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天的工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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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本的前一篇的前麵,原有一篇序,說得寫分明,現在就完全抄錄在下麵:——

綏拉菲摩維支是《鐵流》的作家,這是用不著介紹的了。可是,《鐵流》出版的時候已經在十月之後;《鐵流》的題材也已經是十月之後的題材了。中國的讀者,尤其是中國的作家,也許很願意知道:人家在十月之前是怎麼樣寫的。是的!他們應當知道,他們必須知道。至於那些以為不必知道這個問題的中國作家,那我們本來沒有這種閒功夫來替他們打算,——他們自己會找著李完用文集或者吉百林小說集……去學習,學習那種特別的巧妙的修辭和布局。騙人,尤其是騙群眾,的確要有點兒本事!至於綏拉菲摩維支,他是不要騙人的,他要替群眾說話,他並且能夠說出群眾所要說的話。可是,他在當時——十月之前,應當有騙狗的本事。當時的文字獄是多麼殘酷,當時的書報檢查是多麼嚴厲,而他還能夠寫,自然並不能夠「暢所欲言」,然而寫始終能夠寫的,而且能夠寫出暴露社會生活的強有力的作品,能夠不斷的揭穿一切種種的假麵具。

這篇小說:《一天的工作》,就是這種作品之中的一篇。出版的時候是一八九七年十月十二日——登載在《亞佐夫海邊報》上。這個日報不過是頓河邊的洛斯托夫地方的一個普通的自由主義的日報。讀者如果仔細的讀一讀這篇小說,他所得的印象是什麼呢?難道不是那種舊製度各方麵的罪惡的一幅畫像!這裡沒有「英雄」,沒有標語,沒有鼓動,沒有「文明戲」裡的演說草稿。

但是,……

這篇小說的題材是真實的事實,是諾沃赤爾卡斯克城裡的藥房學徒的生活。作者的兄弟,謝爾蓋,在一千八百九十幾年的時候,正在這地方當藥房的學徒,他親身受到一切種種的剝削。謝爾蓋的生活是非常苦的。父親死了之後,他就不能夠再讀書,中學都沒有畢業,就到處找事做,換過好幾種職業,當過水手;後來還是靠他哥哥(作者)的幫助,方才考進了藥房,要想熬到製藥師副手的資格。後來,綏拉菲摩維支幫助他在郭鐵爾尼珂華站上自己開辦了一個農村藥房。綏拉菲摩維支時常到那地方去的;一九○八年他就在這地方收集了材料,寫了他那第一篇長篇小說:《曠野裡的城市》。

範易嘉誌。一九三二,三,三○。

孚爾瑪諾夫(dtriy furnov)的自傳裡沒有說明他是什麼地方的人,也沒有說起他的出身。他八歲就開始讀小說,而且讀得很多,都是司各德,萊德,倍恩,陀爾等類的翻譯小說。他是在伊凡諾沃·沃茲納新斯克地方受的初等教育,進過商業學校,又在吉納史馬畢業了實科學校。

後來進了墨斯科大學,一九一五年在文科畢業,可是沒有經過「國家考試」。就在那一年當了軍醫裡的看護士,被派到「土耳其戰線」,到了高加索,波斯邊境,又到過西伯利亞,到過「西部戰線」和「西南戰線」……

一九一六年回到伊凡諾沃,做工人學校的教員。一九一七年革命開始之後,他熱烈的參加。他那時候是社會革命黨的極左派,所謂「最大限度派」(「xilist」)。

「隻有火焰似的熱情,而政治的經驗很少,就使我先成了最大限度派,後來,又成了無政府派,當時覺得新的理想世界,可以用無治主義的炸彈去建設,大家都自由,什麼都自由!」

「而實際生活使我在工人代表蘇維埃裡工作(副主席);之後,於一九一八年六月加入布爾塞維克黨。孚龍茲(frunze,是托羅茨基免職之後第一任蘇聯軍事人民委員長,現在已經死了。——譯者)對於我的這個轉變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和我的幾次談話把我的最後的無政府主義的幻想都撲滅了。」(自傳)

不久,他就當了省黨部的書記,做當地省政府的委員,這是在中央亞細亞。後來,同著孚龍茲的隊伍參加國內戰爭,當了查葩耶夫第二十五師的黨代表,土耳其斯坦戰線的政治部主任,古班軍的政治部主任。他秘密到古班的白軍區域裡去做工作,當了「赤色陸戰隊」的黨代表,那所謂「陸戰隊」的司令就是《鐵流》裡的郭如鶴(郭甫久鶴)。在這裡,他腳上中了槍彈。他因為革命戰爭裡的功勞,得了紅旗勛章。

一九一七——一八年他就開然寫文章,登載在外省的以及中央的報章雜誌上。一九二一年國內戰爭結束之後,他到了墨斯科,就開始寫小說。出版了《赤色陸戰隊》,《查葩耶夫》,《一九一八年》。一九二五年,他著的《叛亂》出版(中文譯本改做《克服》),這是講一九二○年夏天謝米列赤伊地方的國內戰爭的。謝米列赤伊地方在伊犁以西三四百裡光景,中國舊書裡,有譯做「七河地」的,這是七條河的流域的總名稱。

從一九二一年之後,孚爾瑪諾夫才完全做文學的工作。不幸,他在一九二六年的三月十五日就病死了。他墓碑上刻著一把劍和一本書;銘很簡單,是:特密忒黎·孚爾瑪諾夫,共產主義者,戰士,文人。

孚爾瑪諾夫的著作,有:

《查葩耶夫》一九二三年。

《叛亂》一九二五年。

《一九一八年》一九二三年。

《史德拉克》短篇小說,一九二五年。

《七天》(《查葩耶夫》的縮本)一九二六年。

《鬥爭的道路》小說集。

《海岸》(關於高加索的「報告」)一九二六年。

《最後幾天》一九二六年。

《忘不了的幾天》「報告」和小說集,一九二六年。

《盲詩人》小說集,一九二七年。

《孚爾瑪諾夫文集》四卷。

《市儈雜記》一九二七年。

《飛行家薩諾夫》小說集,一九二七年。

這裡的一篇《英雄們》,是從斐檀斯的譯本(dfour-nodie roten helden,deutsch von avidens,ve der jugendinteationale,berlin 1928)重譯的,也許就是《赤色陸戰隊》。所記的是用一支奇兵,將白軍的大隊打退,其中似乎還有些傳奇色采,但很多的是身歷和心得之談,即如由出發以至登陸這一段,就是給高談專門家和嘮叨主義者的一個大教訓。

將「helden」譯作「英雄們」,是有點流弊的,因為容易和中國舊來的所謂「顯英雄」的「英雄」相混,這裡其實不過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意思。譯作「別動隊」的,原文是「dessert」,源出法文,意雲「追加」,也可以引伸為飯後的點心,書籍的附錄,本不是軍用語。這裡稱郭甫久鶴的一隊為「rote dessert」,恐怕是一個諢號,應該譯作「紅點心」的,是並非正式軍隊,它的前去攻打敵人,不過給吃一點點心,不算正餐的意思。但因為單是猜想,不能確定,所以這裡就姑且譯作中國人所較為聽慣的,也非正裝軍隊的「別動隊」了。

唆羅訶夫(chail sholochov)以一九○五年生於頓州。父親是雜貨,家畜和木材商人,後來還做了機器磨坊的經理。母親是一個土耳其女子的曾孫女,那時她帶了她的六歲的小兒子——就是唆羅訶夫的祖父——作為俘虜,從哥薩克移到頓州來的。唆羅訶夫在墨斯科時,進了小學,在伏羅內希時,進了中學,但沒有畢業,因為他們為了侵進來的德國軍隊,避到頓州方麵去了。在這地方,這孩子就目睹了市民戰,一九二二年,他曾參加了對於那時還使頓州不安的馬賊的戰鬥。到十六歲,他便做了統計家,後來是扶養委員。他的作品於一九二三年這才付印,使他有名的是那大部的以市民戰為材料的小說《靜靜的頓河》,到現在一共出了四卷,第一卷在中國有賀非譯本。

《父親》從《新俄新作家三十人集》中翻來,原譯者是斯忒拉綏爾(nadja strasser);所描寫的也是內戰時代,一個哥薩克老人的處境非常之難,為了小兒女而殺較長的兩男,但又為小兒女所憎恨的悲劇。和果戈理,托爾斯泰所描寫的哥薩克,已經很不同,倒令人仿佛看見了在戈理基初期作品中有時出現的人物。契訶夫寫到農民的短篇,也有近於這一類的東西。

班菲洛夫(fedor anferov)生於一八九六年,是一個貧農的兒子,九歲時就給人去牧羊,後來做了店鋪的夥計。

他是共產黨員,十月革命後,大為黨和政府而從事於活動,一麵創作著出色的小說。最優秀的作品,是描寫貧農們為建設農村的社會主義的鬥爭的《勃魯斯基》,以一九二六年出版,現在歐美諸國幾乎都有譯本了。

關於伊連珂夫(vilienkov)的事情,我知道得很少。

隻看見德文本《世界革命的文學》(literatur der weltrevo-tution)的去年的第三本裡,說他是全俄無產作家同盟(拉普)中的一人,也是一個描寫新俄的人們的生活,尤其是農民生活的好手。

當蘇俄施行五年計畫的時候,革命的勞動者都為此努力的建設,組突擊隊,作社會主義競賽,到兩年半,西歐及美洲「文明國」所視為幻想,妄談,昏話的事業,至少竟有十個工廠已經完成了。那時的作家們,也應了社會的要求,應了和大藝術作品一同,一麵更加提高藝術作品的實質,一麵也用了報告文學,短篇小說,詩,素描的目前小品,來表示正在獲勝的集團,工廠,以及共同經營農場的好漢,突擊隊員的要求,走向庫茲巴斯,巴庫,斯太林格拉特,和別的大建設的地方去,以最短的期限,做出這樣的藝術作品來。日本的蘇維埃事情研究會所編譯的《蘇聯社會主義建設叢書》第一輯《沖擊隊》(一九三一年版)中,就有七篇這一種「報告文學」在裡麵。

《枯煤,人們和耐火磚》就從那裡重譯出來的,所說的是伏在地麵之下的泥沼的成因,建設者們的克服自然的毅力,枯煤和文化的關係,煉造枯煤和建築枯煤爐的方法,耐火磚的種類,競賽的情形,監督和指導的要訣。種種事情,都包含在短短的一篇裡,這實在不隻是「報告文學」的好標本,而是實際的知識和工作的簡要的教科書了。

但這也許不適宜於中國的若乾的讀者,因為倘不知道一點地質,煉煤,開礦的大略,讀起來是很無興味的。但在蘇聯卻又作別論,因為在社會主義的建設中,智識勞動和筋肉勞動的界限也跟著消除,所以這樣的作品也正是一般的讀物。

由此更可見社會一異,所謂「智識者」即截然不同,蘇聯的新的智識者,實在已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對秋月傷心,落花墜淚,正如我們的不明白為什麼熔鐵的爐,倒是沒有爐底一樣了。

《文學月報》的第二本上,有一篇周起應君所譯的同一的文章,但比這裡的要多三分之一,大抵是關於稷林的故事。我想,這大約是原本本有兩種,並非原譯者有所增減,而他的譯本,是出於英文的。我原想借了他的譯本來,但想了一下,就又另譯了《沖擊隊》裡的一本。因為詳的一本,雖然興味較多,而因此又掩蓋了緊要的處所,簡的一本則脈絡分明,但讀起來終不免有枯燥之感。——然而又各有相宜的讀者層的。有心的讀者或作者倘加以比較,研究,一定很有所省悟,我想,給中國有兩種不同的譯本,決不會是一種多事的徒勞的。

但原譯本似乎也各有錯誤之處。例如這裡的「他講話,總仿佛手上有著細索子,將這連結著的一樣。」周譯本作「他老是這樣地說話,好像他銜了甚麼東西在他的牙齒間,而且在緊緊地把它咬著一樣。」這裡的「他早晨往往被人叫醒,從桌子底下拉出來。」周譯本作「他常常驚醒來了,或者更正確地說,從桌上抬起頭來了。」想起情理來,都應該是後一譯不錯的,但為了免得雜亂起見,我都不據以改正。

從描寫內戰時代的《父親》,一跳就到了建設時代的《枯煤,人們和耐火磚》,這之間的間隔實在太大了,但目下也沒有別的好法子。因為一者,我所收集的材料中,足以補這空虛的作品很有限;二者,是雖然還有幾篇,卻又是不能紹介,或不宜紹介的。幸而中國已經有了幾種長篇或中篇的大作,可以稍稍彌縫這缺陷了。

一九三二年九月十九日,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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