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守護你（2 / 2）
聽聞這句，名令川眼中的光芒一時間閃爍，如同月明星熠，璀璨無盡，「你叫我什麼？」
千亦根本顧不得，她心裡清楚，即便黎明前劉沖派人掩護她沖出去，但麵對敵軍，她們能逆天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恐怕……是要玉石俱焚的。
她從未麵對過這種場麵，所謂精忠報國、屍山血海也隻是在熒幕裡看過。但當她親歷了那些在隳名莊中孤絕的日日夜夜，那近乎要自我了斷的時刻……而今的她，雖怕，卻可以坦然接納自己的命運。
何況，張遂和無數將士的英魂在這裡，她不會孤單的，她相信。
可是名令川卻不能。
她低聲勸道，「快走，天亮了就都逃不掉了，趁現在，讓鬆行流洛護你出去。」
名令川走上前，與她相隔極近時站住，他身上的清冷之氣流入千亦的鼻息，彼此間不經意地呼吸交換，隻作不言。
忽聽他耳語般道：「你剛才……真好聽，再叫我一次。」
千亦抬頭，眼中已有淚水。
他注視著她含淚的雙眸，輕聲說，「你不記得了麼？衡州是我的家鄉。以前我從不覺得……現在，我想守護她，和你。」
這時清寒走來，稟道：「主子，劉大人已將一切準備好了。」
千亦回身，月落星隱，天際稀釋出淒哀的緇灰晨色。
她目光凝沉，點了點頭。
即刻趕到府衙前堂，大門內已經集聚起整裝持戈的兵士們，劉沖見千亦到來，吩咐左右為她們穿起甲胄，而後一聲令下，府衙大門緩緩打開……
同門內的蓄勢待發一樣，大門開啟，第一批士兵沖出去，衙門外的箭矢立即像密集的寒雨一樣撲過來，四麵圍擊，無從閃避。
千亦在門內，隻聽羽箭與兵器和鎧甲乒乒乓乓的撞擊聲，漸漸地有大片的人倒了下去，一時前進不得。
劉沖清寒見狀，拔出佩刀，大喝一聲沖上前去。
與此同時，不知誰的驚呼，「府衙後麵起火了！」
這些晉賊，果真是要將他們剿滅在此地！
劉沖一麵持刀砍出一條路，護送幾個人出去，一麵紅著眼大聲指揮著其餘人等撤向羽箭射不到的死角。呼嘯的箭矢不斷從他身邊掠過，他站在這些箭雨裡，像戰場上永不敗退的英雄。
可是越來越多的人倒在千亦腳下，這些人前一日都是與她同生共死的啊！她狠狠咬唇忍住悲痛，站在原地不能動彈。
名令川這時上前，一手將她護在身側，一邊在鬆行流洛開出的生路裡帶著她艱難突圍。
千亦緊靠在名令川身邊，敵人似乎不再放箭，開始持刀槍向他們圍攻而來，近距離的喊殺聲和利刃劃開血肉的聲音令人心驚膽寒。慢慢地她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了，隻有牢牢護著她的人，他薄挑的身形將她掩蔽，帶著她穿越刀山血海，生死不離。
然而千亦知道他們沒有活路了，不是她對名令川的不信任，每個人都明白，晉賊此番勢必殺盡他們，屠戮衡州城！
困厄之際，他們身邊的敵人竟是可見地減弱、敗退……
直到一個聲音破陣而來：
「荊湖路大軍到了！」