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此情可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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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春夏交接的季節,政法大學法律係又迎來了一個嶄新的畢業季,常昊應校方的邀請,為即將踏上社會征程的學子們做一次演講。

常昊沒有像往常那樣列舉一堆特殊案例,指導未來的律師們在工作中如何應對,他很誠懇很樸實地談起律師這個職業。

「律師並不是正義使者,懲惡揚善,他們必須把客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保證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為客戶爭取更大的利益。客戶觸犯了什麼條例、法律,那是法官的事。但是任何事都有個底,不可有悖良知。說白了,律師也是生意人,要賺錢,但不能賺黑心錢。律師的工作,大部分極富於挑戰性,有些事情簡直就是一堆亂麻,隻有律師有熱情又有能力去把它們理順。所以律師是一個高風險強挑戰性的職業。比如訴訟,就極富挑戰性,要和對方打,還要和法官溝通,當然法律上要站得住腳,要收集證據,要進行法理分析,還有」

演講結束,常昊挑挑眉,巡睃了下大廳。沒人鼓掌,沒人動彈。他知道今天他把律師這件華麗的外衣撕去了,他們給驚住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總比誤導他們,然後看著他們撞得頭破血流的好。

他平靜地下台階。

不知誰咳了一聲,然後掌聲潮水般的襲來,仿佛都要把屋頂給掀翻了。

畢竟是讀法律的,他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學子們擁過來,有和常昊握手的,有和常昊調侃的。

「常大律,你現在年薪多少,夠在北京買套房麼?」

「常大律,聽說你現在還單身著,是因為工作忙還是壓力太大?」

「常大律,你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或者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在一邊的助理連忙擠了過來,「常大律非常忙,對不起,我們趕時間!」常昊三十二了,身邊到現在都沒有個伴,那張隨身帶著的照片早失去了任何說服力。

常昊卻沒有生氣:「做律師的重視的是證據,像這樣八卦可不好。」

學子們嘩地都笑了。

好不容易從演講廳擠出來,常昊謝絕了校方的挽留,他晚上要和一家外資銀行的總經理吃飯,談論替他們訴訟的事情。

兩人上了車,常昊坐了後座。

「常大律,我覺得你現在有點不一樣。」助理歪歪嘴。

常昊從公事包裡拿出這月的日程安排,漫不經心地問道:「哪裡不一樣?」

「隨和了,有耐心了,稍微懂點小幽默。」

常昊扭過頭看助理。

助理笑:「鍾檢的熏陶很有成效,不過,常大律,你這樣原地踏步可不是個事。」

「難道我要撐竿跳?」

助理搖頭晃腦:「花開易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常昊輕笑不答。

「我是說真的,我看著你和鍾檢這樣溫水煮青蛙樣,急死了。三年磨一劍,你這把劍夠鋒利了,再不出手,劍會鏽的。如果鍾檢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她的男友,怎麼辦?一輩子不長的,眼一眨就過去了。」

「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他現的業務有一半在寧城,這樣子差不多有半年他呆在寧城。他和鍾藎一塊吃飯、散步、自駕遊,生活比以前不知道有趣多少。       「喜歡一個人,難道一定要綁在同一個屋簷下?」

助理閉嘴,話不投機半句多,常大律雖然姓常,但他的思維從來就和常人不同。

愛一個人不想娶回家,難道是為了豐富思想?

常昊繼續喃喃自語:「我一直認為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和事物,如果俯首可拾,還配得上『最美好』三個字?」

助理的小心髒顫動了下。認識常大律這麼久,他隻知常大律非常非常的強悍,還不知他是個完美主義者呢!

日程安排,下月初,常昊要去寧城為一家公司談並購的事,他會在寧城呆兩周。

常昊笑了。想起從前自己說三個月就足可以把戀愛、婚姻搞定,真的是蠢到極點。

真愛,可遇而不可求!

車外,六月的陽光熱情如火。

2

紅玫瑰美容美體中心。

鍾藎無力地從漂滿玫瑰花瓣的浴缸裡站起來,她披上一件浴袍。泡的時間太久,腳步有點虛浮。外麵等候的美容師微笑地領著她來到一個雅致的大廳,端上剛剛泡好的上好綠茶。茶壺是玻璃的,放在小巧的酒精爐上,壺中綠色的茶葉在慢慢地舒展著自己的身體,上上下下舞蹈著。

「怎樣,怎樣?」花蓓一陣風似的刮了進來。

鍾藎抿了口茶,「你想要什麼答案?」

花蓓捏捏她的臉頰,「你還不明白我麼,隻可以說好、很好、非常好,其他的我都不想聽。」

鍾藎沒有吭聲。

這個美體中心是專門麵向女子的,男子謝絕入內,采取會員製。這裡有全身接摩、麵部接摩、麵部護理、腳部按摩、桑拿等。無論環境和服務,都是寧城一流的。

鬱明是這家美體中心的老板。

為了這家美體中心,花蓓和鬱明貼上全部家當,還向銀行貸了一大筆債。花蓓整天嚷嚷,隻能贏,不可輸。但是下一刻,她又挺了挺月匈脯,神情堅定無比,說他們一定可以闖過這道難關的。

花蓓是這樣評價鬱明的,長相不錯,性格也不錯,就是窮點。窮怕什麼,自力更生的才是真男人,我看好他是一支潛力股。

他們至今還沒要孩子,花蓓希望美體中心有了起色,就考慮這事,如果生個女孩,就叫玫瑰。

鍾藎是美體中心的第一批金卡會員。

必須的呀,朋友要了乾嗎的。

「不好麼?」花蓓緊張了。

鍾藎放下茶杯,慢吞吞回道:「還行,很爽,很颯。」

「你個壞丫頭,吊我胃口。」花蓓惡狠狠地推推鍾藎,兩人笑著扭作一團。

「別鬧,讓我先接個電話。」鍾藎聽到手機在響。

花蓓鬆開她,瞧見鍾藎拿著電話跑去走廊盡頭接的,她聳聳肩,然後幽幽嘆了口氣。

鍾藎一會就回來了。

「你們約在哪?」花蓓問。

「什麼?」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常律師吧!」

鍾藎笑道:「真是個精明的老板娘!」

花蓓隨手從口袋裡拿了一疊名片塞給鍾藎,「讓常律師幫我宣傳宣傳,他的客戶非富即貴,來咱這,讓她們享受到最極致的服務。」

「你到會見縫插針。」鍾藎打趣道,卻還是把名片小心地放進包包中。然後她又坐下來喝茶。

「你不走?」花蓓眼瞪得溜圓。

鍾藎眨眨眼,「老板娘有這樣趕客人的麼?」

花蓓語重心長地說道:「藎,都三年啦,別再欺負人家常律師,給顆定心丸吧!」

「蓓,我從沒有給過他感情方麵的承諾,也沒有任何曖昧的暗示,我們隻是朋友。」

這三年,他們見過n次,吃過n餐,同去過n個地方,但他們從沒有刻意約會過,都是時間湊巧,就聚一聚。他們之間的話題,要麼是工作,要麼是旅遊呀什麼的,從不涉及到感情。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那不過是常律師不想給你壓力,才把事情淡而化之。」花蓓真想拿根棒子,狠狠地把鍾藎敲醒。

「我瞧你才傻了!」為什麼人人都愛拉郎配,她隻是身邊沒有男人,但她的心是豐盈的。

愛一個人,由人由天,就是由不得自己。

她不覺得孤單、寂寞,也沒物質上麵的困擾,一個人的人生,其實沒那麼可怕。她從不覺得這三年有比在江州那三年難熬。

經歷了許多事,她和淩瀚終於沒有任何障礙地傾心相愛。

她珍惜此刻。

此刻,她是寧靜的。

3

黃昏如約而至,被熾烤一天的樹木迎來了一陣清涼的晚風,林蔭道上,滿地打了卷的落葉。

和北京相比,寧城的秋天來得晚,卻沒那麼濃,但是很長,差不多要在十一月末,街頭巷尾才有冬的痕跡。

鍾藎帶了件風衣出門。

如果愛一個人,你會堅持每天吃早飯,過路時小心地避車流,當寒冬來臨時早早添衣,出差在外第一時間告訴他行蹤是的,你要比從前還要百倍的珍惜自己,因為你要是有什麼不適,他會比你更難過。

淩瀚鍾藎在心裡輕輕默念著這個名字,我現在很好,很好!

她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喪失理智,沒有以淚洗麵,沒有悲天憫人。

她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

淩瀚喜歡看到她笑。

她的笑,是淩瀚灰暗人生裡的一道陽光。

「嗨!」鍾藎笑著向馬路對麵揮手,她看見常昊了。

常昊抬手,示意她站在原地不要動。他等著綠燈亮起,跟隨人流走了過來。

常昊的樣子看上去有點疲憊,眼眶下方很黑,眼中布滿血絲,那頭怒發似乎很久不打理了,亂亂地耷拉在頭頂。

「手裡的案子很棘手?」鍾藎擔心地問。

常昊皺皺眉:「案子還好,就是客戶喜怒無常。開頭說好要談判,談就談唄,沒什麼大不了,現在他卻說要打官司,所有的資料全要從頭來起。」

鍾藎輕輕點點頭。

客戶之所以找律師,是要他們替客戶排憂解難,替他們沖鋒陷陣,替他們出謀劃策,心理承受能力必須很強。

「你這麼忙,有時間就多休息,乾嗎還跑這麼遠?」鍾藎沒察覺,她的語氣裡溢滿了憐惜。

「我又不是機器,總得吃飯呀!今天想吃什麼?」

「寧城新開了家藏菜館,我們去嘗嘗。」

餐廳的名字很簡潔,叫高原之花,座落於火車站附近,麵對著一汪湖水。傍晚,遊湖的人還不少,大大小小的遊船像星星,綴了一湖。

常昊凝視著湖麵,眼中流露出一絲向往。

「你不會也想坐船吧?」鍾藎以為自己看錯了。

「那種感覺好像很愜意!」常昊指著一艘小鴨子樣的遊船,上麵坐著一對情侶。女子一頭長發,被晚風吹起,與某一款洗發水的廣告很相似。

鍾藎咽咽口水,猶豫了會,「要不然,我們等會吃飯,先去遊會湖。」

常昊眼中一亮。

她其實是想替他解解乏。

兩個成人擠在一艘小鴨子遊船上,看上去有點傻傻的。

湖麵的晚風格外涼爽,又帶點水草的淡腥氣。湖中有小小的人工島,上麵栽著蘆葦。蘆葦泛黃了,蘆絮雪白,秋意緩緩入畫。遊船繞過小島,那處的湖麵上隻有他們一隻船,暮色慢慢落下來。頃刻間,仿佛世界隻屬於他們兩人。

沒有人說話。

一隻水鳥啾地聲掠過水麵,驚起一圈漣漪。

船在原地繞著圈。

「很久沒有在十點前睡覺了吧!」鍾藎清清嗓子,打破緘默。

「是有一陣子。」

「你的頭發該修一修了。」說完,鍾藎有點難堪,自己好像逾距了。

幸好,常昊是粗線條的人,並沒多想,抱怨道:「修來修去就這樣,我以後乾脆剪個光頭好了。」

「人家剪光頭,都是禿頂,沒辦法。你別胡說。光頭很難看的。」

「那怎麼辦?」常昊表情有些苦惱,眼底的感情藏得很深。

鍾藎吸了一口氣,「我媽媽認識一位發型師,手藝非常好,明天我去找找他,讓他幫你設計下。」

「我」他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下船時,他讓她先去餐廳等著,他去結賬。當暮色遮住了她的身影,他忍不住攥拳顫栗。

一千多個日子之後,她終於分了心來關注他。在意他的身體,在意他的形象,這如何讓他不激動呢?

這一路,他走得有多小心翼翼,不催促,不焦急,耐心十足。

一點點的意外,都是他巨大的幸福。

4

「鍾藎!」樓梯口前,牧濤叫住了鍾藎。

鍾藎回身,「牧處你好!」

「一塊去餐廳吧!」

鍾藎含笑點點頭。

正午時的秋陽光線很強,迎著光走,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牧濤側目打量鍾藎,她的寧靜令他總有些不安。

「偵督處裝修後,辦公桌全換了,位置也重新調整了下,你的那一張挨著窗,什麼時候過來?」

鍾藎不好意思地擰擰眉,「牧處」

牧濤擺擺手,「別找借口,如果你真的很喜歡整理材料,偵督科後麵的材料就全交給了,你知道他們幾個有多懶,寫個起訴書比生孩子都難。但是,鍾藎,我真的很想在法庭公訴席上再次看到你的身影。」

兩人都站住了,陽光把兩人的身影拉長。

「牧處,我到年底準備辭職。」

牧濤怔住。

「我想去律師事務所做實習律師。我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因為當律師可以掙大錢,而是我覺得做律師,接觸麵會很寬,案例的類型也會非常豐富。刑事上麵的,民事上麵的,可以讓我學到很多東西,能夠提高我認識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還有一點,做律師,選擇性多一些,時間上也可以讓自己合理支配。我渴望多出去走走。」

牧濤攤開雙手,「我似乎不能講什麼了。做什麼,在哪裡,都不重要,隻要你快樂!」

「嗬,第一次聽牧處說這麼感性的話。」

「我還想再說句感性的話。」

「呃?」鍾藎揚起臉,眼神帶著詢問。

「該找個男朋友了,未來的鍾律師。」

鍾藎眼底閃爍著瀲灩的波光,麵容立刻顯得靈動起來。

方儀又出國了,她和雷教授儼然成了神仙眷侶。雷教授有意移民加拿大,聽說那裡天很高、雲很美,空氣非常清新,很適合居住、養老。

他向方儀求婚了。

那天,方儀哭得像個小姑娘。

鍾藎說:媽媽,啥都別想,跟著感覺走。

方儀問:你怎麼辦?

鍾藎笑:我有哥嫂、小姨小姨夫,你擔心什麼呢?有句話她沒有說,她還要陪伴鍾書楷。

人生就是一出戲。

方儀在淚水後遇見了彩虹,鍾書楷在笑過之後迎來了暴風雨。

他真的找到了阿媛,在廣東的一個醫院裡,阿媛還在產房中,護士把孩子抱給鍾書楷看。

真的是一個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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