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出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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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李玉終於轉變了之前那種事不關己的心態。

他神色肅穆,望著故國的土地喃喃自語。

過了半晌才想起身邊還有顧楨相伴,忙把他也給算在裡頭。

「此行千萬小心,凡事以保命為緊要,知道了麼?」

待靖煬王說完氣吞山河的壯行詞後,瑤姬將兩人拉到旁邊,細細叮囑道。

顧楨薄唇微啟:「你在擔心我?」

瑤姬:我擔心的是李玉。

但這話不能明說,還是得哄著來。

含含糊糊答應著,揮手送兩人領隊離去,瑤姬下意識揮了揮手。

李玉是個可用的人材,需要爬上更高的位置,將來才能幫她。

必得立下奇功,方可服眾。

其實以顧楨的能力,派他一個去便足夠了,讓李玉隨行,隻是為了趁機沾光。

據眾人估計,若事情進展順利,要想徹底定下此事,也最少需費半月時間。

但願一切平安。

顧楨與李玉離開才不過七日,蒼濟成就已第三次向瑤姬求親了。

心動值:87%。

如此急不可耐,倒不像全是因情所困。

記得初到靖煬國時,蒼濟成雖對她心生好感,卻絕口不提納入後宮之事,而是封她當了個靈妙夫人。

結果次日,白孔雀便離奇暴斃。

許是在他心中,瑤姬這個突然到訪的姑娘,終歸不會活過三天吧。

可如今情勢逆轉,她地位穩固時,卻又整日將提親掛在嘴邊。

想將祥瑞和神跡牢牢與王權捆綁在一起,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被拗不過的瑤姬隻得扭扭捏捏說了「實情」:妾雖有意,可一旦她嫁為人婦,身上未卜先知的能力,便會徹底消散。

蒼濟成大受震驚,忙打消此念,並許以重金,請願她能將男女之事暫且擱下,待天下平定再議。

信報頻頻傳回,和談之事在有條不紊地推進著,隻是目前還沒著落。

瑤姬趁機勸說蒼濟成應以誠心祈福,暫且勿對天牢內的重犯行刑,以善念求得鶴乘國那邊的良果。

人在百般無助時,總會下意識將希望寄托在一些虛無縹緲的事物上。

靖煬王也未作他想,一口應下,甚至還在宮中行起齋戒風氣,不許見一滴血。

隻是其餘朝臣似乎將求拜的對象,稍稍做了偏離。

瑤姬此後發現,雨香閣內的金銀珠寶愈來愈多,幾乎要堆滿整整兩間雜房。

除此外,總有記不得名姓的臣子遠遠站在院角,對著斜倚在二樓看戲折子的瑤姬虔誠跪拜。

嘴裡絮絮叨叨念念有詞,可當對上她的目光時,卻又慌張著跑開了。

待整整十三日過去,在眾人的翹首盼望中,鶴乘國總算傳來佳音:新帝周良義首肯了!

舉國歡騰,鑼鼓漫天,仿佛已然得勝仗似的,更有無數臣子采來各色鮮花鋪滿雨香閣的院內。

珍貴的瓜果用金盤盛著點綴其中,仿佛布陣一樣,搞得想出門的瑤姬都沒辦法落腳。

她這是被供奉了麼……

鶴乘國發兵了,派三萬輕騎火速趕往先前被綏廉掠奪的邊境小城民鼓,五萬鐵甲隨後趕到。

行動如此之快,僅在五日內便以破竹之勢成功,借著向其餘被強占的城池進發。

從距離的長短和正常籌備軍隊的速度來看,這顯然不是靖煬過的使臣達到後,才慌忙備成的。

而是早有準備。

許在剛得到靖煬與綏廉交戰時,便已籌劃良久。

坐鎮會鹿台的玄行不久後也得到飛鴿傳訊,果真暫緩對綏廉軍的追殺,而是重新布防軍力。

若綏廉大勢去,難保其餘坐山觀虎鬥的國不會趁機下場,像當初對待鶴乘那般,狠狠咬下幾口肥肉來。

更令人欣喜的是,又過了五日,顧楨與李玉帶回了足足三百石糧草。

鶴乘國新帝周良義親書,應允這隻是第一批次的援助,隨後還會有三百石、五百石兩次,日後送達。

提出的條件,自然是要靖煬的誠心歸降。

不過因情況特殊,周良義特準許可待與綏廉的戰事徹底解決後,再來朝拜。

靖煬王蒼濟成喜出望外,大擺盛宴為兩位接風洗塵。

甚至當場賞下象征著「免死牌」的玉月要帶,賞賜嘉獎更是不勝其數。

李玉更是因此功績被徹底免除了一切罪責,甚至官升總領六部的尚書令,正一品。

朝中昔日刻意坑害李玉的某些黨羽,如今也看清了形勢,為了使麵上能過得去,極盡巴結奉承隻能。

在天牢裡晃了一圈兒,早看清人間冷暖的李玉並未將這些人的好意和懺悔放在心裡,隻是將孝敬照單全收。

入夜後,歡宴散盡,顧楨與李玉避開眾人耳目,齊聚雨香閣。

與疲憊不堪的李玉相比,顧楨倒仍不見半分乏累,反而神采更爍。

他拿來個長長的食盒,打開看,裡麵盡是各種樣式的糖葫蘆。

山藥、蜜桔、葡萄等等什錦串,甚至還有核桃口味的……

瑤姬嫌棄地將核桃那串挑出遞給李玉,望著盒內焦黃的糖漿在燭光下發出的誘人光澤,心情難得的好。

「有心了。」

這句誇贊倒不像敷衍,顧楨清冷的眉眼皆染上了層暖色:「吃吧,沒下毒。」

李玉險些將口中的糖核桃噴出來。

一路上這顧楨能言善辯,麵對周良義更是巧舌如簧,世間似再沒比他更能用語言蠱惑人心的了。

怎的遇到瑤姬,就這般不會說話?

沒想到在情感方麵,竟有人比他還遲鈍!

尋到個墊背的,李玉原本不自信的月要杆又挺直了幾分。

連顧楨這種水平都能尋到佳人,他日後也一定可以!

瑤姬早就習慣了顧楨這個德行,也懶得生氣,咬著糖橘問道:「糧草之事,可有蹊蹺?」

「這批無恙,接下來的兩批內藏有慢性藥,食用後大概兩月才會徹底發作。」

顧楨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李玉剛放進嘴中的第二口核桃噴了出來:「什麼?下藥!我怎麼不知道!」

「真夠陰損的,比他老子還缺德。」瑤姬沒在意李玉的咋呼,沉思著眯起眼:「可有解?」

「靖煬國內自然沒有。」顧楨用手指敲著桌麵,悠閒答道。

嚇得李玉七竅生煙,哆嗦著在屋內一圈圈地「拉磨」,「咋辦,這可咋辦啊」地嚷著不停。

等他抖得快由冷轉熱,顧楨才慢慢補充道:「不過我能研製。」

「你這人,說話別大喘氣啊!」

李玉捧著自己脆弱的小心髒,覺得有點承受不住。

瑤姬從袖中拿出李玉臨走前寫好的名單,這些時日,她好好研究過其中各勢力間的關係。

「稍候我會啟奏陛下,讓他準許顧楨每日戌時至卯時獨留太醫署研製,對外會隻宣稱其為我調製養顏藥方,至於事情的真相,你幫我隱晦地透露給這幾個人知道。」

她將名單交給李玉,上麵幾個人名用朱筆圈了起來。

李玉皺眉,他記得這是張國良丞相一黨的人,堅定的和平派擁護者。

此次出使鶴乘國,張國良原本舉薦了不少官員,不過因瑤姬的極力舉薦,最終的隊伍中,還是沒有這些人。

因這次李玉驟然升官,從前對他嗤之以鼻的張國良丞相,此次倒是對他喜笑顏開地說過幾句好話。

還客氣地勸他有空來丞相府吃酒,好教教他為官之道。

李玉向來不屑跟這些人為伍,畢竟當初被汙蔑下獄時,可沒少受他們的落井石。

甚至接替他擔任新禮部尚書的,可是被破格提拔上來的羅白,同樣是張國良的門生。

他並非蠢笨之人,猜到瑤姬這般安排,定是對張國良等起了疑心,這才有意試探。

「好,此事交給我處理!」

李玉記憶力特別好,認真背下名單上的人後,便當場將紙放在燭火上燒了。

若真能尋到他們的把柄,找到些許罪證,說不定一直對張國良丞相深信不疑的陛下,也會重新審視這幫人曾經的諫言。

那天牢中同樣含冤的同僚,沒準就有翻案的可能。

他才剛剛回國,便聽說瑤姬暗暗保下牢中那些忠臣的事,心中感激不已,卻始終沒尋到謝她的時機。

有道是說一件不如做十件,瑤姬的吩咐,他一定要做成!

看著李玉愈發堅毅的背影逐漸遠去,顧楨輕笑著感慨:「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徹底收服此人,著實不易啊。」

同行半月有餘,顧楨早已看清李玉根底。

此人雖表麵荒誕,可內心根骨極穩,可為心中正義拋灑熱血,且不懼強權。

在眾多入獄的官員中,安在李玉身上的罪過,算是較輕的。

他為官多年,家中怎會沒有輾轉救他出來的積蓄?

大抵是看透了某些世事,不願再繼續折騰罷了。

而今心中死灰已由星星火點復燃,這股熱,勢必不會被輕易澆滅。

「我沒用甚手段,不過是心換心罷了。」瑤姬繼續審視剩下的名單,頭也不抬地說道:「顧楨,我想跟你學點東西。」

「嗯?」

「你能教我……易容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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