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假難辨翠嬈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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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翠嬈,她還真沒從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東西。

簡丹砂往指尖吹了口氣,羽毛便輕飄飄地被吹不見了。她福了福身子,轉身便走。

梁劭眼神一凜,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怎麼,知道安慶王會出麵幫你就有恃無恐了?」那些晦暗不明的、艱澀難懂的情感瞬間在他眼中消失不見,隻剩恚怒與狠勁。

「妾身隻是不想打擾了王爺。等一下王爺不是還要去清歌雅敘麼。」

「誰說我會去清歌雅敘了?」

「那麼王爺是要先回揮春園麼?翠嬈姑娘還在那等著王爺您。」

梁劭略怔了怔:「你這口氣,本王怎麼聽出了酸味?若是不知道的人斷會以為你是在吃醋。」

簡丹砂偏著頭,思考了一番居然還點點頭:「的確,我心中確實不平。」

梁劭還在為簡丹砂正兒八經說這番話感到驚訝,結果她繼續說:「為的是墨揮。他忠心耿耿跟了王爺你那麼多年,你卻如此待他,當真是冷酷無情。」

關於翠嬈與梁劭之間的事情,下人們早就暗暗地傳開了。都說這翠嬈姑娘一步登天,於墨揮走過哪裡哪裡就有竊笑與指點。他還是神色自若,等著翠嬈處理完府內的事務,再與她並肩一同回家。到後來翠嬈推說府內事務繁忙,直接搬進了王府。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於墨揮便提著食盒,與翠嬈一同用膳。

昨兒望著於墨揮提著食盒的背影,繡璃幽幽嘆道:「我將來也能嫁給像於先生這般的人就好了。」

那時候簡丹砂是氣到了極點,冷笑著道:「好?好什麼?好到忍功都已臻化境麼。」

繡璃被簡丹砂難得的脾氣嚇到了,訥訥道:「我覺得於先生不是刻意在裝聾作啞,隻是因為信任。夫人不覺得這種全心全意的信任很可貴麼?」

「信任給值得的人,那是珍貴,給不值得的人,那就是糟踐。」

「也許翠嬈姑娘和王爺真沒有什麼,我真心這麼希望。」

簡丹砂也這麼希望,可是現在看來……她當真為於墨揮感到心寒。

梁劭眨了眨眼,嘴角慢慢勾起笑:「忠心耿耿?比起我來,他對你的陸三公子才真是忠心。當日在上元搞那麼大的陣仗無非是做給旁人看的,以他的聰明與手段完全可以做得滴水不漏。你覺得他這是在幫誰?」

「他不過是不想虧了自己的良心。」

「良心?你還真是天真。官場上明的暗的,我沒少讓墨揮處理,多齷齪多卑鄙的事都有,那個時候他怎麼不講良心。我對他已經十分寬待了,但我真正寬待的是你。若講良心,你簡丹砂比他還要不如!」

梁劭砸了杯子,拂袖離去,在經過向清歌雅敘的方向時略略遲疑,聽到小樓裡隱隱傳出的歡聲笑語,還是錯步回了揮春園。

梁劭點點頭,走進屋子內就見翠嬈百無聊賴地倚在窗前,見他到來連忙起身。

「你倒還在。」

「沒有王爺的吩咐,翠嬈不敢離開。」

「哦,是麼?」梁劭湊近她身邊,挑出幾縷發絲放在手中輕輕揉撚,湊上前去嗅著。

「王爺……」翠嬈低垂下頭,兩朵嫣紅在雪白的兩頰上暈染開。

梁劭順勢撫上她的肩膀與頸項,猛地一扯,把翠嬈緊緊扣住。翠嬈嬌呼一聲。

梁劭用用左手手指刮弄著她的臉:「別以為爬上過我的床一次就代表什麼,你那些小動作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不過是不想與你計較。」

「王爺,王爺,你弄疼我了。」翠嬈輕輕推抵著梁劭的月匈膛,比起拒絕倒更像是半推半就的迎合。

「現在撒什麼嬌,討什麼饒。府裡上下所有的女人加起來都沒有你有本事。」

「奴家有什麼本事。」翠嬈一時沒明白梁劭到底是在調情還是真的在譏諷,小心翼翼地說著。

「你怎麼沒本事,你能把墨揮拴在身邊,讓他對你死心塌地,就足夠本事了。他守了你那麼多年,以為把你守得冰清玉潔、高貴聖潔,誰想到你轉身就爬上我的床來。如今得了勢,嘗到了甜頭,迫不及待想甩掉他,可他還是對你死心塌地。不是有本事是什麼?」

翠嬈瞪大著眼睛,臉色變得蒼白而透明,如同一張薄薄的紙片,身子也跟著搖搖欲墜。

「王爺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現在對他,對他……墨揮是很好,可是,可是我已有了王爺你,那天晚上,我是陪王爺喝多了……如今我已經是王爺的人,又如何麵對得了墨揮?我必須放他自由,可是瞧他做這做那,為我盡心盡力,偏又開不了口,到底是我負了他……」翠嬈說著嚶嚶地哭泣起來,「我不求王爺出麵幫我說些什麼,可是王爺也不該這樣編派我糟踐我。我對王爺你是真心的呀。」

「真心?對,你有的是心,卻是機心。當初青檸推江夫人入池,是誰在那煽風點火,背後攛掇?王妃那時候病重,又是誰奉勸她藥量減半,避免落發太快?你以為我都不知道麼!」梁劭加大了手勁,「嗯?」

翠嬈一個激靈,身子抖個不停:「王爺都是聽誰嚼的舌根?我那時候……什麼也不是,哪有這麼大的本事,攛掇得了這個,挑撥得了那個……王爺你莫聽信了讒言啊。」

「若說讒言,誰又能比你在本王麵前說得多?這時候再裝腔作勢可就不夠聰明了。」梁劭手一鬆,她便像藤蔓瞬間沒了支架,萎靡在地上。

翠嬈本身豈非就像藤蔓,就像菟絲,沒有自己生長的能力,一心一意想著依賴男人,但一旦攀附上就會牢牢抓緊,不留一絲餘地。若有了更高的支架便會隨之攀得更高,長得更盛,最後密密麻麻全被她占了去,已經看不到被她依附之人原本的光彩。

翠嬈伏地哭得厲害,整個人一抽一抽,她忍不住回頭睇一眼梁劭,淌下的淚滴如斷線的珍珠。

「王爺,你好生無情。」

「我要對你有什麼情。你以為我讓你管理府裡的事情,把你留在王府是做什麼?就是要牽製住於墨揮。我第一次見墨揮,就知他不凡,若不是因為你,他絕不會進這紅塵俗地,攪和了他一身的超然閒逸。你既在我手上,他便不敢與我為敵,也不會輕易離開。你在一天,他就會在我身邊留一天。」

「王爺你真的這麼想?」翠嬈昂著頭,緊咬著下唇,一絲顫抖泄露了她底氣的虛空。她從未想過梁劭不但明白一切,還如此輕視自己。世間多少女子都這般做過。她是真的傾慕梁劭,和於墨揮投奔王府的第一天起就開始了。以往的梁劭疏離有禮,她本已經把這份心思藏在心底,如今她離他那麼親近,近得能看見他肌膚上的紋理、耳廓上的細茸,她還曾攀上它們用手指細細摩挲著,聽到他濃濁炙熱的呼吸,把她的身體燃了一次又一次。她豈會不好好把握?

梁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怎麼說的,便是怎麼想的。我奉勸你還是多安分些,乖乖打理好府裡的事務,莫要犯了渾,自以為是,到頭來玩弄了你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身敗名裂。好好跟著墨揮吧。」

「王爺,你是不是想讓我回到墨揮身邊,才硬要編這些話將我趕走?我可是把這清白身子給了你啊!」翠嬈掙紮起身,「你當真這麼不在乎麼?對我沒有一點點的憐愛麼?」

「我在乎什麼!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送到嘴邊的肉,豈有不吃的道理。青樓出身果然就是不一樣。」

翠嬈抹了抹臉,鬆開手時從楚楚可憐轉到恨意連連,她指著梁劭厲聲道:「王爺你利用完了就要將我甩回給墨揮?你以為墨揮會多領你的情?若是他知道你我的事,他如何還能留得下!」

「怎麼,你還要拿這來要挾我?」梁邵轉過身,目光森寒。

「我、我……我怎麼會?隻是這次的事情是王爺你太過分。我願一心一意為著王爺,王爺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好,這是你自己說的。我便讓你留下於墨揮。至於你是要去懺悔要去演戲,我不管,隨便你用什麼招數。」

「王爺你分明已經不相信他,不會再重用他,又何必要強留他。」翠嬈實在不能理解,梁劭對於墨揮這種過分的在意與執著。

「即便我不用他,也不能讓他被別人用了去。」

翠嬈被梁劭眼中的陰騭與冷酷所懾。若絕了後顧之憂,梁劭大可以殺於墨揮,卻偏偏又不殺。放又不放,用又不用,不過是在消耗於墨揮的才華與青春。到底是慈悲下的不忍,還是另一種殘酷的折磨?

梁劭所猜不錯。陸子修中毒消息傳回的第三天,鍾孝禮就上了一道折子,將梁劭如何欺壓普通百姓擅用權職一並報告了。

他還在折子裡呈請:「永嘉王見事跡敗露,便要殺人滅口,當是無法無天,囂張至極。皇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還望皇上賞罰分明,懲戒不貸。」

鍾孝禮的折子後,又有陸續的其他官員遞了折子過去,都是意在檢舉揭發梁劭強搶民女,弄得民怨沸騰,敗壞了皇家名聲。到後來,事情越鬧越凶狠,陸家因為陸子修中毒垂危一事,一狀告到了大理寺。再然後,又有折子痛陳梁劭往日的跋扈做派,有些雖是添油加醋,有些卻也是梁劭原先自己造的孽。

文帝果然憤怒,將一摞小山高的折子拂丟到梁劭的麵前,讓他自己看。

比起奏折的內容,梁劭更在意上折子人的名字。除了譚國老的幾位門生,他不意外地發現了與薛妃的叔叔鎮遠大將廖平升、岑夫人的叔叔侍郎岑廣海這幾位交好的大臣,或者與他們有關的官員。除此之外,還有汪少帆的父親禮部尚書汪天麟的人。

梁劭麵無表情地翻完,心中卻在冷笑。簡直跟說好的一樣,與他交惡的人一起開完會給下頭布置了功課,從初一到十五輪流參了他一本。

這些罪名雖然是欲加之罪多於事實,但他本就無意高位,也希望父皇輕視他、冷落他,認為他不堪重用。不再讓他去輔佐太子、去處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去調查什麼民間疾苦。說什麼為天下分憂,為百姓解難。

他梁劭的心眼小,無博愛之情,管不了天下,愛不了黎民。他隻要他想要的生活,隻要他關心的人能好好的。

如今,看父皇憤怒不耐煩的眼神,他們這麼一鬧也算是幫了他。

「我不管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趕快放了那位簡家小姐,還給他們陸家。難道真要大理寺開堂審你不成?」文帝也知道這件事有人推波助瀾,落井下石,才會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江南河南兩地都有人開始架場子說書,繪聲繪色地講起這樁真假夫人案,編撰著三人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關係。

一樁民間案子從江南傳揚到了朝堂,讓朝堂上眾官員議論紛紛,又從朝堂上傳揚給了天下百姓。堂堂一位王爺、一位皇子用這樣的手段奪別人的妻子還被告到了大理寺,就這麼淪為世人的笑柄。

如此可恥可笑,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皇室顏麵掃地?

文帝如今即便想要暗中處理、息事寧人也不行了。好在陸子修身上的毒已清,沒有生命大礙,人也被放了出來。如今隻要放了簡丹砂,消了案子,堵住陸家人的嘴,再做做樣子罰了梁劭。

時間會將一切風波平息。

文帝捋了捋胡須,這已是最好的安排,他對這個兒子自認夠寬容夠放縱,沒想到梁劭長身而起,把眼一睨:「兒臣自己的夫人,為什麼要送給別人,這才是皇室真正的笑話吧!」

「你、你!」文帝氣得一拍桌子,「到如今你還要死撐麼?」啪地甩了一封密信到梁劭腳邊。

「這是江平的口供與自述,上麵已將你對他如何威逼利誘,讓他替簡家小姐捏造身份的事統統說了。」

現在的證據和各方指控都表明是梁劭強占了別人的未婚妻,為她編造假身份,瞞天過海,還為了她禁足了薛妃,廢了幾位侍妾,把王府鬧得人仰馬翻,得罪了一批原本要拉攏梁劭的朝中官員。

文帝搖著頭:「朕實在想不到,你為了一個民間的女子,居然費心做到這種地步!」

梁劭也想不到,想不到安慶王居然動了真格,循著線索一路調查,迫著江平交代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集結各方力量鬧出這番陣仗來迫他放手。他更想不到的是,他當初層層布局最終是為了助溫清雅登上王妃之座,如今清雅封妃之事沒有著落,他的布局籌謀倒被認作是為了強占一個簡丹砂。

梁劭實在想笑,因為這實在太可笑。他也真的做了,在文帝的麵前笑得毫無規矩可言。

文帝眉頭皺起,更加震怒:「瘋了瘋了。來人,把永嘉王拉下去,給他醒醒腦!」

侍衛們依文帝的命令,將永嘉王拖到太液池邊,說了句「王爺得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真的抄起一桶池水往永嘉王的頭上潑,潑得他衣衫盡濕,冠子歪了,頭發淩亂。

一抬腳,滴滴答答的水落下,一步一個水窪,從大到小,從太液池到祥華殿,一路蜿蜒。滿身狼藉統統落入沿途宮女太監的眼裡,當真是羞辱到了極點。

待他重新換了衣衫站到文帝的麵前,文帝喝問:「清醒了沒?」

梁劭抬起頭來,昂然道:「我還是那句,疏影是兒臣的夫人,兒臣不會把自己的夫人讓給別人。」他一手附於前月匈,一手負在背後,冷銳的鋒芒沒有因剛才的事情而消減半分。

「好好好。看來是清醒得還不夠。都怪朕平日對你太過寬縱,長了你的氣焰!如今你是連朕都不放在眼裡,好得很!」像是不意外梁劭的倔強與執拗,文帝冷冷一笑,「那個女人當真是天仙把你迷得神魂顛倒麼?那她當初逃跑你還會有精力和閒情要給溫清雅封妃?分明就是你為了溫清雅的事情與朕對著乾。」

「不錯。父皇什麼時候允了兒臣的要求,兒臣就磕頭認錯,把人還給陸家。」

「居然敢要挾到朕的頭上,你是活膩歪了還是怎麼的!朕告訴你,當初讓你娶溫清雅已經是破例,要她成為正妃,想都別想!」

「為什麼?」梁劭始終不能明白這點,溫清雅的出身背景是不夠好,可是無論是前朝還是當下,都不乏出身卑微的女子最後被扶正被封妃。安慶王那天的話也表明了這其中必有隱情。

「來人,把永嘉王給我關進寶華殿裡!不得踏出殿門半步!」梁文帝對溫清雅的事避而不答,轉而怒斥梁劭:「你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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