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寺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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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仔細品嘗了另外兩道菜,全然無問題。

玄行果真沒下毒,且肉的味道的確是鹿。

之前在郎元軍營中,瑤姬便吃過幾次,味道並不鮮美,不過草草烤熟填飽肚子罷了。

如今被人細細佐料一番,她才方知鹿肉的鮮美。

見她慢慢動起筷子,玄行露出滿足神色,隻站在旁邊看,也不走,仿佛比他自己吃還開心。

瑤姬又喝口熱酒,體內的濕寒總算被祛除乾淨。

她略微不好意思地沾沾嘴角,感情方才真的錯怪人家了:「師傅如此厚待,阿瑤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啊。」

玄行立刻來了精神,仿佛正等著這句話,原本在撚佛珠的手懸空搓著。

瑤姬一時沒領會,玄行見狀,輕咳兩聲後,索性將動作做得更大了些。

明明是張俊臉,笑得又溫和,卻怎麼看怎麼市儈。

感情在這等著呢。

不知怎的,瞧他這幅明算賬的模樣,瑤姬懸著的心反倒落了地。

她方才自己查看過玄行的屬性麵板,發現他頭頂空盪盪的,什麼都沒有。

是啊,原本就是個小和尚,係統就算再喪心病狂,也不至於把他設定成主nc吧。

瑤姬渾身扌莫了扌莫,在玄行期待的目光中,拔下鬢邊唯一剩下的金釵。

在水下行進了那麼半天,這東西還沒掉,屬實不易呀。

「阿瑤不幸落難,身無別物,唯將此簪贈與師傅添香火。」

「好說好說。」

玄行接過金簪,對著月光照了半晌,仔細確認過材質後,將其收於袖中:「那施主慢用,小僧就不打擾了。」

替她把門關上後,這和尚走得乾淨利落,連頭都沒回,一路上隻將金簪拿出,反復把玩。

在窗口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瑤姬搖頭感嘆,這和尚不去鬧市中開客棧,卻留在此等荒涼寺廟中,著實屈才了啊。

也罷,這樣真是再好不過。

瑤姬吃飽後,將餐具收放在門外,躺在榻上抻個大大的懶月要。

小和尚貪財又如何,總比那兩個愛色又要命的狗男人強多了。

眼皮逐漸發沉,瑤姬蓋著鬆軟的薄被,陷入夢香。

早隻能遇到如此舒心的住處,便是在水下多行半個時辰,也是值當的。

難得係統沒坑她,難得啊。

一夜好夢。

不管是郎元還是顧楨,都沒化作魘來攪擾她。

也不知那兩個貨究竟纏鬥得如何了,恐怕會兩敗俱傷。

關她什麼事吶!

此生用不相見才是最好,她還有大把清閒日子沒過夠呢!

瑤姬一直睡到日曬三竿也無人攪擾,待她睡眼惺忪地起身出門,寺內仍然靜悄悄的。

院內有座大鍾,她卻沒聽見撞鍾聲。

放在門口的餐具也不見有人來收,這和尚,莫不是起得比她還晚?

瑤姬揉揉額角,發現自己對於玄行的認知,每一刻都在不停地刷新。

反正這寺中隻有他一人,也沒個主持或大師傅看管,還不是想怎麼活都成?

想來也真是夠愜意的。

外麵的世界亂成一鍋粥,此處反倒悠閒清靜。

瑤姬走近了些,發現鍾上布滿灰塵,也不知多久沒被清洗過,亦如這滿院的零落。

不著相、不著相,可真是偷懶躲活的好借口啊。

穀內空氣清新,又沒有晴霧山莊那般潮濕,是晴朗的乾淨。

瑤姬深吸一口氣,覺得盤桓肺腑多日的鬱結,都在此刻全部消散。

六王紛爭,且讓他們亂去又如何?

她隻在這穀中躲幾日清閒,待外麵的時局定得差不多了,再慢慢考慮將來的問題吧。

不過住了一宿,瑤姬便喜歡上了這幽靜的寺,遍處喊著玄行的名字,想跟他好好討論下關於夥食費的問題。

小和尚貪財,她卻再沒能布施的財寶,也許硬磨他幫忙乾活,也能被留下來呢。

瑤姬心情不錯,腳步也跟著輕快。

寺廟大得很,走了半晌也不見盡頭,彎彎繞繞的,反倒把她自己弄得糊塗了。

喚著玄行的名字次數多了,瑤姬忽然覺得有點耳熟。

是不是在哪兒聽過來著?

她下意識放慢腳步,認真回憶著。

似乎先虎蕭王為研究霞液丹的秘密,曾四處尋訪能人異士煉丹。

最終求而不得的那位隱匿於綏廉國的僧人,似乎就叫玄行來著……

奇怪,她記得那玄行在世間很有名望,怎麼算都不該是小和尚這般年輕才對。

莫不是她記錯了?

瑤姬心中想著事,信步閒逛著,不知何時,竟走到一處別院。

原本她略看一眼,沒發現玄行蹤跡就想路過來著,可當她發現院內那顆粗柳樹下,似乎有墳包墓碑時,卻不由得駐足觀看。

泉隱寺如此龐大,怎麼想都不會是郎元一人建成的。

在此前,寺廟應有其他僧人,隻是不知出了何種變故,才潦倒成這般。

反正閒來無事,瑤姬索性折下院牆邊的無名野花,權以此物祭拜。

大抵是寺中某位老僧人坐化後,埋葬於此吧。

墳包上蓋的土與周圍不是一個顏色,顯然最近才被翻新過。

瑤姬拿著花走到近前,順口念出木碑上的字:「玄行長老之墓……」

手中的花一個沒拿住,隨風飄落在地,逃也般離她而去。

瑤姬真的麻了。

她前世究竟造了什麼孽,居然要穿進如此消磨心智的遊戲中。

眼下分明不是出穀的好時機,她昨夜才潛逃成功,郎元和顧楨不管誰還活著,短期內都不會打消尋找她的念頭。

虎蕭不會派兵增援,綏廉又即將大軍來襲,她都能預料到即將到來的混亂場麵。

可見到那個墳後,她也是斷然不敢繼續留在這裡了。

她的記憶過果真沒出差錯,聞名於世的玄行聖僧,怎麼也不會用他那般年輕模樣。

還喝酒吃肉樣樣不忌,簡直要把可疑兩個字寫臉上了!

罷了罷了,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她不信天下之大,就沒個讓她容身的地界。

左右也沒什麼隨身行李,瑤姬離了別院就往寺門口走,心中不住懊悔方才四處喊那假和尚的行為。

不料當到寺門口,迎麵正撞上了歸來的玄行!

「你……」

瑤姬隻覺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剛思慮該如何對付,卻見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台階:「要命,穀口哪來那麼多官兵?」

「官兵?」瑤姬見他半點沒有阻攔自己的打算,反而下意識叫住了他:「哎,是何模樣的官兵?」

「沒見過的生麵孔,明明是男人卻都綁著辮子,皮膚黑黑的,活像蹭了鍋底。」

玄行手中還提著兩尾魚,顯然是剛剛才釣上來的,魚鱗尚且濕潤。

他瞧瑤姬一副想離開的模樣,擔憂麵色一閃而過,卻未多加勸阻。

「施主路上小心,小僧就不多留了,有緣再會。」

說完,還想將寺門緊緊關上,和昨夜那副謹慎模樣簡直別無二般。

瑤姬沒讓他得逞。

再三確認過玄行的屬性麵板,發現並無異樣後,瑤姬盯著他瞧了半晌,心中有了計較。

這家夥如此懼怕官兵,該不是是在外麵惹了什麼事,所以才藏到泉隱寺中的吧?

玄行長老也許並非他所殺,許是他偶然瞧見了木碑上刻的字,才一時興起假冒也未可知。

「施主?施主!麻煩收下腳,小僧要關門了。」

玄行見她晃神不動,伸手在她眼前搖了搖,眸中略帶為難神色。

關上這道門,便要重新跟那些瘋批糾纏不清。

瑤姬垂眸,她想起昨夜使用那張提示卡時,再三跟係統確認過,自己想要的,是一個安全的去處。

既現出泉隱寺來,又何苦自尋煩惱?

管眼前這假和尚究竟是什麼來頭,不過暫時同住罷了。

如此難得的一個僻靜之所,就這麼平白錯過豈不可惜?

「施主……」

瑤姬收回自己的腳,在玄行欣慰的目光中,再次將纖細的身子從門縫裡擠了回去。

玄行:……

「阿瑤原本是想走的,不過見師傅釣來的兩尾魚鮮嫩,一時食指大動,又舍不得了。」

瑤姬順手將魚提過來,反倒走在了他前麵:「昨夜承蒙師傅照顧,晌午且讓阿瑤露一手!」

「欸……」

玄行望著她嬌俏的背影猶豫地喊了聲,隻見她不但沒停,反而走得更快了。

望著滿桌子美味佳餚,玄行抄著袖,半點都樂不出來,反而愁眉不展。

再看對席而坐的瑤姬,連喝三杯後麵頰泛著滿足的紅潤,用杯底敲著桌麵,優哉遊哉地甚至哼起了小曲兒。

玄行咽了咽喉嚨:「這位施主,您是否太過自在了些?」

瑤姬用公筷熱絡地給他夾了兩塊魚,大度擺手:「放心,師傅盡管吃,無須拘泥,就如同在自家一樣!不過這個這個,做菜也有做菜的勞苦……」

隨即,她騰出拿酒杯的手,在空中虛撚了兩下,輕咳著,不住暗示。

玄行:……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無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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