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譬如朝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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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角文具的項目結束後,段從晰的公司的營業執照也下來了,一切手續已經辦齊。

回來後第一天的上午,段從晰、虞挽和潘聲遠三人去了趟新租的辦公室。

這裡果然像唐則說的一樣,處於市區cbd,周圍交通便捷,環境設施也很好。

「我們可以搬到這裡了。」虞挽有種要搬新家的興奮感。

段從晰步履悠閒,轉了一圈後說:「不著急,我打算先找關琢。」

潘聲遠不解地問:「關琢?我們不是不知道他在哪裡嗎?」

「我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誰?莊廬?」

聽潘聲遠提到莊廬,虞挽就想到了梁頓。

她後來還是忍不住多想了。她想起段從晰說他會查i地址,然後又想起他們去t市那次,正好遇到梁頓,他也是t市人。她控製不住地把梁頓和那個給段從晰發匿名郵件的人聯係起來。

但這些都是她不著邊際的猜測。梁頓回來後也確實找她做了海報,他和莊廬的確有工作上的來往。

發現她在走神,段從晰叫了她一聲:「怎麼了?」

虞挽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問:「你打算怎麼做?」

「這幾天我想了一下。不是有人發匿名郵件阻止我找關琢嗎?如果那個人發現我去找關琢了,一定會阻止。我覺得這個人很關鍵,隻要把這個人揪出來,就能有突破。」

虞挽比潘聲遠先反應過來,說:「你的意思是釣魚?假裝去找關琢,實際上是為了讓那個人現身?」

段從晰很滿意她的聰明,笑著點了下頭:「沒錯。反正我們都知道關琢在穆高山一帶了。」他笑起來的時候眉間的張狂被驅散,悠閒隨意的樣子能讓跟他相處的人也放心下來,單看氣質和長相根本想不到他的套路這麼深。

潘聲遠這才明白,一臉「這也可以」的表情,很震驚,隔了幾秒才問:「那我們要怎麼做?」

「為了防止那個發匿名郵件的人沒我們想象的那樣聰明什麼都能知道,我們要把知道關琢在哪裡,並且要去找他的消息用比較自然的方式透露給莊廬,莊廬肯定會告訴那個人。」段從晰說,「另外,還不能讓程為業知道,不然他肯定使壞。」

「我跟你一起去。」虞挽說。

潘聲遠立即說:「我也去!」

段從晰搖了搖頭:「程為業現在一直盯著我,我們走空了,他肯定很快就發現。這樣,虞挽跟我去,你留下來見一些潛在的客戶,吸引程為業的注意力。」

「……好吧。」

在他說之前潘聲遠就意識到自己這個電燈泡可能要留守了,果然如此。潘聲遠發現自己對段從晰越來越了解了,這真可怕。

下午,段從晰和虞挽就去了莊廬的打印店。

這個時候打印店正有點忙。莊廬看到他們,皺了皺眉問:「你們怎麼又來了?我說了不會告訴你們老關在哪裡的。」

段從晰漫不經心地說:「穆高山嘛,我們已經查到了。」

聽到「穆高山」,莊廬握著鼠標的手一頓。他把手裡的活交給了員工,來到他們麵前,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段從晰高深地勾了勾嘴角:「看來確實是那裡。至於我們是怎麼知道的,這不重要。」

莊廬沉聲警告說:「你們不要去打擾老關。」

「你和那個給我發匿名郵件的人問過他本人了嗎?是他真的不在意當年的事情了,還是這是你們替他做的決定?總要給他個選擇的機會吧。」

莊廬不說話。

「無論如何,我總要見到他人,當麵和他聊一聊的。」

從打印店出來,段從晰若有所思地看著虞挽。

察覺到他的目光,虞挽抬頭問:「怎麼了?」

「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虞挽心裡「咯噔」了一下,表麵上裝得很鎮定,眨了眨眼睛:「有嗎?」

冬日裡大部分花草樹木都枯萎了,即使是四季常青的植物也是一副沉悶的深綠色,整座城市因為缺少蔥蘢的生機顯得有幾分灰白,映在她的眼睛裡倒是很亮。

段從晰半眯著眼睛打量她,說:「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

她今天猶豫了好幾次要不要把懷疑梁頓的事告訴段從晰,後來還是決定算了。一切都隻是她的猜測,他們本來對互相就不太友好,說了之後可能會更糟糕,反正這次去穆高山釣出那個人就能印證是不是她胡思亂想了。

「今晚我和陶湘約好了吃飯,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其實,虞挽和陶湘並沒有約好。晚上,她約了梁頓見麵。

「學長,這個是海報的最終版,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修改的,之後我要去g省出差。」

「g省?出差去那麼遠的地方?」梁頓問。

「這次估計要好幾天才能回來,不想耽誤你的進度,爭取在這之前都確認好。」

「海報可以,不用修改了,比我之前找的店做得好很多,早知道一開始就找你了。你不來我這裡工作,我真的很遺憾。」

虞挽抱歉地笑了笑:「學長,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不希望我的喜歡和欣賞成為你的負擔。」梁頓的語氣很溫和,「說起來,你怎麼要去g省那麼遠的地方出差?」

虞挽猶豫了一下,說:「其實不完全算工作上的事,具體的還不能多說。不過等從g省回來,段從晰抄襲的事情很快也會了結。」

說話的時候,她不動聲色地注意著梁頓的表情。

架在他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泛著暖金色的光澤,極細的鏡框很精致。很多人戴眼鏡並不好看,但這副眼鏡對他來說就像是必不可少的裝飾品,襯得他優雅清貴。

他沒有多問,隻是說:「g省偏遠,你要注意安全。」

虞挽什麼也沒看出來。

知道他們要去穆高山的人不多,段從晰後來又告訴了唐則,本意是想讓作為公司法人的他必要的時候出來頂一頂,誰知道他說也要去,想借這個機會出去散散心,走出失戀的陰影。

出發的前一天,段從晰收到了匿名郵件,警告他不要去,不然不能保證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小段,這是恐嚇你啊。」唐則今天正好也在。

段從晰不以為意:「我還怕這個人不知道。」

唐則不放心地問:「會不會有危險啊?」

「這人要下手早就下手了,藏頭露尾的,隻是想嚇嚇我們。」段從晰打量著他,「你是不是怕了?」

唐則立即否認:「我怎麼會怕!隻是畢竟還有虞挽一起嘛,要謹慎一點。」

段從晰像是被提醒了,看向虞挽。

對上他眼中的猶豫,虞挽說:「我要去的。」她的語氣很堅定,一是因為不放心他,二是因為她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梁頓,就是想要證實些什麼,她怎麼能不去。

她又補充說:「不是有你在嗎?」

這不是刻意討他開心,而是她的真心話。隻要想到有他在,她就很有安全感。

她的依賴和信任取悅了段從晰,也讓他對她的保護欲更加強烈。

「也是,反正有我在。唐則去散心,我們就當順便去玩了。」

唐則一臉不可思議:「你們是不是人啊,失戀的狗也要虐?」

旁邊的潘聲遠見怪不怪。他早就習慣了。

第二天,段從晰、虞挽和唐則三人動身。

從s市飛到g省的省會l市是三個多小時。落地後,他們吃了個飯,休整了一下,然後前往租車點拿車。

g省多山,交通不便捷。從l市到穆高山還有七八個小時的車程。

「穆高山這麼大,山腳下有好幾個鎮,山裡也有人住。要去不同的方向最後路也不一樣,你們要找的人在什麼地方啊?」

此時,他們三個已經出了l市了,開車的是唐則。

平時在s市太堵,市區車速隻能開到二十碼,想快都快不了,在這裡就不一樣了,路上車都沒有,開起來非常爽。

段從晰坐在副駕駛座上,手撐著腦袋,眼睛被陽光照得眯了起來,渾身散發著懶散的氣息,很享受。他漫不經心地回答說:「不知道關琢在哪裡。在我們到穆高山之前,發匿名郵件的人肯定會坐不住有動作的,我們要想辦法讓那個人現身。」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路旁倏地沖出來一個矯捷的影子。

「小心!」

因為太突然,而且離車很近,唐則嚇得罵了聲髒話,猛打方向盤、踩剎車。

輪胎在地麵磨出尖銳的聲響,車子失控沖到了對麵的車道上,後排的虞挽沒坐穩,身體失去了平衡。

眼看就要撞上護欄,車終於停了下來。車裡的三人因為慣性,身體猛然往前傾了一下。

唐則還緊緊地握著方向盤,驚出一身冷汗。從後視鏡裡可以看到那矯健的身影是一頭羊。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羊,就這樣沖到路上,很危險的,還好我反應夠快。」他鬆了一口氣說。

段從晰也是鬆了一口氣。他第一時間回頭看向虞挽,問:「你怎麼樣?」

虞挽隻是腦袋撞了一下,沒什麼事。

她後怕地說:「幸好對麵沒車開過來。」

「是啊,不然這麼快的車速估計要出事。」唐則把車開回原來的車道上,停在了路邊。

段從晰說:「接下來開慢點吧。」

唐則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被那隻羊嚇了一跳,我想開快都不敢了。」

這時候,段從晰的手機響了一下。

看過手機後,他的臉色沉了下來:「這隻羊的出現可能不是巧合。」

「什麼意思?」唐則問。

「我收到了警告郵件,告訴我說這隻是開始,讓我們立刻回頭。」

「難道這個人就在附近?」虞挽看向車窗外。

那隻沖出來的羊已經橫穿車道鑽進對麵的樹叢裡了。這條公路兩邊都是茂密的樹叢,不見人影,有風吹過,茂密的樹木搖晃間發出沙沙的聲響,深處光線較暗,在白日裡也透著幾分神秘和詭異。

段從晰說:「走吧,接下來小心點。」

唐則坐直了身體,打起十二分精神,抱怨說:「居然來真的。我突然有點後悔跟你們來了。」

段從晰:「晚了。」

接下來一路倒是很平靜。

晚上七點多,他們到達了落腳的小鎮。這個小鎮叫和武鎮,人口不多,天黑之後路上基本沒什麼人了。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個餐館吃了點東西,然後去到住宿的賓館。

賓館的門小到讓人容易忽略,旁邊掛著一個充滿歲月感的霓虹燈招牌,不規律地閃動著暗紅色的光。招牌上寫的是「賓館」,其實就跟招待所差不多。

見段從晰和唐則腳下像生了根似的站在門口,滿臉寫著「拒絕」,虞挽說:「我查了一下,這已經是鎮上條件最好的賓館了。」其實她也有點不能接受,但看到他們的反應,又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強多了。

「進去吧。」段從晰最先邁開腿。

唐則跟在他身後,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我到底為什麼要來。」

「不是來散心的嗎?」

「本來都從失戀的陰影裡走出來了,現在又自閉了。」

賓館的前台坐著兩個年輕的小夥子,正湊在一起打手遊,戰況激烈。

段從晰敲了敲台麵,說:「辦入住。」

「好的,等一下。」其中一個小夥子忙裡抽空,把本子和筆推到他們麵前,「你們登記一下。」

另一個催促說:「打大龍了,你這個射手快來啊!」

虞挽看了一眼前台牆上掛著的鍾。

現在才八點多,鎮上卻靜得給她一種已經是深更半夜的錯覺。

驀地,虞挽隱約察覺到背後有人在看自己,她回頭。

幾步外就是賓館的大門,門外一個人都沒有,寂靜一片,隻有招牌的紅燈在閃,黑漆漆的夜仿佛吃人的深淵,讓她瘮得慌。

登記好後,段從晰拿到了三個房間的鑰匙。見虞挽的臉色有些不對,他問:「怎麼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剛剛覺得門外有人在看我們。」

唐則走到門口看了看,說:「沒人啊。」

「可能是我看錯了。」

段從晰握住虞挽發涼的手,說:「還是小心點。」

賓館二樓的燈光有些昏暗,把牆照成了慘白色,走廊的地毯透著股淡淡的黴味,從一些房間的門口走過還能聽到裡的人交談的聲音。

他們三個的房間在走廊盡頭,有兩間挨在一起,還有一間在對麵。

「那我先進去了。」唐則站在門口嘆了口氣,認命地打開門走了進去。

段從晰替虞挽把行李放進房間。

房間比他們想象的要好,雖然小了點,就一張床,一個電視,還有個櫃子,但是看上去很整潔,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大概是預期擺得太低,他們竟然覺得還不錯。

「我有點……害怕。」

「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看虞挽紅著臉,用眼神控訴他不要臉,段從晰笑了笑,說:「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正好你不是害怕嗎?」

「這裡的隔音效果應該不怎麼好,隻適合單純的睡覺。」他又說。

虞挽雖然覺得他意有所指,但是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其實她的本意是讓他留下來陪自己一會兒。路上那隻羊,還有賓館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注視都讓她有點心神不寧,身上發涼,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還在。

「那你先回你的房間洗澡,一個小時後再過來。」

「其實我不介意在你這裡洗。」段從晰意味深長地說。

虞挽沉默了一下:「我介意!」

衛生間的牆是玻璃的,坐在床上可以把裡麵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老板惡趣味,竟然還沒有簾子。也不知道是所有的房間都沒有,還是隻有她這間房沒有。

她才不想看他直播洗澡。

一個小時後,虞挽洗好澡來給段從晰開門。

洗好澡的他換了件黑色的t恤和一條灰色的褲子,質地都很柔軟舒適。他的發梢還沒乾透,隨意地垂著,散發著水汽,在燈光下襯得他眉目乾淨,帥氣清爽。

他唇邊勾著一抹笑,調侃問:「心理建設做好了嗎?」

虞挽洗澡用了半個小時,做和他一起睡的心理建設做了半個小時,都被他猜出來了。她決定不搭他的話。

現在已經快十點了。放在平時,這個時間還早,但在和武鎮就讓人莫名有種已經非常晚了的感覺。

他們今天的航班比較早,很早就起來了,又一天都在奔波,這個點確實累了。

段從晰倚在床頭一邊看手機一邊關注著虞挽,想看看她到底能磨蹭多久。

她穿著件襯衫式的睡衣,又長又寬鬆,襯得她整個人很纖細,衣擺一直到她的膝蓋,露出兩條又細又直的小腿,白的發光,那些明顯就是在拖時間的小動作,更是顯得她單純又青澀,讓他看著心軟。

虞挽心裡在打鼓,倒不是不願意,隻是不好意思,所以一直在拖時間。可是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實在沒有別的了,她隻好慢吞吞地上床,然後飛快地躺下說:「睡覺吧。」

一眨眼的工夫,房間裡的燈就被關了。隨後,她的後背貼上了溫熱的月匈膛。

段從晰擁著她說:「睡吧。」溫柔的聲音好聽得要命。

虞挽的身體有些僵硬,靜悄悄地眨著眼睛,顫動的睫毛顯示著她的緊張。好在段從晰並沒有別的動作。

眼睛漸漸適應黑暗後,她盯著窗簾看。背後包圍過來的氣息是她熟悉的熏苔木調香,清淡微涼。她仿佛聞到的是香醇的酒味,整個人處於微醺的狀態,輕飄飄的,心情又很好,身體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隻有遠離了城市,才有這麼安靜的夜,靜得能聽見呼吸的聲音以及……隱隱還有別的聲音。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聲音越來越大,她才確定是隔壁傳來的。

房間的隔音效果確實不太好。

她越是想忽略,隔壁那讓她臉紅的聲音越是往她的耳朵裡鑽,擾得她一點困意都沒有。

發現身後的段從晰毫無反應,她忍不住小聲問:「你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怎麼?羨慕?」段從晰的喉間像是含了什麼似的,聲音沒有平時清晰,異常低沉,仔細分辨還有點沙沙的感覺,說不出的性感、曖昧。

虞挽不僅是臉,身上都燙了,羞得用被子蒙住頭。

有什麼好羨慕的?才沒有!

臭不要臉!

感覺到被子被扯了扯,她羞惱地問:「你乾什麼?」她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悶悶的,格外的軟。

段從晰被她裝鴕鳥的反應可愛到了,笑聲裡都是寵溺,說:「怕你悶到。」

虞挽堅決拉著被角不肯出來,回答說:「不會的,我就這樣睡了。」

段從晰好不容易把她從被子裡挖了出來。掙紮中,她早就翻了個身,頭上的被子被掀開後,她的臉正對著他的懷裡。

她那麼纖弱,剛剛好能被段從晰完全摟在懷裡。

「隔壁應該一會兒就安靜了,睡吧。」他的手覆上她的耳朵替她捂住,然後低頭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晚安。」

不光是耳朵,虞挽的心都被他手心的溫度暖了一下。

她抬起頭,臉上的熱度不消,在黑暗裡打量著他,若有所思地說:「段從晰,我發現你變了。」

剛認識的時候,她從沒想過這個高傲、挑剔的男人可以這麼溫柔。

段從晰也在黑暗中看著她。她的臉在他手掌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小巧精致。

他張口說了三個字。

即使被捂著耳朵,虞挽還是聽見了。

他說,因為你。

因為喜歡你,所以願意改變,願意在戀愛中給你一切極致的體驗。

虞挽感動地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上口勿了口勿,窩在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很榮幸能喜歡上你。

很榮幸能擁有你全部的溫柔。

第二天早上,唐則看見段從晰和虞挽從一個房間裡出來,「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這樣笑很猥瑣。」段從晰說。

唐則對自己的外表一向非常自信,才不信他的鬼話。他打量著他,說:「看來你昨晚很累啊。哎,大清早就虐狗,你們不是人。」

虞挽沒明白他怎麼就看出來段從晰累了,明明昨晚大家受鎮上的影響都睡得比平時早。

段從晰冷笑:「你應該昨晚被虐一虐。」

「什麼?」

這句唐則不懂,虞挽卻是明白的。昨晚後來她就睡著了,不知道隔壁是什麼時候消停的。

她不知道,段從晰卻知道。他沒想到隔壁一直折騰到了大半夜,讓他一身火氣,抱著熟睡的虞挽更是備受折磨,到快天亮才睡著。

想起正事,他說:「我今早又收到了匿名郵件警告,郵件是半個小時前發的。」

虞挽擔憂地說:「不會又有事吧?」

昨天從路邊躥出來的羊把他們嚇得不輕。

「不知道。」段從晰握住她的手,安撫著她。

賓館裡不提供早餐,三人隻好去鎮上的早餐店吃,結果出來發現他們的車胎破了,不止一個破了,而是四個輪胎全破了。

明顯就是人為的。

唐則看著側胎上的痕跡說:「這就是警告?太過分了吧。」

上午的和武鎮充滿活力,賓館又正好處於熱鬧的地方,人來人往的。路邊不少人在打量著他們三個一看就是外地來的人。也不知道這些人裡麵有沒有戳破他們車胎的。

「終於等到了,還怕那個人沒有動作。」段從晰抱著手臂說。冬日的陽光特別白,照在他身上懶洋洋的。

和武鎮就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再往下走有好幾個方向,走錯就要暴露他們根本不知道關琢在哪裡了。

他們打電話叫了拖車。好在離鎮上不遠的地方有個修理廠。把車放在修理廠後,他們又蹭了一個老大爺的電動三輪車回鎮上吃早飯。

電動車是老大爺用來拖蔬菜的,後麵足夠蹲三個人。隻是風特別大,他們三個沒有任何帽子或者圍巾可以遮擋,風生生往臉上吹,像刀割一樣。

段從晰摟著虞挽,把她按在懷裡,羽絨服的拉鏈敞開,為她擋住了大部分風。

看兩人擁抱在一起,唐則默默地移開了眼睛。他本以為以段從晰的性格,單身一輩子也活該,誰知道這人第一次談戀愛就一套一套的,這麼會寵女人。

老房子著火,果然不得了啊。

他毫無形象地縮著脖子,抓著欄杆的手都被凍得發紫了,忍不住抱怨說:「小段啊,這是我的第一次,給你了。」

「滾,送給我我都不要。」段從晰也被吹得不好受,眉頭皺得很緊。

「有的是人要。」

三人被凍到不想說話,直到進早餐店喝了碗熱騰騰的豆漿才緩過來。

早餐店離賓館不算太遠,吃完出來,三人想了想坐三輪車被風吹的感覺,都選擇走回去。

沿路有一條小河,現在都十點多了,河麵上結的冰還沒完全化開,剩下薄薄的一層,在太陽下閃著光。

「這一次可真是比我想象的波折啊。」唐則感嘆說,「都把我們的車胎戳破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會做什麼。」

段從晰搖了搖頭:「不過,我們不走,他就要不斷做這樣的事,總會露出馬腳的。」

「那個人肯定也在鎮上,說不定就在不遠處看著我們。」唐則壓低聲音,故意營造一種神秘的氛圍。

「你的表演欲是不是太強了?」段從晰吐槽說。

唐則不可思議地說:「我表演欲強?到底是誰小時候說自己要當名偵探的?還天天拉著我玩角色扮演。」

沒想到段從晰還有這麼可愛的時候,虞挽忍不住彎起嘴角。

段從晰的臉一黑,警告唐則閉嘴。

唐則偏不,繼續說:「你忘了嗎?真相隻有一個!」他學著某動畫片裡的語氣。

段從晰:「……幼不幼稚?」

「再幼稚也是你啊,是你成長經歷的一部分,你怎麼能隨便拋棄呢?」

段從晰:「……」

虞挽原本正看著他們鬥嘴,聽到一陣摩托車的聲音,下意識看了過去。

隻見迎麵開過來三輛摩托車,每輛摩托車上坐著兩個戴頭盔的人。接著,三輛摩托車開到他們麵前停了下來。

虞挽皺了皺眉。這六個人好像是沖他們來的。

段從晰和唐則也注意到了。

「你們是乾什麼的?」段從晰問。說話間,他把虞挽拉到了身後。

六個戴著頭盔看不清臉的人從摩托車上下來。其中一個人說:「有人讓我們警告你們,這裡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趕緊走。」

段從晰挑了挑眉問:「如果不走呢?」

「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兩邊動起了手。

段從晰和唐則兩個人對他們六個,怎麼都占不到便宜。虞挽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不成為拖累,然後提醒他們小心。

路上竟然一個經過的人都沒有,怪不得這六個人白天就敢這麼囂張。

不知道這六個人的目的是嚇走他們還是別的,她看得心驚肉跳,想了想還是決定報警。

忽然,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身邊要搶她的手機。她嚇了一跳,緊緊握著手機,大叫段從晰的名字。

段從晰聽到聲音回頭:「挽挽!」

沒等他過來,虞挽被猛然推了一下,後退了好幾步,然後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向後倒去。她的身後是沒有護欄的小河,河邊的斜坡上長著枯草。

隨著她落水,河麵上的薄冰破開,冰水混合,冷到骨子裡。虞挽顫了一下。冬天的衣服很厚,吸了水更是特別的重。她不會遊泳,隻能無措地掙紮。

很快,她被人抱住。

段從晰在看到虞挽掉下河後立時就踹開了身邊的人跳下河。

好在水麵下有一段緩沖的斜坡。有唐則在岸上接應,他很快把虞挽救了上來。

那六個戴著頭盔的人看到有人掉到河裡,立即騎上摩托跑了。

「挽挽?沒事吧?」

段從晰的語氣裡的焦急前所未有。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後怕的,虞挽靠在他懷裡,感覺到他的手在抖。

她凍得說不出話,搖了搖頭。

唐則脫下外套。段從晰用外套包裹住她,抱著她回了賓館。

進到房間打開空調,段從晰替虞挽脫下了濕答答的外套。

見他還要幫自己脫毛衣,她按住他的手,不好意思地說:「我自己來吧。」

「你真的沒事?」段從晰懷疑地問。

「真的。」

幾乎是在她掉下河的下一秒,段從晰就下來了,她隻是嗆了幾口水,沒什麼大礙,更多是被嚇得,到現在手腳還發軟。

段從晰鬆開她,去衛生間替她開水。

虞挽飛快地脫下所有濕衣服,用乾浴袍裹住自己。

隨著熱水放出,水蒸氣升騰而起向周圍擴散,很快就讓衛生間的玻璃模糊了起來。

「去洗澡吧。」段從晰從裡麵走出來。

虞挽裹著浴袍走進去後轉身拉住了他。他的衣服是濕的,扌莫上去涼得刺骨。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段從晰關切地問。

虞挽低頭看著自己蜷縮起來的腳趾,小聲說:「你要不要一起?」

一路把她抱回來,又是照顧她又是替她放熱水,她幾乎都要忘了他也下到河裡了。她擔心他會感冒。這時候什麼不好意思、什麼矜持,都要放到一邊,都沒有他重要。

段從晰看著她發紅的臉,心裡軟得不像話。看到她落水的時候,天知道他有多害怕,什麼都沒來得及想就跳下去了。

「雖然我很想,但是我怕你感冒。」他捏了捏她柔軟的手,語氣調侃,「快點洗吧,我去隔壁。」

虞挽:「……哦。」

她嚇糊塗了,竟然忘了他們還有個房間。

洗完熱水澡之後好多了,但是到了傍晚,虞挽發起了燒,去鎮上的小診所一量,三十九度。

醫生詢問了一下她的症狀,給她開了退燒藥還有感冒藥。

拿完藥,段從晰接了個電話,說:「唐則打來的,說他忘了帶錢包,修理廠又不給掃碼,隻收現金,讓我過去一趟,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虞挽點了點頭。

這個診所雖然小,但是五髒俱全。段從晰要了熱水給她吃藥,又給她找了張床讓她躺下後才走。

虞挽聽著隔壁的當地人聊天,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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