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受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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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姬慢慢落下一子:「聽聞那日王二被人在陽賓閣發現時,已昏迷不醒,可是被你打暈的?」

不過才下了三局,瑤姬的陣就擺得有模有樣。

玄行仔細審視著棋局,猜測出她未來會有的六、七種走法後,選了條略中庸的路子堵她:「是啊,花車巡城的路上多坎坷,我怎舍得你獨行呢?」

「瞧師尊這張嘴呀,分明是見徒兒不中楚思亦的毒酒,故而借此試探,看看我究竟有沒有避毒的本事罷了。」

中庸的路好走,瑤姬卻視而不見,選了條崎嶇的路子。

深入敵腹,稍有差池便會全軍覆滅,是招險棋。

玄行斷了她的後路,接連取下五子,在手中略把玩片刻後,扔回她的棋簍:「嗯,是有這麼回事來著,徒兒可會怪為師?」

瑤姬但笑不語。

那柳輕卿被毒水劈頭淋下時,幾乎化成了個血人。

若他猜錯了,她便會是同樣的下場。

這和尚全然不在乎,在他心中,瑤姬與柳輕卿的分量,似乎同樣的重。

隻要能滿足他的好奇心,他人的生死,玄行從來都不曾放在眼裡。

「哎,為師知道,乖徒兒一直在恨怨我,不過這也無妨,人的情緒無非就那麼幾種,是恨是愛也無甚相關,左右你有心思放在我身上就行了。」

二人又走了幾步後,玄行再次截斷,連取她八顆白子。

瑤姬復執一子,在指間來回流轉,遲遲不下:「師尊似乎總是這麼氣定神閒,當真認為徒兒拿您,毫無辦法?」

玄行笑了,歪頭打量她半晌:「乖徒兒,第二個指令:若你能做出真正讓為師驚訝之事,顧楨的死期,會縮減為半年。」

「關於這事兒,徒兒昨夜也深思了許久,覺得這仇人吶,假借他人之手除掉甚是無趣,還是親自來要痛快些。」瑤姬的子,仍落在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困局中。

玄行不滿地挑挑眉,他不喜歡過於愚蠢的做法。

有勇氣是好事,可有勇無謀的莽撞者,隻能落為最下等。

「我做出的承諾,絕不反悔。」玄行行事,有自己的一套準則,與旁人無關。

若瑤姬當著能完成指令,即便她日後死了,顧楨的命,他還是會取。

盯著那棋皺了半晌眉,玄行煩躁搖頭:「徒兒,你可知為師如何得知這茶中有毒的?」

「洗耳恭聽。」瑤姬支頤問道。

「你不該讓梓欣勸我放下錫杖,此舉過於打草驚蛇,簡直把『別有圖謀』這四個字擺在了明麵上。」玄行淡漠地看向瑤姬,頭頂的心動值略微下降了少許。

瑤姬莞爾,將棋直接下在了困局的中心點。

按規矩,那裡不應再有白子出現。

「師尊,您看錯了,徒兒這招,是聲東擊西。」眼瞧玄行絳色的唇已徹底變成深紫色,瑤姬將手中剩餘的子盡數撒在盤上,毀了整個局。

這招,還是他曾教過的。

玄行狹長的眼逐漸睜大,瞳孔驟縮。

從方才開始,他便覺得有點月匈悶氣短,還以為是被瑤姬的壞棋給弄得煩悶,如今才察覺出不對勁兒來。

他怔怔地望著那些棋子,似乎想到了什麼,抬起手仔細端詳,發現指尖處,不知何時已變得略微發硬。

「你,把毒塗在了棋子上?」玄行的五官,由最初的錯愕,逐漸變為扭曲的興奮。

嘴角揚起額弧度,比何時都要誇張,幾乎要將下半張臉整個橫扯開。

瑤姬輕拍玉掌,埋伏在屋外的整整五十名侍衛,霎時抄著刀斧魚貫而入。

玉竹軒本不算小,可一時擠進了這麼多人,乍看還真變擠了不少。

眾人領受王命,不敢對麵前這和尚有半分輕視,皆緊繃神經,蓄勢待發。

甚至窗外還有三十名弓箭手搭滿了弦,隻待一聲令下,便要將這光頭射個底穿。

瑤姬一腳將棋盤踢翻,趁著玄行抬手遮擋之際,迅速退藏到眾侍衛身後。

「來人,把這不知死活的禿驢,給我砍成碎片!」

「遵命!」

不止是所有棋子,棋盤、二人的茶盞上,瑤姬都親手細細塗滿了「無解」。

此毒乃綏廉國皇宮特有的秘藥,能借由皮膚入侵人的體內,待毒發作時,手腳軟麻,氣喘無力,不出半炷香的功夫,便會暴斃而亡。

梓欣這丫頭什麼都不知,勸玄行不帶錫杖隻是依照瑤姬的吩咐罷了,連奉茶時,接觸的也是無毒的茶托。

自那茶端上後,瑤姬便刻意增加自己看向茶的頻率,同時在言語上故意引誘。

此等低端計謀,自然不會被玄行放在眼中。

立一個明晃晃的幌子,讓他沉浸在看破「乖徒兒」雕蟲小技的滿足感裡,自然對棋子本身的關注,就要少得多。

瑤姬也曾想過,要不要差人在他每日的飯食中下毒,可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太冒險了。

此前她也曾給顧楨吃過無色無味的藥,但事後那男人卻表示,看破並不難。

雖然顧楨是用毒高手,可玄行此人深不可測,也不得不防。

況且謀殺這種事,她不放心讓別人動手,總得親眼瞧見才放心。

甚至連對他有好感的三公主和白弱婷,也在綏廉王的安排下,調離他處,絕無出來攪局的可能。

除去毒外,還有刀斧手和弓箭手,在這固若金湯的王宮內,臭和尚就算插翅也難飛!

她沒有輕敵,做了完全的準備。

在玄行的手接觸到棋子的那一刻,他便輸了!

玄行的實力,比瑤姬預估得還要離譜。

飛箭如雨點射來,他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脫下袈裟,在空中虛晃幾圈,便將那些鋒利的箭盡數打落。

雖不止是嘴唇,連眼底都出現明顯黑斑,可他卻仍生龍活虎在屋內左右騰挪。

明明有奪刀的能力,卻仍赤手空拳,將眼前侍衛的脖頸盡數擰斷。

「瑤姑娘!瑤姬!」

門外傳來褚裕和焦急的呼喚聲,瑤姬眼見玄行越殺越興起,不敢繼續留在屋內,忙跑出去,將戰場留給專業人士。

五十人殺光後,還有五十人。

綏廉王將她護在身後,派遣早已等候多時的士兵源源不斷朝裡殺去。

護城軍有五千人馬,區區一個和尚,怎麼可能殺得完。

大太監急得滿頭都是汗,甩著拂塵命弓箭手射了一輪又一輪。

屋內兵戈聲震得瑤姬出現了短暫耳鳴,因人數眾多,她甚至看不清玄行的身影。

隻能瞧見那抹赤紅,在無數鎧甲中不斷飛舞。

「啟稟聖上,屋內太亂,已經有箭射中了綏廉軍士,這可如何是好?」

弓箭手的頭目實在看不下去了,誠惶誠恐地跪來討主意。

「繼續,朕不下令,不許停!」

綏廉王眸中發出狠光,先前瑤姬跟他商議詳細計劃時,他還以為是多慮了。

不過為了討她歡心,才將那些要求盡數答應下來。

如今看,倒是半點功夫都不白費。

好個和尚,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竟能打到這種地步。

瑤姬在心中暗暗計算著時辰,就算玄行再苦苦支撐又如何?

半炷香後,毒發身亡,還是不變成僵死的肉。

護城軍攻進一波又一波,每批五十人。

當第四波進去時,綏廉王氣得一腳踢翻擋在身前的眾盾牌手,親自把出禦劍來。

「都是群沒用的飯桶,朕親自去!」

大太監嚇得差點沒飛了魂,忙撲到地上死死抱住綏廉王的腿:「天爺呀,聖上去不得!萬萬去不得啊!」

瑤姬知他是氣血上頭,作為九五之尊,除了兩月前在鶴乘國的周琰那兒受過窩囊氣之外,綏廉王恐怕還沒經受過這般奇恥大辱。

護城軍士由全國最精良的將士構成,可以說是綏廉國力的展現。

如今暴土揚塵地打了這許久,卻連個身中劇毒的和尚都沒打過,還損傷慘重。

著實還辱人了些。

和尚打得興起,時不時還在屋內傳出興致高昂的大笑,聽得眾人頭皮發麻,恨不得捂上耳朵。

門窗皆被砍爛,無數屍體橫列地上,竹簾傾倒,甚至讓人看不清屋內究竟發生了何事。

漸漸的,笑聲不再,兵戈響動也逐漸停下。

綏廉王剛想派人進去查看時,瑤姬卻伸手攔住了他。

「再放箭,射穿屋內的一草一木,我要斷絕那和尚活著的可能。」

箭足足射了二百支。

眾弓箭手各個手軟筋麻,剛發抖著再次搭上弓時,那位美艷得不可方物的佳人,終於抬手製止了。

「你們,進去!」

綏廉王與瑤姬仍躲在盾牌手後麵,數十名侍衛不敢不從,手持刀劍而入。

少頃,有兩人一頭一腳,抬著那和尚的屍體出來了。

「稟報聖上,玄行已死。」

將屍體重重放在盾牌陣前時,所有人都重重鬆了口氣。

瑤姬撥開鐵盾,從縫隙中往外瞧了眼,隻見玄行身上袈裟不見,隻穿著單薄僧衣。

身中十箭,麵目皆毀,卻依稀能從眉峰中,看出他的模樣來。

兩手被殘忍扭斷,十指上割得盡是血肉模糊的刀口。

最最明顯的,還要屬他那顯眼的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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