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宗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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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宗堂仍有重兵把守,當差的主帥名喚桑羅,年四十七,生得孔武有力,月要挎精鋼板斧。

衣著鬆垮,連扣子都係不規整,上下亂躥。

明明在當差,卻捧著個酒壇子靠著宗堂的牆根胡飲,喝得前襟濕灑大片,連卷曲的短黑胡都沾著酒水。

宗堂裡除了供奉過霞液丹外,還有諸多價值連城的貴寶,幾乎全是歷代虎蕭王征戰四方掠來的。

虎蕭本國土地貧瘠,產出的糧稀少,蔬果和米麵的價格倒比肉還金貴。

為了民眾得以生存,遂常年與農作豐富的突狄國以鐵器通貿。

因強盜般的行徑,在別國的名聲也不好,那日鶴乘國的宮宴上,眾王得知虎蕭王家傳的寶貝被盜走時,才會各個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叫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自從丟了霞液丹,宗堂的守衛就日漸懈怠,左右裡麵也都是些搶來的財寶,就算遺失罪過也沒有郎元的大。

「桑羅,我與神女大人要進宗堂,行個方便吧。」郎元遠遠地沖著他喊了聲。

「嗐,進去作甚?過來,嗝、陪我一起喝!」桑羅晃盪著隻剩個底兒的酒壇:「整天窩在這,活得像個孵蛋的老母雞!憋屈!真特娘的憋屈!」

旁邊的侍衛嚇了一跳,忙在旁邊提醒:「主帥可看好了,來人是郎元殿下和神女大人,不可無禮啊!」

「哈,管他是誰?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讓我起來!」桑羅顯然喝大了,瞪著眼不麵朝侍衛,反而轉向另一邊對空氣指指點點:「爺是誰呀?殺千人不眨眼的桑羅!個小虎崽子,你憑啥不讓老子上戰場,偏給我這麼個閒差耗著,憑啥?」

「哎呀,快別說了!」幾名侍衛嚇得直接捂住他的嘴,沖郎元和瑤姬連連致歉:「主帥喝昏頭了,您二位進去便是,不必管他!」

桑羅不滿地用粗手將那些人推開:「老子沒喝多!老子偏要說!小虎崽子毛沒長齊,耳聾眼也瞎!早知道他這個鳥樣,當初還不如……」

足足十名侍衛疊羅漢般用身體將這粗壯大漢壓了個結實,任他再窮嚷嚷,也半點聲音都透不出來。

郎元並未跟他計較什麼,待門衛拿出鑰匙,便帶瑤姬進入宗堂。

「那個叫桑羅的似乎對郎乾很不滿吶。」將門關上後,瑤姬悄聲問道。

敢光天化日下對虎蕭王口出不遜,竟還能活到這把歲數,也算是個奇跡。

「桑羅驍勇善戰,是父王的左膀右臂,隻是自大哥繼位後,便不再用他領兵了。」郎元提起這事也頗為感慨。

「為何?最近六國戰亂,正值用人之際,讓良將乾這差事豈非大材小用?」

瑤姬瞧桑羅半點衰老的跡象都沒有,聲若洪鍾,若不是喝醉了,單憑那幾個侍衛也夠嗆能壓得住他。

郎元搖搖頭:「我也不知大哥究竟是何用意,除桑羅外,令一位主帥忽爾力的情況也是如此,自從我被驅逐,便換成他二人輪班看守宗堂了。」

宗堂共有兩層,一樓供奉著列祖列宗的排位,也有香爐和跪拜用的蒲團,案桌上供奉著牛羊肉和清水,還有少量蜜瓜。

瑤姬跟隨郎元按規矩焚香行禮,原本想著盡快去二樓的藏寶閣看看,卻不料被他硬拽著也跪下了。

他雙手合十,閉目默默禱念,表情極其虔誠,良久後才緩緩睜開眼,再看向排位時,眼角已有些許濕潤。

「父王、母後,不孝兒郎元攜鶴乘國瑤姬,特來見您二位。」

瑤姬見他叩首,索性也跟著叩了。

郎元難得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麵,為故去父母落淚,怎能不讓旁人動容。

「抱歉,耽擱了些時辰,上去吧。」郎元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溫柔將瑤姬攙起。

自從起身後,他的目光中似乎便多了些踏實和滿足,硬朗的麵容也蒙上層柔光。

「放心,在背後陷害你的真凶,我一定會幫你找出來的。」瑤姬拉住他的手,堅定說道。

「好,我信你。」

郎元總算肯笑了,迫不及待往樓梯上跑,大跨著步兩、三階一跳,又恢復了往日活力,還時不時地回頭朝她招手:「真慢,快來!」

真是孩子心性。

不管如何,這家夥的情緒總算正常了,瑤姬也跟著開心,步伐逐漸輕快。

二樓共有六排櫃格,每排分三層,一層十二個隔斷。

青龍杯、象牙刃、金轉長燈……

瑤姬看得眼花繚亂,此等做工精密之物,必然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有些珍寶更是毫無用途,隻為追求極致的奢華而打造,是種靡到極致的美。

怎麼看,都跟虎蕭國的民風格格不入。

走到第三排,最中間的一個隔斷裡卻空空如也。

「這便是之前霞液丹擺放的地方,每日早晚,都會有三名侍從進來打掃,更換一樓的供品。」

郎元身後扌莫了扌莫櫃身:「我當差時向來謹慎,每次侍從打掃完畢,都要親自上來確認是否出差錯,寶物丟失的前一夜,這裡明明半點賊人入侵的痕跡都沒有。」

瑤姬驗看完所有櫃格,走到窗邊,發現整個二樓共有四扇窗,東西南北各方都有,均已被牢牢鎖住。

推開來,下方便是鎮守的侍衛。

「宗堂的四方都安排了人,在戒備方麵絕對沒問題。」此番說辭在發現國寶被盜後,郎元已經不知對別人說過多少遍了。

如今再做復述,難免又想起那段百口莫辯的光景。

「這層樓可有密室或其他暗格之類的東西?」瑤姬重新關上窗問道。

「沒有。」郎元答得飛快。

瑤姬狐疑地看著他:「確定?你仔細檢查過了?」

郎元略微有點尷尬:「雖未查,可宗堂我自幼便總來,父王在位時也經常領我們兄弟二人上來,講述每件寶物的來歷,卻從未提過你說的那些東西。」

見她還是不信,郎元又道:「父王沒理由瞞我這種小事的,他最寵愛我了。」

「也許之前沒有,之後又有了呢?」瑤姬是行動派的,沒放過二層樓的每個角落,東敲敲西搬搬。

郎元舍不得她獨自忙活,也按照她的指示在旁邊找,見她忙得滿頭是汗,終於忍不住將她扯住,按到窗邊的藤椅上。

「你隻管坐著就行了,想找什麼地方就招呼我!」

瑤姬倒沒覺得多累,可看他氣呼呼的樣子,便知這家夥的倔脾氣又上來了,索性就由著他去。

「加油啊小郎君。」

從前郎元很抗拒這個稱呼,如今不知是不是找東西忙昏了頭,也沒出聲反抗。

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仍無所獲。

郎元有些無措地搓了搓手,似乎把沒找到信息的鍋都背在了自己身上。

「好啦,別跨著臉了,咱們再到樓下看看。」

瑤姬捏了捏他的臉,發現還挺有彈性的。

等鬆開手時,郎元古銅色的臉頰都潤紅了,弄得她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自己的手勁兒竟然這麼大。

不得不說,他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挺好脾氣的,被捏紅了臉也不氣惱,還抿嘴在那邊傻樂。

可當瑤姬想要移動那些祖先牌位時,他的臉又變得更黑了幾分。

「真、真的要這樣嗎?」郎元走到門口,順著縫隙往外看了眼,確定沒人在外麵偷窺裡麵的動靜。

「放心,我們又不是出於頑劣心才驚擾先人的,天若有靈,便能傳達到誠意。」瑤姬知道虎蕭國的人都很注重這個,也不勉強他:「我來就好了。」

郎元沉默著將她的手拉開案桌,用袖子幫她擦擦掌心微不可察的灰塵:「你幫我看著點人。」

說完,尷尬地朝一眾牌位拜了又拜,便開始動手了。

瑤姬心裡一陣暖,這家夥倒是個懂得照顧人的。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辰,當她已經對此不報什麼希望時,忽然聽見了機關轉動的聲音。

第七世虎蕭王的排位向右扭動半圈時,郎元瞬間覺得手感不對勁兒。

等整圈都擰完,再向上一抬,排位下方赫然被打開了!

那是個巴掌大小的空洞,裡麵什麼都沒有,卻足夠容納一粒小小的霞液丹。

「這洞像是新開不久的。」郎元招呼著瑤姬過來看,他扌莫了下洞的邊緣,發現被鑿得很粗糙。

蓋在洞上的隔板與排位的底部機關相連,若是尋常拿起並無礙,隻有整圈扭動連帶底下一起抬起來。

「霞液丹一旦失竊,所有看守宗堂有關人士身上、家中定然會被仔細搜查,在極短的時間內很難徹底藏匿。」

瑤姬看著這個洞,心中已有了幾分底:「想來是有人刻意將丹藏在此處,待丟寶的風聲過後,再尋個機會偷偷帶出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寶貝像插翅飛了一般!」

郎元狠狠砸了下案桌,震得其餘牌位搖搖欲墜嚇得他連忙挨個扶穩,心中懊惱不已:「怪隻怪我發現寶物被盜後急瘋了,隻顧四處在皇宮緝拿可疑人員,並未仔細尋找。」

「賊人用心險惡,特意將機關設在祖宗牌位下,尋常人敬重都來不及,怎會有心查看?」

瑤姬拍著他的肩膀輕聲安慰,其實她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罷了。

虎蕭國的人過於看重神靈之事,這點對於別有用心的人而言,實在太容易被利用。

「究竟是誰,故意設計害我?」

郎元拿著第七世虎蕭王的牌位寒聲問道,若不是瑤姬出言提醒,險些要將其徒手捏碎。

第七世,正是郎元和郎乾的先祖父,上一位有幸服用霞液丹的王,於整個虎蕭國而言,極具傳奇色彩。

「其實我有一事不明,為何你父王不服用霞液丹呢?」瑤姬將牌位重新擺好,又對著拜了拜,順口問道。

世人總是貪生畏死的,更何況是先虎蕭王。

「此寶難得,自先祖父戰死沙場後,全國便隻剩下一粒,先王舍不得獨享,一直派人研究其奧秘,想仿製出幾顆來。」

提起這件事,郎元的神情有些許落寞:「他是位偉大的君王,將個人生死放在了國家利益之後,若真能研製成功,虎蕭國的百姓便可永世不死,成為神之王國,到時披靡天下,何人能敵?」

夢想總是美好的,可惜現實過於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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