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鬧喜堂分飛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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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可惜了,國老今日喜氣沒有沾著,是本王的不是了。」

「王爺何不高抬貴手,轉憂為喜?」

永嘉王軒起眉宇,道:「這陸子修道貌岸然、色欲熏心,國老這次是識人不明了。」

「如今是各說各的,王爺這也沒有什麼證據,若是強押人走未免於理有虧。」譚天忠到底老成持重,說得比鍾孝禮委婉多了。

「難道國老的意思是讓我放了陸子修,眼睜睜瞧著這婚事坐實不成?那本王豈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話。本王今天還就是要把人帶走了。」

「王爺休要一意孤行,逞一時之能,失半生之名。王爺七歲時從老夫這習得大學之道,為人根本。如今王爺都要棄之不顧了麼?」

「我就是棄了又當如何?」梁劭揚起下頜,冷然一笑,「國老您的門生諸多,若是還想顯顯您在朝上的餘威,讓您的門生每人參我一本也就足夠,大可不必在此勞神多言。」還做了個請的手勢,氣得譚國老當場色變,連連拂袖:「當真、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不知道陸三公子還找了什麼幫手,若是沒有,還請陸三公子爽快地與知縣大人去了。」

麵對如此態勢,陸子修還顯從容,客人中確還有些朝堂上的人脈,還有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但永嘉王囂張至此,這些人出麵也不濟事,反多生了沖突事端,也為難了座上的貴客。他示意左右不得魯莽行事,先軟語安撫了陸家幾位長輩,拜謝了譚天忠和鍾孝禮,最後又關照了木葉玉珩幾句,唯獨未與簡丹砂說話。

梁劭在一旁冷眼相看,盯著簡丹砂身上的大紅嫁衣:「讓她換了這身衣裳再過來!」轉身而去。

於墨揮走到簡丹砂身側,眼見她臉色蒼白,更襯得紅唇如血,青絲如墨,遂囑咐王府的人不要為難她。

簡丹砂推開於墨揮伸過來的手:「沒事,我自己可以走。」

眼見梁劭公然逞惡,連兩位大人也奈他不何,眾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眼睜睜看著陸子修與簡丹砂被帶走。譚天忠哀嘆著拂袖而去。

待簡丹砂換上常服,於墨揮帶著簡丹砂走向門外的馬車。

寒風乍起,一陣凶猛過一陣,吹得人心顫顫,步危發亂。於墨揮想說些什麼,終是欲言又止。

簡丹砂此時還能分出心神來顧他,「子修沒有怪你。剛才,多有冒犯。」

於墨揮目光深沉,隻能苦笑一句:「造化弄人。」

眼見馬車就在眼前,於墨揮提醒道:「你莫要再觸怒王爺,忍得一時是一時。」

簡丹砂點點頭。

她走上馬車,車內一片漆黑,沒有點燈。見梁劭閉目靠坐在軟墊上,收斂了剛才的凶狠與張狂,並沒有理睬她的打算,簡丹砂坐在一邊,索性也閉起眼睛。黑暗中的沉重壓迫感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來,比之當初被琅天長行劫持還要難熬,卻也不願張開眼睛,隻是攥緊了雙手,隨時處於戒備之中。

就在簡丹砂覺得快撐不下去的時候,馬車駛進一條小巷,在一座宅邸前停下。簡丹砂跟在梁劭的身後,越走越沉重,沿途的燈火一一亮起,簡丹砂還沒能適應這突來的光亮,被梁劭猛地拽住,一路拖進屋子。

他抓住簡丹砂的右手,仔細審視她的半截指甲:「為了去掉指甲下的傷疤,你居然不惜拔掉整個指甲治一道舊傷,這比薛妃刑訊你時痛得多吧?」

簡丹砂無話可說,為了擺脫「江夫人」的身份,她隻有這樣做。在江寧故意讓於墨揮看到,謊稱是在客棧受的傷,也是為了蒙騙於墨揮,蒙騙他背後的梁劭。

梁劭撩開簡丹砂的衣袖,眼神凶狠地盯著那顆守宮砂,伸手反復搓揉,直搓得手臂上的肌膚也與守宮砂一般嫣紅,猛地甩開手臂。

「好一顆守宮砂!好一個驗明正身!我永嘉王的夫人竟還是完璧?我真是小看了你的心機!」梁劭切齒狠狺,將簡丹砂甩到床上。

「既是如此,那我今夜就坐實了你的夫人身份。」

簡丹砂之前已為自己想了好多結局,做好了直麵噩運的準備。事實上,她在坐上花轎時,就已經準備好婚禮隨時被打斷的可能。

禮成的那一刻,簡丹砂已感到了滿足。至少,她與陸子修已有夫妻之名,縱使旁人不承認,他們自己已是堂堂正正的夫妻。兩人的名字已在那姻緣簿上,任誰也抹滅不去。

然而,當簡丹砂被壓陷在床褥之時,她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與恐懼。她閉上眼睛,努力回想關於陸子修的一切。

在江寧別莊的時候,隻差一點,兩人就有了夫妻之實。那天的夜空澄淨,月色朦朧。他們執手相立,都在為即將的別離而依依不舍。雖然他們知道分別是為了重聚,可是離別再短暫也是一種冒險。所以在簡丹砂轉身前,陸子修將她攬了回來,從背後環住她的肩膀。

簡丹砂問:「可是在擔心這場婚事?」

「沒什麼需要你好擔心的。」陸子修口中這麼說著,安靜的擁抱卻傳達出他的心事。

有他時春自生,無他時心不寧。如今還未分離,便已寒風呼嘯難以寧。陸子修到底是個大男人,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分量有些沉重。簡丹砂卻沒有說什麼,她伸出手,緩緩抽去身上的披帛,解下裙擺上的玉環綬帶,玉環掉落在地發出琤琮的響聲。

陸子修驚訝地抬起頭來,按住簡丹砂正欲鬆開月要帶的手。

「丹砂,你不用……」

簡丹砂反按住他的手,輕柔而堅定,一如她用另一隻手扯開月要帶時一樣。她的手指繼續撚揉,鬆脫了羅裙,半敞了衣襟。

陸子修呼吸有些紊亂,攬著她肩膀的手開始震顫。簡丹砂在他懷裡轉身,輕輕垂下頭來,露出雪白的脖頸,攬住他的月要身。

她隻能做到這。她已用行動訴說了她的想法。

等待著。

五官的感知慢慢放大,能聽到院外傳來的更漏聲,滴答滴答,原本草叢中隱隱的蟲鳴叫聲變得透亮輕快,空氣中有蘭花的芳香,地上的樹影有些微的變化,微涼的夜露沁在裸露的肌膚上。

陸子修口勿得小心翼翼,仿佛在口勿一顆顆易碎的朝露。至眉心處,陸子修的唇輕輕摩挲了一會兒,放開了她。

簡丹砂張開眼。

「不用擔心,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棄。」陸子修重新將她攬在懷裡,由指到心,渡與她溫暖與堅定。

那時候的一切是那麼美好,美好得讓人想哭泣——

子修……簡丹砂用指尖在床褥上一筆筆地描摹他的名字。

手骨傳來尖銳的痛意,迫得簡丹砂不得不從自我沉溺中蘇醒,梁邵扳住她的手指,力大得隨時隨地能讓她的手指折斷。她仰起頭,梁劭黢黑的眼睛一下子沖到眼前,滔天的怒意翻滾著洶湧著,比身體的痛楚更讓人驚駭。

簡丹砂清楚地聽到「哢哢」的聲響。「啊——」喉嚨逸出細弱而破碎的呻吟,她用另一隻手掐住梁劭的手掌,那隻曾經受刑又拔了指甲蓋愈合才沒多久的手,籠著瑩藍的月光掙紮扭曲,深陷的指尖沁出了梁劭的鮮血。

梁劭沒有掙紮,眼中的怒意反而淡了幾分。他放開了簡丹砂,慢慢地站起身,吮了吮掌上的鮮血。腥甜而溫熱。梁邵的眼神黯了黯。

簡丹砂因為折了手指痛得直冒冷汗,眼神潰散混亂,看不清梁邵此刻的表情,隻是聽到他喚了一聲:「來人,給夫人叫一名大夫……」

第二天,梁劭確認簡丹砂的手傷無礙,帶著簡丹砂一路往北,直奔開封。

簡丹砂對此實在不能理解,:「你不是應該報復我這折磨我,把我帶回開封有什麼意義?」

「用江夫人的身份把你困住一輩子不就是最好的折磨麼?」

一輩子!簡丹砂倒抽一口氣:「你如果是為了要逼幕後人現身,我可以告訴你——沒用。」

梁劭隻是淡淡一哼。

簡丹砂急切道:「梁劭你不能關我一輩子!」

「是你先背信在先,毀了契約。」

「先背信的是你,置我的生死於不顧。我隻是為了自保,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不想死的人都會那麼做。」

「嗬,你怎麼知道我不管你的死活?」

「是你收買林大夫,是你要給我下藥,是你在背後操縱,多少次你明知道我有性命之虞,可是你做過了什麼?還需要我說得更多麼?」

梁劭點點頭:「很好,很好。我真是低估了你,顯然你知道得已不少,可是你既然懷疑了,可曾有親自向我證實過?有沒有問過我?」

簡丹砂聽梁劭的話簡直像聽笑話:「這是王爺你布的局,讓我如何問?問了王爺你就會實話實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兩人的目光對視著,也在對峙著。

「我第一次給你喝藥的時候,我讓你問了,是你自己那高冷的脾氣又發作了,是你自己不要知道的。既然你能猜得到我收買了林大夫,那麼那些姚美人派出的刺客為什麼也不能被我二次收買?你以為他們真的因為你換了衣服,而不敢動手的麼?」

簡丹砂一怔。

「如果事情沒有鬧得大些,你毫發無損,我如何興師問罪?如何動得了岑夫人她們?」

「真是冠冕堂皇。王爺你接下來是不是想說——你不能明目張膽地派人救我,那會暴露你的布局。但於先生救我不是巧合,是你在暗中推引?」簡丹砂冷笑。

梁劭看著她不語。

「現在追究過去已經毫無意義。難道你不劃劫獄的到底是什麼人,你大可以乾脆一點,直接用子修的自由威逼我。」

簡丹砂見梁邵還是不說話,試著軟化語氣:「這件事從頭到尾他都毫不知情,根本沒有參與。這是實話。王爺你也沒有任何證據,根本連開堂都不能,又何必……」

「我有的是手段,他在牢裡待的這段時間就夠了,你不是知道我有多麼心狠手辣、多麼會搞陰謀下陰招麼?」梁邵說著露出嘲諷的冷笑。

「王爺你如果想要整治我們,大可以暗地裡做,沒必要擺到台麵上。陸子修現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所有人都會知道是因為王爺你,何必呢?」簡丹砂實在不能理解梁劭的所作所為。

梁劭隻是取出一個嫣紅的盒子,丟給簡丹砂。

「戴上它。你一日不摘,一日是江疏影,我就一日不動陸子修。這樣你滿意了麼?」

簡丹砂打開盒子,還是那枚孔雀藍色的佛郎嵌護甲套。簡丹砂戴得毫不遲疑。手指一鑽,一彎,指套與她的食指牢牢契合。

「王爺說到做到。」

梁劭起身時回以譏諷:「你不是認定我不講承諾,背信棄義麼?」

去開封的路上,簡丹砂終於有機會見到於墨揮。幾夜過去,於墨揮像是又蒼老了幾分,整個人透著說不出的疲倦。

簡丹砂避開他愧疚的目光,輕輕問:「你們王爺已經知道幕後人了麼?」

「就我所知,應該還沒有。」

「王爺封妃的事如何了?」

「王爺欲封溫夫人為王妃,但是被皇上駁回了。」

「為什麼?因為溫夫人的出身不夠好麼?」

「這個也隻有皇上和王爺自己知道了。」

既然是皇上的阻止,並非其他人的阻礙,那麼她這江夫人就真是可有可無了。

「梁劭究竟想要做什麼。」

於墨揮看到簡丹砂指甲上的佛郎嵌:「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吧。」

簡丹砂順著他的目光也低下頭來注視著自己的手。

是,她已隱約猜到。

簡丹砂聽了些風言又遍尋不到於墨揮,直接向梁邵追問陸子修的安危,偏梁邵冷著臉怎麼也不說。簡丹砂問急了不禁甩了梁邵一巴掌,佛郎嵌堅硬的質地和凸起的花紋在他臉上留下了驚人的傷痕。梁邵捏著她的腕骨,冷冽的眼中蓄滿狂怒的風暴,簡丹砂本能地往掌下瑟縮。梁邵最終還是鬆開了她,依然讓她戴著佛郎嵌的護甲套,頂著受了傷的臉一路前行。

出出入入間,簡丹砂每見他臉上的傷,就心悸一次。梁邵還挑釁般地昂起眼,仿佛在說: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在本王臉上留下的。

梁劭若不是自虐狂,那就隻有一個答案。

說不震驚是假的。可是她仍不願相信。這情,實在起得莫名其妙。若梁劭這樣的人,誰能知道何時是真何時是假。更何況他已有了溫清雅,對她又能有幾分真心,隻怕更多的隻是不甘心,總有厭倦這場征服遊戲的時候。

可是簡丹砂沒那個耐心等待。她是不是該假作溫馴快點結束這種折磨?

於墨揮安慰道:「子修下獄後沒有王爺的旨意,他們也不敢輕易動他。雖然趁火打劫的事總少不了,但陸家不是隻有一個子修,底下的幾個子侄也被子修調教得很出色,陸家不會那麼輕易就垮。隻要有陸家在,他們就有辦法能救出他來。」

簡丹砂隻有點頭。

「墨揮,你有沒有辦法……」她咬唇,「弄到藥。」

於墨揮直接往她手心裡塞東西,悄聲說:「這是三次的分量,絕不能胡亂吃。」

他果然懂。她要的是防止懷孕的藥,雖然梁邵還不曾碰她,但她不得不謹慎為之。

簡丹砂感激地看他,趁還沒有被人發現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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