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編發(1 / 2)
酒壇碗碟咣啷啷掉了一地,眾人瞬間酒醒了大半,待慌慌張張跑到外麵時,漫天火光早就將天給燃紅了。
「天爺呀,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快去救火,萬萬要將神像救出!」
「神女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眾人登時亂作一團,心裡半分主意都沒有,隻哭天嗆地嚎啕著,活像沒了親爹娘。
瑤姬秀眉緊皺。
莫非是顧楨做的好事?
想來也是,他的月巫都當不成了,何必又要留下神廟給她這個假神女造勢呢?
走就走,猛然還放這麼一把火,真缺德!
瑤姬被這些愚人吵得頭疼,若顧楨誠心毀神廟,必然早已做好安排,在廟內堆滿了易燃物。
神廟離主殿有些距離,皇宮內的井又少,酒比水還多,就算再想搶救恐怕也於事無補。
「萬事皆乃天神旨意,不破不立,神廟建成多年早應翻新,此番正是『浴火重生』,爾等也不必救,待明日火勢褪去後再重建即可。」
有神女大人發話,眾人懸著的一顆人總算暫時放下了。
可到底神不寧,總覺得事出得蹊蹺。
今夜發生太多,郎乾被殺,先王還魂,新王繼位,月巫消失。
再加上神廟被毀,著實有些太過沖擊神經了。
「也罷,這酒喝得盡興,爾等早早回去歇息,不必久留。」
郎元將空了的酒壇摔碎聽個響,朝眾人不耐煩地揮揮手,總算開了赦令。
看著其餘人急急離開的身影,瑤姬卻邁不動步。
她的「家」被燒了啊。
顧楨這個缺大德的,可讓她住哪兒!
正愁悶著,忽聽郎元打著酒嗝朝她走來:「罷了罷了,你隨我來吧。」
也是,郎元如今已是虎蕭王,豈能連間房屋都不給她預備。
瑤姬揉了揉有些發困的眼,隻指望能盡快尋個安穩的去處睡上一覺。
明日還有得忙呢。
郎元顯然喝了不少酒,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連直線都維持不了。
有幾次瑤姬還以為他會一頭撞在柱子上,不料到了緊要關頭,他卻腳步忽轉,毫不費力地全部避過。
郎元不喜侍從跟著,隻用眼神便將那些想過來服侍的侍從嚇退。
走了半晌也不見到地方,瑤姬甚至懷疑他會不會帶錯路。
「就是這兒!請!」
謝天謝地,郎元總算在一間屋外停下,將門推開後,粗著嗓子朝她揮手,仿佛在請什麼將士入軍營。
瑤姬看得可樂,乾脆也抱拳還禮:「多謝多謝。」
沒有侍從,她不熟悉屋內陳設,裡麵又黑成一片,連燭台在哪兒都辨不清。
瑤姬正發愁該如何洗漱,不料郎元竟也跟著進來了。
「睡吧睡吧,好困。」
嘟囔了幾句後,竟直接奔向屋內軟塌,倒在上麵打起了呼嚕。
瑤姬:……
這不是她的床麼。
晨曦灑進屋內,照出些許浮塵攪動。
瑤姬還未睡夠,她昨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從郎元身下搶出一套被褥,鋪在地上勉強睡了。
窗邊未拉帷幔,夏日天長,她覺得才合眼沒多久,就又被外麵照進的光給晃醒了。
再看榻上那位,睡得別提有多瓷實,大馬金刀往榻中央一躺,胳膊和腿兒全都不講理地大攤著,簡直像隻不講理的狼崽子。
今後誰若嫁了他才叫倒黴,就這等睡姿,著實讓人消受不起。
瑤姬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推他,自己卻也沒精力起來,困倦地半身趴在榻邊:「餵,醒醒!」
郎元翻了個身,抱著枕頭繼續酣睡。
愛醒不醒,她也……
呼~
「這可如何是好啊,先王的骸骨還等著入葬呢!」
「不去祭奠,登基大典的時辰也要往後延遲,這吉時可就要過了啊!」
「光急有什麼用吶?你倒是進去呀!」
「嘿,你推我算怎麼回事?要去你去,我可不敢……」
門外嘰嘰喳喳的響動,總算將睡眠較輕的瑤姬喚醒了。
隻見數顆腦袋在門後焦急地攢動著,明明急得不行,卻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
瑤姬抬眼看了下窗外,發現日頭幾乎都快升到正空。
要命,這都什麼時辰了!
「郎元!別睡了,郎元!」
她瞬間精神了不少,無奈榻上那位卻半點反應都沒有。
無奈,瑤姬乾脆伸手掐他的臉,別說,彈性還挺好的。
左右像抻麵一樣拉了半晌,見無用,又捏住鼻子停了他的呼聲。
折騰許久,郎元大手一揮,直接將她摟到懷裡繼續睡。
「阿瑤,別吵。」
豁,還知道她在身邊。
瑤姬心一橫,對著他健碩的胳膊下口了。
「啊!」
郎元捂著胳膊吃痛睜眼,瞧見那上麵兩排整齊的牙印,不可置信地瞪著瑤姬:「阿瑤,你咬我!」
作為新任虎蕭王,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居然被心上人用這種方式喚醒。
郎元滿臉的委屈。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快點洗漱!」
瑤姬由榻上爬起,大發善心地開門放那些戰戰兢兢的侍從進來。
一應用具早就已經準備妥當,不過那些人在發現神女竟和虎蕭王同睡一間屋時,還是驚得差點將手中之物打翻在地。
「手若不中用,便砍了。」
郎元抬眼淡淡掃著那些人,眉間不悅神色更是看得人心慌。
「動作快些就好,千萬別誤了時辰。」
瑤姬知道侍從們本就對新王畏懼,忙在旁柔和吩咐道。
有她轉圜,那些人總算能移動手腳,誠惶誠恐地服侍起來。
郎元沐浴更衣的速度極快,嫌他們伺候得慢,乾脆自己動手洗。
二人用屏風相隔,就算見不到,也能聽見他撲騰了滿地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