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骨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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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奇怪,此時還是顧楨率先朝她提出的。

數日前

「郎乾此人剛愎自用,不過繼位數月便顯露狂妄本性,且對神廟已生出忌憚之心,長此以往,必然會脫離掌控。」

顧楨主動攔住瑤姬,話中有幾分真假不知,隻擺出副憂心忡忡的無奈模樣:「我方才之所以故意在皇宮內激郎元,不過是想讓這兄弟二人間的矛盾更深些罷了。」

「嗬,助郎元於你而言又有何好處?」瑤姬斜了他一眼。

顧楨無奈道:「我在虎蕭國蟄伏已久,早已看透了這兄弟倆的秉性,說實話,郎元確實比郎乾更有帝王相,且他二人在對神明的信仰方麵,都不如先王那般虔誠。」

他搖搖頭:「我這個月巫當的不過是表麵風光罷了,遲早會被拆穿,而你的到來,恰好加速了這一進程,也許真是天意吧。」

「說得倒挺像那麼回事,你到底打著什麼主意呢?」瑤姬提防地看著他。

「眼下六國紛爭,與其在背地裡不斷消磨,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聯手,此事我早已像暮崇王諫言過多次,如今總算得到恩準了。」顧楨說著,從懷中掏出封書信來遞與她。

瑤姬打開細讀,發現正是暮崇王寄來的兩國聯盟書信。

為表誠意,暮崇王甚至願割舍三城以示友好,隻求新任虎蕭王可不計前嫌,從此後共商大計。

「你這三年不知乾了多少缺德事兒,當真以為可就此揭過?」瑤姬晃盪著手中那張薄薄的紙,隻覺得顧楨是在癡人說夢。

「若不應允,你們倆背地裡搞的那些小把戲,我可就要摻上一腳了。」顧楨兩手背在身後,俯下身耐心勸道:「你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此前瑤姬始終疑惑顧楨的曖昧態度,如今總算明白他到底是何心思。

就算月巫做不長久,短期內利用手中權勢弄死郎元,還是綽綽有餘的。

顧楨再三表明自己隻是未雨綢繆,為兩國將來長遠的發展做考量,才主動示好,還主動提出可將事先做好的先王人蛹祭出,幫他們完成絕殺。

瑤姬聽得心驚,這家夥狗膽包天,竟連先王屍身都感侮辱,也不知原本打算用來做什麼陰損事。

不管如何,話說開了總比彼此猜忌來得好。

瑤姬對郎元未提人蛹究竟是何物件,怕惹他震怒傷心,隻簡明扼要將事態傳達。

二人反復衡量幾日後,終與顧楨達成協議。

接下來便是用計引蒙氏父女上勾,與郎乾徹底絕決裂,促成殿上的那場好戲。

不得不說,有了月巫的加入,事態發展果然更順暢了許多。

今夜郎乾剛死,繼位典禮定在明日舉行,顧楨哼哼唧唧不肯走,非要留下討杯酒吃,氣得瑤姬火冒三丈高。

兩國聯盟豈是那麼容易的事,郎元性格又陰晴不定,就算事後反悔想要他狗頭,也並非絕不可能的事。

她倒不在乎顧楨性命,不過既然暮崇王已遣他帶來議和書,便是將他當做了信使。

若虎蕭貿然結果此人性命,戰火必起。

她還想暫時過上兩天安生日子,起碼短期內不願再聽刺耳的兵戈聲。

顧楨見她愁眉不展,輕嘆一聲,將手放在她額上揉了揉:「放心,很快會再相見的。」

瑤姬:???

這臭不要臉的在想什麼?

「滾滾滾。」

顧楨避開她揮開的手,意猶未盡地揉搓了下自己的指尖,仿佛在感受那上麵殘存的她的體溫:「我不過是擔心你罷了,羊入虎口,可惜啊。」

「不勞掛心!」瑤姬朝他擺擺手,不願再多看這家夥一眼,轉身離去。

「相識一場,臨別贈忠言:小心、小心。」顧楨在她身後拱手告別。

待瑤姬再回頭時,那抹削瘦的身影已消失不見,隻留滿地落英隨著勁風在月下起舞。

發現瑤姬不見蹤影,郎元立即親自率人來尋她,終在神廟附近找見時,立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卻連半句苛責都不忍說。

感受到他的不安,瑤姬安慰地拍拍他寬闊的肩背,仿佛在哄三歲娃娃:「好啦好啦,我又沒丟,不是在這兒麼?」

「以後不許離開我身邊,更不許悄無聲息地消失。」郎元的聲音悶悶傳來,明明說的話蠻橫又毫無道理,語氣卻軟軟的。

「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了。」瑤姬隨口安撫道,有些別扭地想讓他鬆開手:「別忘了你如今的身份,我還是神女啊……」

郎元直起身子,卻仍然沒讓瑤姬離開他的懷中,隻眸光濃重地望著她:「放心,我是王。」

整個虎蕭國,再無人敢對他妄言。

瑤姬沒想到他能這麼快適應身份的轉變,半點沒有無措的模樣。

短短一夜間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正常人都該身心俱疲才對。

可郎元卻明顯精神更加亢奮,巴不得死去的郎乾能再活過來,狠狠與他繼續交戰百十個來回。

「阿瑤,若無你在,我怎會有今日。」

郎元慢慢向她湊近,直至兩人額頭相抵,方才的嗜血與戾氣轉瞬間化為滿目柔光:「明日待我正是繼位,你可願……」

「我自然會去恭賀,放心。」

瑤姬急急打斷他的話。

即便沒有頭頂即將爆表的心動值,她也能看出郎元此刻的情濃。

有些承諾,她暫時無法答應。

若真任由他問出,倒會弄得彼此尷尬。

果然,郎元眸中的星光在慢慢消褪,直至變為濃解不開的落寞。

瑤姬從他懷中離開,給兩人留出一點距離。

郎元似乎太習慣跟她有過於親昵的舉動,長此以往下去,必然會更引得他心亂。

還是保有些分寸比較好。

瑤姬本打算再恭賀兩句就回神廟休息,誰知剛冒出這個意圖,手卻又被郎元牽住,被他不容分說地拽走了。

「今夜本王高興,必須徹夜暢飲,你可不許丟下我!」

這是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瑤姬被他拉得跌撞前行,瞧他這般興奮,也就縱著他了。

沉冤昭雪最是難得,是得好好慶賀才行。

往日那些對他橫眉冷對的左大臣等人,如今乖順得跟什麼似的,待他回殿後,滿地的屍體和血跡早已清理乾淨。

宮宴開,珍饈美味如流水般端來,酒壇堆滿,往日追隨郎元的將士皆坐上座,將那些腐朽的老混蛋擠到旁邊,甚至連他們敬的酒都避目不見。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有些事就算日後要逐個清算,也不能立刻顯露出痕跡。

否則異心起,人人自危各打算盤,郎元這個新王如何才能當得穩?

在瑤姬的眼神示意下,郎元總算肯起身,親自和左大臣之流同飲。

有新王打樣,宴會上的氣氛終於融洽了些許。

雖兩方陣營間的鴻溝仍無法消除,但起碼表麵上能過得去了。

「往日之事不可追,我等也是被奸人蒙蔽了雙眼,幸好老天開眼,才讓郎元殿下重回王位啊!」

左大臣今夜受了太多的刺激,沒多久就喝得醉醺醺的,連話匣子也打開了。

其餘人紛紛附和,隻說是神跡發生。

畢竟在郎乾倒地後,先王也原地坐化,不再有任何動靜。

待那膽大的侍衛上前查探,發現其果真毫無氣息,擺明了就是具不會動的死屍。

神女親口宣稱,先王的積怨消除,魂靈早已回歸天國,將其重新埋葬便可徹底了斷此樁孽緣。

眾人更是深信不疑,立即著手操辦此時。

屍體已被抬去靈堂安置,隻待明日天明,郎元親自磕過頭後,便可舉行繼位大典。

此事過於離奇荒誕,流傳到市井就算說上三五十年也沒個完,更何況是親眼所見的滿殿朝臣。

「哎呀,今夜之事也多虧神女和月巫大人在場,大施神力護佑我們……對了,怎麼一直不見月巫大人吶?」

左大臣已經喝得頭昏腦漲,連眉眼高低都察覺不出來,未見郎元麵色不善,仍大聲喧鬧著:「月巫大人?月巫大人!」

「月巫大人忽受神諭,要去遠方修行數月,短期內歸無望,爾等隻需誠心祈禱上蒼護佑即可,不必多言。」

瑤姬端起一杯酒,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吩咐道。

眾臣麵麵相覷,縱使私底下有千百個疑問,也不敢多嘴,生怕惹怒神怒,隻得將好奇壓下,遙遙祝禱片刻後,便避而不談了。

郎元一口氣將滿壇酒喝乾,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瞪著虛空沉默不語。

又不高興了。

瑤姬知道他在鬧別扭,可眼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也沒法勸解,隻得期望那群能說會道的大臣能講出些有趣的新鮮事來,轉移郎元的注意力。

左大臣肚子裡的那點酸笑話低俗又無趣,逗得旁人哄堂大笑,卻未讓郎元的眉眼沾染上半絲喜色。

著實沒用。

夜愈來愈深,酒水和美食卻還似無窮盡般往上端。

這虎蕭國的人體力實在太好,看樣子就算鬧到天亮也每個晚。

瑤姬困頓不堪饒,熬到最後索性誰的麵子都不給,半口酒都咽不下去,起身想向郎元告退,先行回去休息。

「不、不好了!」

她還沒醞釀好說辭呢,隻見一端酒的侍從慌慌張張從外麵跑進來,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神廟!神廟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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