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卑微奴隸10(1 / 2)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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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淺!渡!」
時鈞野雙目猩紅的盯著眼前人, 眼裡報發出了刻骨的恨意。他此時被踹倒在地,唇畔有鮮紅的血液流了下來,滴落到衣袍上。
「真有你的, 過去隱藏的夠深的!」
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女孩竟然超出他想象到如此地步,以一當十的精銳死士,不說殺死時淺渡,就是傷她皮毛都做不到!
眨眼之間死士全滅,這讓他怎麼能相信?
「噢,時大將軍不也是隱藏的很深?」時淺渡緩緩地擦拭著自己的愛刀, 將上麵的血跡一點點地抹去,恢復一片濃重的黑色,「要不是我親眼見到你府上祭奠的人, 陳夫人不還是一直被你蒙蔽在鼓裡?」
時鈞野瞳孔一縮, 掙紮著起身, 揮起拳頭就沖時淺渡揮去:「你把白櫻怎麼了!」
不隻是戳中他的軟肋還是他知道自己定無翻身之日,他幾乎豁出去了,抽出一柄用作暗器的匕首瘋了一般上前。短短的匕首竟是被他用處了長/槍一樣的如虹氣勢!
肉眼凡胎的普通人, 在時淺渡麵前實在不成氣候。
她左右輕一搖晃, 就閃過了幾次攻擊, 按住時鈞野的肩膀一個翻身, 再次落地時,時鈞野月匈前已經開了幾個巨大的口子。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沒想到你會親自來摻和這種事,躲在暗處操控或許還能留下一命, 非要自己跑過來……真是大錯特錯了。」
「咳咳咳……」
時鈞野一陣重咳,口中吐出不少血沫,大抵是傷到了肺部, 空氣進出困難。
他恨恨地盯著時淺渡:「不親眼看你死,無法解我心頭之恨……!本來少國主的位置……應該屬於白櫻未誕下的孩子的……」
「嗬,看你這個樣子,還以為你有多愛這位白櫻呢。」
時淺渡居高臨下地垂頭看他,臉上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弄笑意,輕扯了扯嘴角。
「你打著為白櫻報仇的旗號,跟殺死她的仇人顛鸞倒鳳……不知道她若是泉下有知,會不會認下你這種[深沉的愛意]……」她不屑地眯眯眼睛,「你真叫我惡心。」
「你……不準侮辱我對白……呃!」
時鈞野對她怒目而視,卻被那把漆黑的長刀深深地插進了心髒。
他瞪大著雙眼,死死盯著時淺渡,到死也沒能閉上。
時淺渡歪歪頭,懶洋洋地笑:「死不瞑目才是最合適你的死法。」
頓了半晌,她又嘆了一聲,憐惜地扌莫了扌莫自己的愛刀:「委屈你了小明,沾上這種人的血,惡心壞了吧?」
另一邊,江景然一眾遠遠地瞧見山上起火,頓時覺得大事不妙,連忙帶兵上山。
待他領著一眾士兵來到半山月要的寺廟上時,遠遠的見到時淺渡手持長刀立於無數死屍之間,地上的鮮血交匯在一起,染紅了正片土地。
血泊中摻雜著不少黃白的汙穢痕跡,不隻是被削開了腦袋還是被砍破了腸子。
令人作嘔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中,讓不少隨行上山的將士忍不住乾嘔幾聲。
江景然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時鈞野,瞳孔一縮,當即跪倒在地。
「殿下!恕臣救駕來遲!」他心中駭然,卻不敢表現出來,隻得雙手抱拳在身前,低低地垂下眼眸,不讓自己去看眼前的場景。
殿下殺了時大將軍!
時大將軍本應守在宮中,出現在這裡,莫非是……?
他不敢往下去猜,連忙打住了自己的思想。
「不遲,時間剛剛好,把這兒清理了吧。」時淺渡瞥瞥地上的數具死屍,「請最好的仵作驗屍,把身份都錘得鑿鑿的,然後掛在街市裡,讓那些暗地裡支持時鈞野的大臣都好好看看。」
她說完,目光落在旁邊抖如糠篩的卜人身上。
緩緩邁開步子,她停在卜人身前,用刀背挑起他的臉:「抬起頭來。」
豆大的冷汗從卜人的額頭上滑落下來,他顫抖得牙齒都撞在一起:「殿殿殿殿下……是大將軍時鈞野逼臣這樣向國主大人稟告的啊……」
一陣潄漱的聲音響起,平地之上興起一股腥臊之氣。
時淺渡嫌惡地蹙蹙眉頭,遮住鼻子:「回宮後,你就跟我父王說,我命裡的劫數已經順利躲過,未來的障礙也已經掃清,還有將星降落,可助我成大事,聽懂了嗎?」
卜人猛地一抖身子,趕忙匍匐在地,連連磕了好幾個頭:「臣懂了,臣懂了!」
他的餘光瞥了瞥倒在旁邊死都不能瞑目的時鈞野,肩膀都是一顫。
未來的障礙……指的就是時鈞野麼?
他們這位少國主殿下,實在是太嚇人了啊!
時淺渡輕哼一聲:「行了,都不用跪著了,各乾各的事情去吧。」
……
呈國王宮大殿之上。
時勝德坐在最上方的王座上,半倚半靠著身子,眼袋深重,渾濁的眼裡滿是血絲。他白日裡昏昏欲睡,晚上又因為一身病痛而難以入眠,時間長久下來,身子越來越虛弱了。
他輕輕地咳嗽幾聲,拿著手上的牛皮地圖看了半晌。
片刻之後,他抬起頭,往下下首跪著的男人:「所以說,張將軍是誠心來投奔我呈國的?」
「正是,我以為,國主大人手上的城防圖,已經可以表明我的態度。」
張穆梁垂首回答,不卑不亢。
時勝德突然把牛皮地圖猛地拍在桌案上,發出「砰」的一聲重響。
他又是一陣咳嗽,指著跪在下麵的張穆梁,語氣不善:「你背叛了自己的國家,背叛了效忠的主人,又怎知我呈國會留下你這等不忠不義之人?」
張穆梁開口時,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我為興國立下汗馬功勞,卻難以得到國主信任,如果我沒有及時察覺逃出興國,而是一位地愚忠,此時恐怕早就命染黃沙。一介武人沒有戰死沙場,而是死於王上的不信任,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自從臨台城一戰之後,幾位早早就視他為眼中釘的將軍數次向興國國主挑撥,竟是合謀把敗軍之事推諉到他身上,說是他同呈國少國主勾結,十萬大軍才會倉皇敗北。
興國如今能有如此廣闊的國土,有一半都是他領兵馳騁沙場打下的,他以為自己能得到國主的信任,卻不想等待他的是一場持久的暗殺!
無論如何興國已經混不下去了,他便想起那天呈國少國主的話——如果在興國混不下去了,歡迎你來找我。
反正他已經被人扣上了「勾結呈國少國主」的帽子,汙名已在,何不順水推舟?
張穆梁眼中一片坦誠:「此前臨台城一戰,貴國少國主殿下曾向我發出邀請,不知如今是否還作數?」
時勝德定定地看他片刻,忽然低聲地笑起來,笑了幾聲,又嗆到一下輕咳起來。
「渡兒能得如此良將,是她的幸事……咳咳,是我呈國的幸事!」
他想站起來,親手去將張穆梁扶起來,然而蒼老褶皺的手撐在王椅上,撐了兩下,最終還是在身旁老太監的攙扶下勉強起身。
自知身體不行,他嘆了一聲:「罷了,你們快扶張將軍起身。」
「謝國主大人。」張穆梁在一個小侍的虛扶下起身。
時勝德坐回王椅上,接過老太監送來的溫水,淺飲兩口潤了潤嗓子。
他看著恭恭敬敬立在下位的兩個精悍男人,緩聲囑咐道:「你們兩個,在臨台城時是對手,從今以後便成了同僚,萬不可心生嫌隙。」
直到此時,他還在為時淺渡未來的事情擔憂。
陸蘇北、張穆梁兩人側眼對視一眼,同時抱拳:「臣等必將為少國主殿下盡心盡力,不敢有半刻疏忽。」
「報——!國主大人,鳳棲山來報!」
一道焦灼慌張的聲音傳來。
陸蘇北猛地回過頭,盯著殿外的人一路小跑進來,跪倒在地上。
來人這麼慌張,可是殿下有受傷?!
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快快來報。」時勝德用盡全力撐起身子。
「少國主殿下在寺中祈福時遭遇埋伏,是……是時鈞野大將軍帶人設伏,如今已經被少國主殿下賜死,連同數十死士的屍首運回城中。」
聽到最後也沒有自己最關心的事,時勝德氣的重重咳嗽起來。
「渡兒的情況呢!說最重點的!」
「少國主殿下她無礙,請國主大人放心!」來人趕緊答。
殿中幾人紛紛鬆了口氣。
時勝德跌坐回王位上:「渡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若是因為這次祈福,而讓時淺渡折了性命,他可怎麼是好啊!
還好沒有事,還好。
「殿下策馬回城,江小將軍已經先行帶人去搜查大將軍府,約莫再有一個時辰,事情便能水落石出,殿下特命臣為國主大人帶話,希望國主大人可以召集朝臣於殿上。」
時勝德抬手:「宣。」
一個半時辰後,時淺渡便身著那身大紅的衣裳邁著大步走進宮中,她背脊挺直,眼角微微地上挑,露出幾分月匈有成竹的悠悠然之感。
殿中的朝臣們紛紛禁了聲,沖來人微微彎下月要。
他們都有自己的關係網,再加上這下午時分,國主忽然宣召群臣,必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眾人都紛紛察覺到,頭頂上的天就要變了。
陸蘇北站在最角落的位置,全部的心神視線都被那抹紅色吸引過去。
殿下簡直太適合紅色了,他想,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
「父王。」時淺渡輕輕躬身,沖身後的江景然招招手,「上證據。」
江景然立刻將一箱子鐵證全都呈上前,放在了王座之前。
那箱子最上麵立著一塊漆黑的小牌子,有心人稍微仔細看看,便能發現上麵明晃晃的「白櫻」二字,頓時嚇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時淺渡把箱子往前推了推:「我於鳳棲山上遭到突襲,幸有江小將軍及時趕到。主謀時鈞野在死前曾表示,他是因為對已故白櫻的死耿耿於懷,故而一直尋機刺殺我和陳夫人,現如今已經是人贓並獲,請父王明察。」
江景然心裡一跳,忙在心中道:不敢不敢,都是殿下一人的功勞,他們隻是幫忙收收屍罷了。
老太監眯著眼睛看見拿立牌上的字,肩膀一哆嗦,簡直不敢上前把立牌呈給時勝德。稍微磨蹭了兩秒,他這才戰戰兢兢地雙手捧起立牌,呈遞了上去:「國主大人,這……」
不敢再多說半個字了。
時勝德把立牌拿在手裡,蒼老衰敗的身體輕輕顫抖起來。
「私自供奉已故國夫人,還妄圖殘害我渡兒……」
他奮力將立牌一扔,那刻著漂亮字跡的牌子摔到地上,滾了兩圈。
「給寡人好好地查!同黨一個都不留!」
他心中一陣後怕。
雖然一直覺得時鈞野不是一個容易掌控的人,但他從沒想過,這麼多年以來,甚至早在時淺渡還未出生的時候,時鈞野就已經恨上了她!
還好他從前一直對這個最後的女兒愛護有加,身邊的護衛眾多,不會給人下手的機會。
震怒之下,朝臣們紛紛跪倒在地:「請過主大人息怒,保重龍體啊!」
「國主大人,臣有一喜事相奏。」
在時淺渡的眼色下,卜人壯著膽子上前一步,拜倒在地。
他的手都還在打顫。
時勝德一手撐著額頭,揮揮手:「說罷。」
「國主大人,經鳳棲山一事,臣已經為少國主殿下重新進行卜算,見殿下命裡劫數已然順利躲過,障礙掃清,同時亦有將星冉冉升起,可助殿下盪平中原,成就大業!」
「當真?」時勝德的倦容上終於露出笑意,眼角、臉上皆是重重疊疊的褶子。
「臣萬不敢欺瞞於國主大人啊!」卜人叩首。
「好啊,好啊。」
時勝德似乎終於放下心來,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望著時淺渡的目光充滿慈愛和欣慰。
他最是寵愛的好女兒啊,終有一天可以繼承他的大業。
……
或許是因為此生唯一的心事已經落下,時勝德自鳳棲山一事後,身體愈發衰敗,甚至於免了早朝。還未等到逆黨被追查徹底,他便在宮中咽了氣。
據跟在他身旁的老太監說,他是笑著去的,似乎此生並無遺憾。
六月初,國主薨逝。
兩日後,國主生前最寵愛的陳夫人思慮過剩,跟隨王上而去。
少國主時淺渡繼承王位。
為穩定人心樹立威儀,她直接派陸蘇北與張穆梁共同帶兵出征,討伐在國喪期間屢屢擾亂邊境的的裴國。兩人都是文武雙全的將帥之才,前後不過半年時間,就一舉吞並裴國,擴大了呈國版圖,引得中原不少國家心中驚駭。
時局變化無償,曾經安於一隅的呈國直接打破了曾經的中原版圖。
時淺渡在京中也沒閒著,率先把記憶中的考學製度詳盡地寫下來,交給江景昀著手操辦。
她需要有真才實學的官員,而不是承蒙祖蔭的廢物。
朝中曾和時鈞野勾結的官員被一個個地揪查出來,時淺渡倒也沒有立刻將他們換下——畢竟,若是忽然換這麼一大批人,考學製度還未成型,朝官青黃不接,沒有合適的人選。
唯獨一個人不同,那便是同時鈞野勾結最密切的司寇陳昭和他的大好兒陳斯寒。
把他們單單拎出來,也算是殺雞儆猴了。
在陸蘇北領兵大勝歸來後,她直接把這兩個人丟給陸蘇北處理。
夜幕降臨,宵禁開始。
一人騎著高頭大馬一路疾馳在無人的街市中,直到王宮門口才停下。
守門的將士頓時長矛一橫,嚴肅地大喝一聲:「什麼人,竟敢夜闖王宮!」
陸蘇北從馬上翻身而下,掀開帽子,露出那張帶著銳意的臉:「是我。」
「原來是陸大人,是下官怠慢了。」
兩名守衛連忙抱拳行禮,為他打開了宮門。
「陸大人請。」
陸蘇北步行走進王宮。
從頭到尾,臉上都不曾有什麼表情上的變化。
然而就在王宮大門緩緩關上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兩個守衛的低聲交談——
「陸大人可真是上得了戰場下得了床榻啊。」
「可不是麼,在外忙到這麼晚了,還要進宮侍候國主大人。」
陸蘇北腳下一個趔趄,燒得臉上發紅。
他有點不自在地扯扯身上的鬥篷。
原來宮中的其他人,和朝堂上的臣子們,竟然都是這麼想他和殿下的麼……啊,不對,現在應該成為國主大人了。
他抿抿唇,還是覺得喚作殿下更讓他覺得親切。
他一直以來都對時淺渡的作息習慣無比了解,知道這個時間,時淺渡大都在讀讀書、寫寫字、玩玩那些小玩具,於是加快腳步一路奔著中光殿過去。
「國主大人。」他輕輕敲了敲門,靜候在門外。
「進來吧。」時淺渡的聲音響起。
陸蘇北步入殿中,就見到時淺渡正抱著一隻大胖兔子,幾乎把整張臉都埋在這隻雪白雪白的小兔子身上,笑得滿臉開心,掩飾都掩飾不住。
見他進來,時淺渡鬆開手,那隻快要被悶到窒息的兔子飛快地躥了出去,幾下就跑到了陸蘇北的麵前,被他一下子撈起來抱在懷裡。
「國主大人……這是?」
「噢,是江景昀怕我覺得無聊,就送進來一隻兔子供我解悶。」時淺渡看著那隻在陸蘇北懷裡乖乖巧巧的小兔子,鼓了鼓唇,「可惜它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而且也沒有雲予獸化時可愛!!
吸過會說話、能溝通的毛絨絨之後,再碰到這樣純粹的小動物,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撇了撇唇後,她又道:「你叫我國主大人我好不習慣啊,不然你還是叫我殿下好了,我覺得更順耳。」
原來殿下也是那麼認為的麼!
陸蘇北眉梢眼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大掌輕輕地揉捏在懷中小兔子的柔軟皮毛上,他問:「殿下可是喜歡兔子這樣的小動物?奴可以為殿下去尋些聽話的送入宮中。」
「哎呀,算了算了,就這隻吧。」
在多隻也不可能聽得懂人話了啊。
時淺渡默默地嘆了一聲。
陸蘇北有點失落,低垂著眼眸,手指依然輕輕地撫弄在小兔子雪白雪白的皮毛上。
這次是被江景昀搶先了,他應當更早發現殿下的喜好才對。
上任國主時勝德走得突然,還沒有來得及給他的殿下和江景昀賜婚。然而國主薨後,殿下需要守喪三年,這三年之中便如論如何都無法納新人入宮。
直到目前為止,能隨意出入王宮的外男,也不過隻他一人而已。
這便說明,他在殿下心中是與旁人不同的吧。
三年的時間,簡直是天賜良機。
他應該借此機會讓殿下……垂憐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