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易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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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楨稍愣片刻後,領會地將身子俯得更低了些。

冰冷的刀鋒抵在他的喉間,隻需輕輕一按,便能結果這邪惡的集合體。

她知道,憑借顧楨的身手,想奪過她的刀簡直輕而易舉。

可顧楨沒動,非但不曾抗拒,反而將頭稍稍輕仰了些。

倒是更方麵了。

他的眸中蘊含著某種狂熱和說不出的渴望,緊緊盯著她,仿佛要將眼前的人,融進自己的血肉中。

感受著渾身最薄弱處的肌膚,因咫尺間的威脅帶來的戰栗,顧楨周身的血液沸騰著,歡騰奔向大腦。

鼻翼間盡是隻屬於瑤姬的奇妙香氣,在手腕上的桎梏鬆開後,顧楨的頭神經質地輕微擺了擺,開始修改麵前的這幅「作品」。

眉峰略高,下頜的棱角又太過明顯,突兀。

鼻翼寬大,總該小巧些才好。

刀刀落下,以精準的掌控遊走於瑤姬的臉龐。

不過毫厘間的差距,鋒刃卻當真被這層薄薄的麵具隔離在外,不曾傷到底下的皮肉。

瑤姬的喉嚨動了動,慢慢將視線由顧楨的臉移到對麵的鏡子上。

奇怪,顧楨怎麼越改越不像他自己的臉了?

當最後一刀落在眼尾處,將她無意間流露出的媚刻得入木三分後,顧楨總算收了刀。

那張臉,被改成了瑤姬原本的模樣。

這是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眼睜睜看著張平白無奇的男人麵孔,在顧楨的一番操縱下,變成了她。

瑤姬伸手扌莫了扌莫臉上的麵具,發現觸感也薄了很多,且肌膚平整光滑,完全尋不到瑕疵處。

「如何?」

顧楨絲毫不在意她仍抵在他喉間的刀,甚至還難耐地湊得更近了些。

反倒讓瑤姬下意識移開了刀尖。

在徹底學會這項本事之前,需暫時留他性命。

將有用之物完全榨乾,屆時再舍棄。

她不解地皺眉:「為何不改成你自己的容貌?」

畢竟這才是她最初想練習的目標,此刻中途改道,難免有種前功盡棄的感覺。

顧楨仿佛此刻才回過神來,失笑地搖搖頭:「抱歉抱歉,顧某方才腦中隻想著你,刀由心生,再改不得旁人了。」

他想看的是瑤姬,改成自己做什麼?

瑤姬:……

這種肉麻又驚悚的話,聽得她渾身不舒服。

世間所有情話由顧楨的口中說出,都要沾染上揮不去的血腥氣。

伸手將麵具揭去,放回碗中融化,瑤姬剛想再次來過,外頭卻傳來了梆點聲。

天亮了。

這一宿過得太快,以至於她都沒注意到時間的飛逝,甚至毫無困意。

和顧楨相處的所有瞬間,都會讓人心弦緊繃。

原本想將這東西帶回雨香閣多加練習,可顧楨卻先她一步,在其中倒入不知名的藥粉。

眼瞧著以成型的麵具眨眼便被消融得不見所蹤,重新化為清水,瑤姬忍不住質問:「你這是為何?」

「見諒,易容術乃顧家祖傳秘術,萬不可被外人知曉,至於這材料,自然也得謹慎處理才行。」

顧楨泰然自若答道,畢竟再過些時辰,那些太醫便要來此處當差了。

都是些常年擺弄藥材的人,單是聞聞空中彌漫的氣味,沒準就能猜到幾味藥出來。

必須小心防範才行。

況且雨香閣人多眼雜,難免有心懷叵測的宮女在暗處偷偷窺察瑤姬的動向。

若此術被王族的人得知,所帶來的麻煩,恐怕要跟瑤姬身上那曾經能使人長生不老的傳聞不相上下。

瑤姬聽著他家夥解釋了一大堆,一時也尋不到可辯駁的話。

總之,若想繼續練習,唯有每夜來太醫署才行。

真是令人頭痛。

顧楨有條不紊地收拾著署內的狼藉,這家夥多少有點潔癖在身上,不僅將所有的工具都憑借準確的記憶恢復原位,甚至還將衛生打掃乾淨了。

困倦如潮水般席卷全身,瑤姬此刻才覺出累來。

她是靈妙夫人,大可回去補覺,不過顧楨這個「社畜」就悲催多了,待會兒還要上早朝。

估扌莫著連早膳都沒工夫吃。

一想到此場景,瑤姬渾身頓時爽快不少。

當初她提出想學易容術時,顧楨答應得很痛快,可半點沒顧忌什麼「不能外傳」之類的禁忌。

瑤姬不喜歡欠人情,當場打開雨香閣內的兩間雜房,放出話,讓他隨便撿貴重的東西帶走。

畢竟財富這種東西積累到一定程度後,和擺設也就差不了多少。

誰知顧楨竟分文未取,也不提報酬,隻讓她入夜後來太醫署,隨即便稀裡糊塗地開始了教學。

不知道又打什麼壞主意呢。

臨分別時,瑤姬突然想起件事,開口叫住正鎖門的顧楨:「你這易容術,是不是被玄行偷學過?」

畢竟當初他設計脫身時,就是給那具倒黴的士兵屍體,貼上了自己容貌的麵具。

狡猾多端,可把她騙得不輕。

顧楨落鎖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啊……」

玄行這人,不管誰提起來,都下意識地想嘆口氣。

「我沒想教他,不過一次偶然機會,在他麵前施展了次塑造麵具的過程罷了。」顧楨的手指順著鑰匙的輪廓移動,隨即將其整個握在掌中。

「那材料……」瑤姬不信世間有學習能力這麼離譜的狠人。

「光憑氣味和那粉末的色澤,他便猜了出來,還當著我的麵,說得一字不差。」把鑰匙放回裡,顧楨的目光飄向遙遠的過去。

「你……就沒想過殺了他?」瑤姬忍不住問道。

顧楨如此重視易容術的秘密,又遇上玄行那麼個天生欠揍的性格,不把他做成人蛹,簡直匪夷所思。

略沉思片刻後,顧楨搖搖頭:「不感興趣,沒理由,也不想讓他那模樣的人蛹出現在我生活的居所中。」

好一個拒絕三連。

也不知曾在玄行那受過什麼刺激。

瑤姬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匆匆跟他別過。

他們之間的恩怨,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是他死,或是玄行死,對她來說,都是好事。

若哪日能鬥得兩敗俱傷,齊齊倒與她的刀下,倒是件以後能睡踏實覺的妙事。

踩著由整夜冷風吹掉的落葉,瑤姬抻著懶月要,在顧楨良久的注視下,離開他的視線。

雨香閣的宮女對她一宿未歸的事很惶恐,戰戰兢兢問了幾句,見她麵色不悅,又不敢多言。

隻得小心服侍著她洗漱後躺下了。

瑤姬雖被幾個狗男人騙過,可到底還是有些看人的功夫。

起碼目前為止,她不覺得周遭的哪位宮女會像梓欣一樣,跟她貼心。

都是拿俸祿辦差的,甚至還有意無意打探瑤姬的過去,總想在日常閒聊時,挖到些不為人知的秘料。

最初瑤姬還有心思笑笑應付,可時間一長,便連敷衍的功夫都懶得費。

對付這種人,冷臉隻吩咐其做事,比任何手段都有用。

雖然瑤姬吩咐過,在她睡著時輕易不許讓旁人打擾,但顧楨和李玉、靖煬王蒼濟成,算是特例。

無奈,晌午剛過,下朝的李玉就找來了。

他很激動,在屋子裡背著手走來走去,頻頻看向榻上酣睡的瑤姬。

待她被腳步聲吵得不勝其煩,總算睜開半隻眼時,這家夥立即拉過椅子坐在榻前,默認她已經「自然」醒轉,眉飛色舞講起昨夜的事來。

在下定決心要跟張國良丞相接觸後,李玉便不再抗拒其門下有意與他接觸的同僚。

還沒走到家,便被幾位朝臣拉住,熱絡寒暄片刻後,說什麼丞相府正請了戲班子熱鬧,要他同去。

也算是單獨給他接接風。

李玉這一趟走得是心驚膽戰,他還從未做過這等差事,生怕被誰瞧出破綻,始終謹小慎微,不敢多言。

可正是這幅噤若寒蟬的模樣,讓張丞相大為滿意,認為他心生畏懼,甘願臣服。

用言語敲打幾番後,又給了個糖棗。

被數人團團圍住,灌了不少瓊漿玉液,又吃了許多平常從未有機會見過的美食,李玉算是憑借著自來熟和厚臉皮的特性,和他們混熟了些。

正巧他這人向來酒量不太好,在朝中也早有傳聞,便趁此良機,佯裝喝糊塗了。

將和鶴乘國即將在援助的糧草中下毒,和顧楨將受王命秘密在太醫署研製解藥的事,全都透露出去。

最終,「酩酊大醉」的李玉是被人用轎子抬回家的。

李家人曾經厭棄他犯事被押入天牢,隻覺得辱沒了門風,早已將他從族譜中剔除。

可如今他衣錦還鄉,還升了官,這些人便又換了副麵孔,甚至騰出主屋來給他居住。

常年冷臉訓斥的娘親孫氏,還捧了不少姑娘的畫像及門第資料放在他床頭,待他醒來後自行挑選。

都是些求媒人上門說親的,家世一個賽一個的好,幾乎要將自家的姑娘捧成了仙女。

若是往日,心心念念想要成親的李玉自然會樂上了天。

可在他醒來後,享受著家中下人的殷勤服侍和長輩們絮絮叨叨的關懷,李玉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甚至連那些姑娘的畫像,也隻是略翻了翻,便撂下再也不碰了。

孫氏隻當他不滿意,反而更高興了些,認為自己兒子眼光挑剔是好事,信誓旦旦保證,定要給他尋門最好的親事不可。

「嗐,去牢裡晃了一遭,這日子變的,讓我心裡不是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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