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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文件上,有些刺眼。
範文載一開始還沒注意,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倏地抬首去看。
他看到了明亮光潔的玻璃窗。
透過玻璃窗,他還看到了外頭的小池與翠竹。
範文載愣住了。
他拍拍老妻的手臂:「老婆子,我是不是看錯了?」
範夫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這……是什麼?」
她情不自禁伸手去碰,指尖碰上一層堅硬而冰涼的東西。
範文載猛地低頭去翻冊子,然後指著冊子上的一段話,默念出聲:「府衙翻新,需木料、水泥、砂石、玻璃……」
「這是玻璃。」範聲聲忽然出現,笑著解釋道,「是崖州工廠造的呢。」
範文載:「……」
活了這麼多年,突然發現自己成了井底之蛙。
範文載果斷道:「走,我們去崖州。」
範聲聲拗不過她,又「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去崖州,要先去雷州海港,從雷州海港坐船。
還好越州現在內部都通了管道,交通極為快速。
雷州海港經擴建後,尤為宏偉壯觀。
還特別開辟到崖州的海道,一天好幾班,除了貨運,客運也是完全沒問題。
海港平坦開闊,港口駢肩疊跡,馬咽車闐,接連不斷的車隊沿著水泥官道,從越州方向趕來。
港口上,卸貨的卸貨,裝貨的裝貨,無數貨商、船工來來往往,如日方升,火舞耀楊。
金色的陽光映照海麵,絢爛而奪目。
範夫人看著看著,竟無聲落下淚來。
她笑著說:「真好。」
範文載喉頭發緊,雙目微紅。
這樣的盛世繁榮之景,他有多久沒見到過了?
眼前的一切,與盛京虛假的繁榮不同。
盛京的繁盛是由天下人供養出來的,越州卻是老百姓一點一滴辛苦耕耘出來的。
而這一切的背後,離不開掌管者的嘔心瀝血、宵衣旰食。
昭陽公主今年才十六歲吧。
她才十六歲。
卻比他這個六十一歲的人厲害多了。
他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見見這位嫡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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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範文載要來崖州,君清氿便吩咐人好生接待,不可怠慢。
「阿氿不打算親自去見範文載?」謝綏一邊替他按矯,一邊問。
「老人家好麵子,我若親自去了,他是該誇我好呢,還是該罵我好呢?」君清氿開玩笑道,「豈非讓他為難?」
「四皇子如此,想必範文載已經對他失望,阿氿讓人救出範文載,是想借他之名,招攬更多人才罷。」
君清氿頷首:「範文載桃李天下,門生遍布,若他在崖州的消息傳出去,定會吸引不少人才。」
這就是名人效應了。
謝綏手指微頓,卻道:「就算沒有範文載,憑殿下黜昏啟聖之能,亦可做到群賢畢集、四方輻輳。」
君清氿自詡臉皮厚,卻也被誇得臉紅心跳。
「阿綏,你都這麼說了,我若不能做到,豈非辜負了你的信任?」
謝綏眸色溫柔深邃:「我信你。」
接待範文載和範夫人的是楊守德。
「問範公安,問範夫人安。」
楊守德對範文載自然是敬仰已久。
「殿下呢?」範文載有些急切:「帶我們去拜見昭陽公主吧。」
楊守德笑著說:「殿下吩咐了,範公一路舟車勞頓,由某先接待,逛一逛崖州,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殿下設宴款待範公。」
範文載雖然心切,但還是點頭:「殿下思慮周全。」
不論是崖州舊城還是崖州新城,都令範文載和範夫人大為震驚贊嘆。
對比崖州和越州之外的亂象,老兩口是真的心服口服。
楊守德隻充當解說,其餘一句廢話都沒有。
參觀完崖州城,楊守德帶他們帶崖州城的賓館休息。
崖州的賓館比越州後麵趕建的賓館要好太多,各種做工也精細太多。
金烏西墜,流景揚輝。
範聲聲送完公文回到賓館:「祖父、祖母,你們怎麼不點燈啊。」
範文載意味深長道:「你看不見這裡的光嗎?」
範聲聲一愣,反應過來笑著說:「祖父,我看到了,我曾以為日星隱曜,長夜難明,但我跋涉黑夜之後,歷經坎坷之後,我看到了一條通天的明途。」
範文載因為激動久久沒睡好,睡前,他一遍又一遍研讀崖州的相關書冊,一次又一次被感動到落淚。
盛京皇宮裡,史明簡直要氣得吐血。
「找了這麼多天還沒找到!你們都是吃乾飯的嗎!」
數日前,範府失火,史明本以為範老頭和他妻子葬身火海,雖覺惋惜,但心裡頭還是挺暢快的。
可萬萬沒想到,滅火之後,他們居然沒有找到屍體!
範府被圍後,範府仆從全都被趕出府,府中隻剩下老兩口。
卻未見一具焦屍!
火雖燒得旺,但後來救火還算及時,人不可能一下子化為灰燼的,畢竟範府書房都沒燒盡呢!
所以,人到底去哪兒了?
史明派人全力搜查,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直到一篇《觀崖賦》橫空出世,天下為之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