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手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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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在羽仙樓的話,如今看來,應隻是為了蒙混過關臨時編造罷了。

瑤姬喉嚨滾動,吐出了「玄行」二字。

「是他?」褚裕和眼前忽然浮現出那和尚意味不明的笑,莫名的厭惡感愈加強烈。

真該找個機會將玄行攆出宮去,省得整天在瑤姬麵前晃盪,徒惹他心煩。

正想著,不料瑤姬卻突然跪倒在地,扶著他的膝,泫然欲泣。「聖上待瑤姬之心,真誠炙熱,令人動容,瑤姬卻因私隱瞞重情,實屬混賬,還望聖上恕罪!」

「你這是何故?快起來!」

褚裕和被她突兀的舉動驚到,也顧不得腳上的疼痛,連忙將她攙起:「有事但說無妨,放心,朕絕不怪你!」

瑤姬抿緊嘴唇,盯著鐲子沉默半晌,幽幽長嘆一聲,總算肯開了口。

即便是坐回凳上,她的手也始終與褚裕和輕輕牽在一處。

綏廉王掌心溫熱,安撫地覆在她略冰涼的手背上,似乎想竭力給她帶來依仗和支撐。

「玄行救過瑤姬性命是不假,可參加千嬌會的事,卻是他與那老鴇竄通好,將我哄騙進風、風春樓的。」

瑤姬麵露窘色,似乎要當著褚裕和的麵,將此等難以啟齒的話說出口,有點支吾。

「什麼?」褚裕和心中怒火驟起,連手上的力道都不自覺加重了幾分。

「我不知他究竟意欲何為,隻是臨入樓前,將這鐲子給我,要我務必拿下魁首之位。」瑤姬輕吸鼻翼,不過轉眼間,眸中便有淚光閃現。

「瑤姬原是為避禍,才逃到綏廉的,怎會願再拋頭露麵?可一路上老鴇看得緊,羽仙樓又守衛森嚴,我又不敢暴露身份,隻得暫且忍耐。」

「花車巡城時,我怕露麵會被聖上認出,所以才化醜妝自保,不料那和尚卻尋機前來警告,若不肯聽從他的話行事,便要我的命。」

「他走後不久,便有了柳輕卿和王二潑毒之事,當時雖無證據玄行與此事有關,可瑤姬心裡清楚,定是與他脫不開關係的。」

「玄行此人,捉扌莫不透,性格陰晴不定,私造假鐲也不知意欲何為,瑤姬見鐲子被聖上收走,心中暫且寬了些,不料入宮後,這和尚竟也陰魂不善地跟了來,還故意勾引三公主!」

褚裕和越聽心中越驚,最後甚至放開她的手,起身踱了幾步,將腳上那點傷全然忘了。

「和親代嫁之事,民間並不知情,若此事做成,你這個新任魁首,極有可能會因這鐲子被民眾拜城河神轉世。」

「還將主意打到了三妹身上!綏廉何人不知,朕與母後最寵三妹,但凡她開口,便沒有不依的,若真被這和尚拿捏住,豈不……」

「好啊,私造河神女,誘騙三公主,這禿驢是想在朕的綏廉掀起滔天浪嗎?!」

瑤姬口中嚶嚶嚶,眼角的淚光卻在褚裕和起身後,收放自如地消失不見。

「還不止這些,瑤姬聽聞上屆魁首,也是那和尚運用詭計推上的,若聖上不信,可傳白弱婷一問。」

「什麼?上屆?這該死的玄行,到底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了多少花樣!」綏廉王重重砸拳在案,隻覺得氣不過,動手一揮,將茶盞也橫掃在地。

每每貴人發怒,最遭殃的便是這茶具了。

瑤姬望著地上剛剛形成的碎片和茶沫,收起哭相,起身對綏廉王再施一禮。

「自入宮後,玄行便對瑤姬百般糾纏,甚至以救命之恩,要挾我魅惑聖上……瑤姬並非不懂感恩,可在大是大非上,還是分得清的,幾番躊躇後,還是決定將所有事皆和盤托出。」

她抬起小臉,目光堅定:「便是會被聖上厭棄,被天下人戳脊梁指責,瑤姬也要做會忘恩負義之人了。聖上,玄行他,不得不防啊。」

褚裕和怒氣未消,又憐惜瑤姬的處境,心中百感交集,隻化為一聲暴嗬:「來人!」

「陛下且慢,那和尚身手不凡,若在宮中發怒,恐怕再多侍衛也難以擒拿,還有可能傷及龍體。」

瑤姬及時拉住他,好言安撫。

玄行是她開啟地獄模式後,遇到的第三個主nc。

前兩位是什麼德行,她以深深領教過。

若她沒估算錯的話,這玄行殺伐的本領,恐怕比郎元還要強些。

無萬全把握,貿然行事,反倒會引火燒身。

「嗬,任他再有本領,還能強過這宮中數百兵刃?」褚裕和輕撫她的肩,安慰性地捏了捏,隻當她是在杞人憂天。

「這一路上被他百般脅迫,瑤姬是有點杯弓蛇影了,可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瑤姬也不想讓聖上身處險境。」

瑤姬抬眸,深深地望著他,滿眼都是擔憂神色,看得褚裕和心都要化了。

不能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讓他逃脫,不能。

次日,剛剛用過早膳的玄行,便聽見了敲門聲。

來人是瑤姬身邊的梓欣,邀他去玉竹軒手談一局。

「為何不來此處?小僧已將棋局都布置好了。」

玄行隨口問著,要去門後拿錫杖,卻被梓欣笑著拉住了:「那東西沉得很,聖僧又何苦總拿著?瑤姑娘昨夜便拿著棋譜翻看,如今已小有所成,就盼著您去指點一二呢。」

「小有所成?哈哈,那還真是令人期待。」

玄行收回手,笑著乖乖跟在梓欣身後,一路悠哉,甚至哼了幾段小曲兒。

「真好聽,小人卻沒聽過,不像是綏廉的調子,可是聖僧家鄉的曲?」梓欣很喜歡玄行的低吟,忍不住好奇問道。

「聽別人偶爾哼過,因覺得有趣,便記下了。」玄行的笑拂去些假意,若非梓欣提醒,他自己也沒注意到。

學了整夜的乖徒兒,究竟會布下何等棋局,當真讓人期待啊。

不過剛靠近玉竹軒,便聽見了清脆的落子聲。

瑤姬斜倚軟枕,一手執書,一手執棋,秀眉微蹙,似乎在為局中的謎團困惑不已。

聽見梓欣開朗的通傳聲,這才抬頭,對著窗外的玄行招招手:「快來,徒兒等師尊好久了!」

玄行見她如此催,並未走門,索性徑直來到窗下,單手撐著窗欞,飛身翻了進去。

赤紅袈裟與空中舞動,張揚片刻後轉瞬即收,不過略眨眨眼的功夫,那和尚便端坐在棋盤對麵,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不錯不錯,雖是初學者的陣,短短一天之內便能擺出,也算是進步喜人了。」

玄行隨口誇了兩句,見梓欣奉了兩杯清茶來,笑著接過。

「不忙事,先喝口潤潤喉吧,徒兒看棋譜時,有許多不解之處,待會兒還要多煩勞師尊指點。」

瑤姬抬手讓了下。

「好說好說。」玄行端起茶,剛送到唇邊,卻又伸手移動了下棋盤中一顆黑子的位置:「這裡不好,擺這才是困頓的妙處。」

「哦?那放這裡呢?」瑤姬也不急,當真跟他慢慢下起來。

他總會有喝茶的時候。

黑白子慢慢落下,逐漸填滿整個棋盤。

玄行有種高位者的遊刃有餘,並不急著致白子於死地,反而如同貓逗鼠般,或退或近,引她到了和局的地步。

「怎麼,師尊莫非是誠心讓著徒兒的?」瑤姬佯裝嗔怒地問道。

「不讓著你,連十招都過不去,這棋還怎麼玩兒啊。」玄行倒也沒藏著掖著,手剛想端起茶盞,卻隻是略掃了下邊緣,便又回到了棋盤上。

「算了,終究是第一次,稍讓讓你又何妨。」

隻是稍移一步,瑤姬的白子便勝了。

這種謙讓來的勝利,著實讓人心裡不甚歡喜。

可勝終究是勝,也比敗要喜人。

「哎,技不如人吶,下局師尊可要拿出真本事來了,不然徒兒的棋藝又豈能進步?」

瑤姬動手,將糾纏在一起的黑白子分開,重新歸於棋子簍內,重新擺開。

「誰先手?」按理說,上局的敗者先,可瑤姬沒打算讓他這個便宜。

「猜吧。」玄行隨即抓了把黑子,手背朝上:「單還是雙?對了,不許用你那未卜先知的能力作弊。」

「師尊說笑了,怎會?」瑤姬嫣然掩麵。

她的確不能。

不管買多少次提示卡和預言卡,都現不出玄行的死相,和能殺他的辦法。

狗係統似乎給了他金剛不壞身一般,甚至警告瑤姬,不要有半分危險念頭。

可惜,她這人,總歸是不聽勸的。

一局又一局,連下三局過後,玄行手邊的茶,仍然絲毫未動過。

「師尊,就這般信不過徒兒?」瑤姬將白子落在關卡處,好笑地望著他:「莫非怕我在茶裡下毒?」

「嗯,為師覺得大有可能啊。」玄行未抬眸,目光仍放在棋盤上。

瑤姬俯身端過他的茶來,順滑的青絲有幾縷鋪散在棋盤上方,遮擋了玄行的視線,讓他下意識隨著晃動的發梢,移動眸光。

將他的那杯茶一飲而盡,連空盪盪的杯底都現給他看,瑤姬無奈道:「如何?徒兒可還活得好端端的呢。」

隨即,她又將自己新讓梓欣倒的那杯,遞與他麵前:「略省省心吧,別總是別人想得那麼壞。」

玄行將手揣在寬袖內,眉眼彎彎,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又瞧瞧那杯茶。

「原來整壺茶都放了毒,還真是做了兩手準備。」

瑤姬扯扯嘴角:「師尊並未飲酒,怎的說起了胡話?」

玄行伸手,將茶端起,撥弄茶蓋,撇去表層的茶沫:「仗著霞液丹護體,便行事這般莽撞,你呀你。」

偽裝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瑤姬眸光冰冷。

他,如何得知霞液丹的事……

「那日楚思亦酒葫蘆中的藥,和陽賓閣潑下的毒水,皆未傷你分毫,除非你當真是河神女轉世,否則能解釋得通如此蹊蹺的,便隻有霞液丹了吧。」

玄行笑笑:「昭妃,周琰的摯愛,若想得此丹,也不算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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