令,權當不知道此事。

他們想著如果少國主來了,隻要不予通過,對方也是是束手無策。

傳聞少國主功夫了得又怎樣?

沒上過戰場的人,功夫再好都隻是花架子。

可誰能想到,少國主的實力遠遠不止於「花架子」。

他們兩個不是身經百戰的將軍,卻也隨赤霄軍一起數次浴血奮戰。

赤霄軍可是整個呈國最精銳的隊伍之一!

被少國主頃刻間擊倒,毫無還手之力,可見少國主的實力。

時淺渡垂首,對上一雙驚恐的眼睛。

她涼涼地扯起嘴角,念出軍法:「不聽約束,更教難製,應該斬首。」

眼見著死到臨頭,士兵終於知道害怕,大氣不敢喘。

按在地上的手指都在顫抖。

即便如此,他們卻閉口不言,沒有為了保命而出賣自己的將軍。

「但看你們應該也是聽人指使……」時淺渡一抬手,把搶來的長矛丟給陸蘇北,「就賞你們一人五十棍吧。」

陸蘇北把槍穩穩地接在手中,順手挽了個槍花。

在接到武器的那一刻,他神情微沉,眉宇中滿是認真,舉手投足間多出一股傲然之氣,仿佛他天生就是為了征戰而生。

這次他沒有遲疑,隻垂首稱「是」。

經過先前的相處,他知道自己若是猶疑問話,最多得到那麼一句——讓你打你就打,哪那麼多廢話。

這話不算好聽,然而從少國主口中說出來,莫名讓他覺得親近。

雖然他一個奴隸這麼想,實在是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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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中。

士兵們正整整齊齊地列隊其中,最中央留出了個真空地帶,一個高挑的身影站在最中間。

江景然此時不過是雙十年紀,眉目英挺,卻還殘留著些許沒能完全褪去的青澀。他手提一把紅纓□□,身姿挺直,威風凜凜。

他伸手指指向其中一個士兵:「就你來吧。」

被點到的男人抽了口氣,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赤霄軍的兄弟們誰不知道,但凡是被江小將軍點出來比武示範的,身上定會掛彩。

不過話說回來,能和江小將軍比試,是他們難得的榮幸。

「將軍!」

一個高昂的聲音響起,身穿軟甲的士兵沖破人群跑了進來,跪在江景然麵前。

「報告將軍,少國主到了校場外,正讓一個奴隸處置今日在門口輪值的兄弟!」

江景然頓時皺起眉頭,原本有些青澀的臉上多了一股戾氣。那是一種隻有在血腥殘忍的戰場上拚命過,才能留下的狠戾氣息。

他把長/槍隨意一丟:「走,隨我去看看。」

副將楊英傑跟上江景然,帶人直奔校場門口。

隻見少國主懶洋洋坐在一旁,而傳聞中「被少國主從竹苑帶出來」的奴隸拿著長矛,一下一下地重重悶在輪值守衛的身上!

血色已經透過軟甲下的布衣,滲得一片殷紅。

這是殺雞儆猴,來了個下馬威。

「住手!」江景然當即大喝一聲,快步上前,怒氣沖沖地質問道,「少國主,我才是軍中主將,少國主越過我對我軍中士兵用刑,恐怕不合適吧!」

時淺渡掀起眼皮,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叫人把我攔在外麵,就合適麼?」

沒想到對方這麼會鬥嘴,江景然被噎得說不出話,臉憋得通紅。

他是個直腸子,不會彎彎繞繞地說話。

總不能直接張口就說,我們覺得你屁嘛不懂,誰都不服你,不想讓你進來搗亂吧?

時淺渡看他這支支吾吾的樣子,猜出他的大概性格。

於是也不廢話了,從月要間拔刀出來。

「不服沒關係,我可以打到你們服了為止。」

這話也太狂妄了!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嘲弄和不屑——江小將軍可是他們呈國的天才,就是大將軍時鈞野這裡,也是禮遇有加。

少國主想要把江小將軍「打服」,恐怕隻能等下輩子了。

江景然「哈」了一聲,揚揚眉頭,略顯青澀的臉笑得張揚:「那末將就受教了。」

他之前一直自稱「我」,這句特意用上謙稱,可見陰陽怪氣的態度。

「少國主。」陸蘇北擔憂地看向時淺渡。

他幾次被拉去充軍上過戰場,知道經過戰場歷練的人,和普通士兵是完全不同的。

萬一少國主受傷了怎麼辦?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看向江景然時雙眼露出不悅。

戰場上,他曾遠遠地瞧見過這位人人稱道的小將軍江景然。那時他隻覺得江景然威風凜凜,心中佩服又羨慕,心想如果自己也能成為江小將軍這樣的人就好了。

而這次,他竟是對這位自己曾經佩服的小將軍有些不滿。

士兵講究的不就是服從麼?不就是軍令如山麼?

王命已下,他們這不就是公然抗旨麼!

時淺渡瞧出他的擔憂,抬手揉揉他柔順的黑發:「別擔心,他要是能傷到我,少國主給他做。」

啊……少國主又扌莫他的頭。

陸蘇北眼中戾氣頓然消失,乖順地低頭下去。心中又泛起那種酸澀感,耳根微微地紅。

奇怪,明明頭發沒有知覺,為何他會覺得溫暖?

在江景然的帶領下,時淺渡他們兩人一路來到校場中央。

士兵們全都圍過來,神色各異地看著場中的兩人,時不時地有人竊竊私語幾句。

「將軍加油!」後麵傳來一聲大喊。

江景然自信地笑起來,一把紅纓槍在手中靈活地飛舞起來,帶出一陣陣「嗡嗡」的風聲。

一個空有自信的女人罷了,他不出三分鍾,就能打壓下她那囂張的氣焰。

可他沒想到,自己之前的話一語成箴。

他真是「受教了」。

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女孩手持一把通體烏黑的長刀,身體輕盈,速度快到肉眼幾乎無法捕捉,化身為一道黑影穿行在校場之中。

刀劍是短兵器,在長/槍這種長兵器麵前,往往毫無優勢。

但時淺渡每每都能輕而易舉地躲過或橫掃或突刺過來的紅纓槍,瘦削卻有力的身體幻影般一扭,就拉近兩人的距離。

長刀淩厲如風,帶著駭人的殺意!

江景然瞳孔猛縮,用上畢生最快的動作,才將將躲過橫削過來的利刃。

即便如此,最脆弱的脖頸上還是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這道傷口但凡深上半寸,他確信自己會血濺當場。

不由得冷汗連連。

就是在戰場上,和其他國家攻城的猛將單挑,也從來沒有人能把他逼到如此地步。

此時校場中一片安靜,士兵們都被眼前兩人激烈的廝殺看花了眼。

這是絕對的高水準對決啊!

兩人纏鬥得難舍難分,平分秋色!

不,或許少國主更占上風一點!

這——怎麼可能??

莫不是江小將軍看對方是少國主,不想下了少國主的顏麵,故意放水不成?

「將軍!你別放水啊!放水有什麼意思?」有崇拜江景然的士兵揚聲喊著。

「閉嘴!」江景然高聲喝道。

他擦掉額頭上的冷汗,此時看向時淺渡的眼中,再也沒有半點鬆懈和輕視。

反而開始認真。

真正的把對方當成可敬的對手那種認真。

他調整了狀態,將紅纓槍舞得獵獵作響,眼神銳利如劍。

「殿下,我們再來。」

時淺渡看著他的眼神緩緩變化,彎彎唇角。

腳尖點地,頓時飛刺出去!

刀槍相撞的轟鳴聲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明顯,幾乎震破耳膜。

兩人都沒有用什麼看著漂亮的花架式,而是處處殺招,稍有不慎便有重創的可能。

「不、不是吧……」

「將軍認真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少國主竟然壓了將軍一頭!」

眾人瞪大著雙眼看著校場中央的刀光劍影,看著那冷冰冰的利刃貼著脆弱的皮膚劃過,整顆心髒都吊起來。

恨不得連眨眼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錯過什麼精彩的招式!

時淺渡心中計算著時間,約莫過了三分鍾,她握刀的手稍緊了些,銳利的鳳眼一眯,迎麵橫掃出一刀。

漆黑的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半月形的黑弧——

「錚」的一聲歷響。

她緩緩地把愛刀歸鞘,緩聲道:「今天就到這吧。」

江景然猛然頓住動作,雙眸瞪大。

喉嚨處「咕嚕」一聲。

細看的話,能發現他持著紅纓槍的雙手,正在微微地發顫。

四周的士兵們都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紛紛不滿地叫喊出聲。

有人不滿時淺渡,有人不滿這場比試就這麼停下。

「還沒結束呢,少國主總不能中途逃跑吧!」

「將軍,少國主,繼續吧!讓我們都長長眼啊!」

「是啊,太精彩了!!」

「不,已經結束了。」江景然突然出聲,雙手一動。

看起來完好無損的紅纓槍,竟是被硬生生地從中斬斷!

斷口處平齊一片,可見那一刀對時淺渡來說,輕而易舉。

這可是精鐵鑄成的槍杆!不像普通士兵們所用的長矛,以木杆為芯,包裹竹片和藤條。

這樣的一刀,豈不是能把人從中斬成兩段?

眾人嘩然,驚得連話都說不出。

江景然把兩段槍杆丟在地上,神色復雜地側頭看著時淺渡片刻,經風吹日曬的小麥色臉龐逐漸慚愧得升溫,變得黑紅黑紅的。

忽而,他抱拳跪地,行了個大禮。

「末將不敬,請少國主恕罪。」

他說得鏗鏘有力,毫無遮掩退卻之意。

坦坦盪盪。

他服這個人,就絕不會裝模作樣,即便他確實不想在眾將士麵前丟了麵子。

將士們見狀,全都跟隨著俯身,烏央烏央跪了一大片,聲音震耳欲聾:「請少國主恕罪!」

偌大的校場之中,隻有時淺渡站在正中央,陽光灑在刀麵上,反射著瑩亮的光。

數千將士跪伏在地,俯首稱臣。

武場上就是拿實力說話,戰場上也是一樣。

誰身手更好、武功更強、殺了更多的敵軍,誰就能一步步往上爬。

就時淺渡這一身武藝,即便沒有少國主的身份,從最底層的兵一步步往上爬,恐怕不出兩年也能坐上將軍之位——

這些,眾人心知肚明。

再加上少國主身份,誰敢不屑,誰敢不從?

啊呀,這幫武將比她想象中還好搞。

時淺渡滿意地點點頭:「都起來吧,江景然跟我來。」

吩咐好副將楊英傑,江景然恭恭敬敬地跟在時淺渡身旁,始終慢她半步,保留著一個恭敬的距離。

陸蘇北默默跟在身後。

他抬眼往前看去,看著兩人的背影。

又一次開始羨慕江小將軍了,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少國主麵前,少國主繼任國主之位後,或許會成為少國主最堅硬的後盾和最銳利的矛。

如果他也能和江小將軍一樣就好了。

馳騁沙場,奮勇殺敵,為少國主清掃掉一切障礙,成為少國主最忠誠的將士。

可惜,他隻是一個奴隸。

奴隸會被充軍,卻永遠沒有機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士兵,更別提一個將軍。

一行人來到校場旁供主將休憩的簡陋小屋中。

「殿下,有什麼事您盡管吩咐。」

江景然臉上的張揚和戾氣全都消散的一乾二淨,反而多了不少躍躍欲試的興奮的光芒。

他早已身經百戰,哪裡看不出來少國主剛剛根本沒有用上全力呢?如果說他是呈國的習武天才,那少國主至少是整個中原的天才了!

聽聞少國主主動向國主大人請兵,就是為了征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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