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編發(2 / 2)
活像隻被迫沾水的狗崽子。
想想周圍那些被他的小細辮甩得滿身是水的侍從,瑤姬忍不住樂了。
待瑤姬整理完畢後,屏風撤去,郎元的滿頭烏發披散在背後,仍未梳整好。
「怎麼這樣慢?」瑤姬聽那邊撲騰的動靜不小,還以為他的進度會更快些。
侍從為難地端著滿匣瑪瑙:「王不讓我們來……」
「爾等笨手笨腳,弄得本王頭發都斷了好幾根,還敢狡辯?」
郎元凶眉一立,嚇得眾人泫然欲泣,看向瑤姬的目光充滿了哀求。
「罷了,我來吧。」
瑤姬接過匣子,按著他在銅鏡前安穩坐好:「不許亂動,我的手沒準比他們的更重呢!」
郎元抬頭看她:「無妨,我生來便不怕痛。」
跪在屋外的眾侍從:……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麼。
往日由於發式的印象,瑤姬一直以為他的頭發又黑又硬,和鋼絲差不多。
沒想到拿起一縷在手中,卻柔順異常。
單單就這樣披散開來,郎元往日硬朗的麵孔看著都斯文了些。
若穿上長衫,手中再持折扇,足可俊過那些愛咬文嚼字的鶴乘國男子。
不過,他這古銅膚色可著實跟文人墨客陪不到一起去。
換刀成劍,倒也像個江湖中的瀟灑俠客……
不好不好,還是寬刀更適合他的狂放氣質,就如同這手中的發,在編成細辮後,原本熟悉的那個郎元就又回來了。
到底這樣更順眼些。
瑤姬忽然意識到,自初見時起,郎元便是最適合他的樣子。
「你笑什麼呢?」郎元單從鏡子裡看不夠她,偏要仰著頭去瞧:「講出來讓我也樂樂。」
瑤姬不知是第幾次將他的頭重新按回去:「你呀,就不能安份點麼?我原本手藝就不精湛,再耽擱下去天都要黑了。」
瞧她纖纖玉指又從匣中拾起顆湖藍色瑪瑙,比對半晌後才仔細編進發間,郎元的嘴角也跟著上揚。
「你又傻樂什麼呢?」
「從前母後為父王編發時,也是梳著梳著就笑了。」郎元癡癡地望著銅鏡,恍惚間似乎看見了舊人身影。
瑤姬手中動作一頓,無意中當真扯斷了根發,郎元卻毫無發覺,連半句痛都沒喊。
她有些內疚地幫他揉了揉,卻找不到何時的話安慰。
郎元握住她搭在肩頭的手,溫柔地按了按:「放心,我並非柔弱孩童,不過一時感慨罷了。」
「嗯。」瑤姬釋然地笑了笑,重新為他編發。
郎元和郎乾不同,他會是位好君王的。
看著垂滿背部的各色瑪瑙靜靜躺在烏發間,瑤姬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盡心了,成果不錯。
「走吧,今日是獨屬於你的輝煌。」
一乾侍從中,有個叫阿古的頗為伶俐,做事不拖泥帶水,人也機敏。
瑤姬看著舒心,便留在身邊使喚。
先王入葬、登基大典都很順暢,無波無瀾,郎元並非無度放縱之人,待流程走完後,便潛心處理政務。
往日郎乾懶得看那些折子,全權交於左、右大臣處理,自己隻管四處巡視,遇仗就打。
久而久之,眾人都習慣了他這幅甩手掌櫃的模樣,冷不丁的見郎元要理政,一時間都有些手忙腳亂的。
瑤姬在旁看了許久,見他處理得井井有條,即便遇到問題和不合理處也能及時揪出責問,總算放心不少。
她沒有看錯人。
郎元知她待得煩悶,便讓她出去散散心,等下了朝後自去尋她。
去何處都可,隻要不擅自出王宮。
瑤姬看著王宮周遭那道高大的圍牆,初來時覺得沒有鶴乘國誇張雄威。
可如今卻發現,一旦置身其中,想要輕易離開也並非易事。
神廟被燒得很徹底,她特意前來查看了一番,原本還以為能尋到些蛛絲馬跡,可除了堆被燒黑的木炭外,什麼都不曾尋到。
三尊神像被火燎得漆黑一片,麵目模糊辨認不清。
負責打掃現場的侍從苦著張臉,嘴裡念叨有詞,不過是祈求天神寬宥之類的禱告。
阿古跟在瑤姬身後,忍不住嘆了口氣:「真可惜。」
「自古萬物都不得長久,天理循環罷了,不必介懷。」瑤姬說這話也是在寬慰自己。
不管顧楨究竟打著什麼算盤,若缺德事做得多了,早晚有報應回他身上的那天。
「對了,昨夜神廟雖失火,神女大人養的白兔卻並未遭災,今早已被小人在西院尋回。」阿古起先跟著忙得暈頭轉向,似乎才想起來這回事。
「當真?」
瑤姬心中大喜,連忙跟阿古到他的住處去看。
當瞧見那隻圓滾滾的白色毛團當真在鼓著腮幫子吃草時,她立即跑過去將其抱在懷中,控製不住地親了好幾下。
「此兔有靈,許是見勢不好,自行逃走了。」
阿古在旁邊也跟著開心,得意地扌莫了扌莫鼻子:「能偶然撞見它,真是小人的福氣。」
瑤姬越看這個侍從越順眼,重賞後決心暗中留意。
若真是個能堪大任的,便派他到郎元身邊做事。
朝中蠢人過多,因郎乾的懶政和任人唯親,導致像桑羅等能臣反倒被排擠在外。
聽說虎蕭王換成了郎元,桑羅和忽爾力樂得險些敲鑼打鼓。
能拜托看守宗堂這個無聊的閒差,重歸軍營和戰場,這後半輩子總算有了指望。
後來瑤姬才知曉,這二位與郎元均交情頗深,先王在世時,就常常在其麵前為郎元美言。
可惜霞液丹被盜時,不明緣由的兩人均對郎元大失所望,轉投郎乾陣營,幫他穩住朝政。
卻不料鳥盡良弓藏,自己卻落得個被排擠的下場。
事態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瑤姬看著賬戶裡的12個行動點,決定要將剩餘的道具使用機會,全都用在預測戰爭的走向上。
早日幫郎元統一六國,她便能早些從這個坑爹的遊戲中脫身。
方才聽郎元與重臣商量戰局規劃,下一步似乎要對綏廉下手。
突狄國雖物產豐富,可雄厚的軍事實力也不容小覷。
若貿然開戰,以虎蕭目前的糧草儲備和軍士數量而言,未必能討到好處。
鶴乘經過五國瓜分,已進入緊急戒備狀態,對邊界處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尤為敏感。
若再深入攻擊,很有可能會反受其害,遭遇憤怒的復仇反擊。
暮崇雖離得近,可最近因顧楨帶來了聯盟書信,暫時又動不得。
挑來選去,離得近的,便隻剩下綏廉國了。
此國海產豐富,水軍驍勇,陸地上的步、騎兵卻不堪一擊。
絕不是虎蕭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